“舜王走了很久了吧?”

“有近一個月功夫,想必已經走遠了!”

“走遠了好,走遠了好,走遠了咱們就能動手了!”

“這......這樣能成嗎?一個不小心就是毀家滅族的下場啊!”

“不成也得成,這是咱們最後的機會。或為王司徒死,或為荀令公生,但求無愧於心。不然,等他掌控了大局,悔之晚矣!”

“好,幹了!”隨著決心一下,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起來。

“好,幹了,青史留名,死得其所!”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有人接話道。

不多時,房門開啟,內閣次輔張至發、內閣賀逢聖、戶部尚書侯洵、刑部尚書馮英、原都御史唐世濟、少詹事黃道周一干人等魚貫而出。

“分頭行動,萬勿為那老賊張慎言所趁!”張至發心中不自安,又囑咐了一句道。

“曉得了!”眾人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就在眾人即將離去之際,突然有一人急匆匆的趕來過來。

眾人登時嚇了一跳,抬頭仔細看去,卻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原沿海總兵陳洪範的贊畫吳延忠。

“黃孫茂是何態度?”那張至發見了,連忙拉到一旁低聲問道。

“那黃孫茂不在登來,反倒去了南京。”吳延忠聞言苦笑道,“據聞舜王殿下連戰連克,先後拿下徐州、鳳陽、揚州等地,如今已經入主應天府矣!”

“什麼?”張至發一幹人等聞言大驚失色,不敢置信道,“北京至南京三千裡,莫說用兵,就是走也須走上一個月,怎生就拿下了南京?莫不是你聽差了!”

“沒差!”吳延忠聞言苦笑道,“當殿下趕到徐州的時候,雲龍山忽現祥雲,色呈五彩,狀若蟠龍,一如漢高之故事。”

“那徐州城守將‘花馬劉’驚而異之,以為殿下當為中國主,遂降。”

“那楊嗣昌自以為有徐州阻擋,萬無一失,不料想殿下突然出現在鳳陽城下。祖大樂當場叛變,潞王與楊嗣昌皆死。”

“復攻揚州,兵部尚書史可法無兵無將,難以抵擋,遂自剄殉國。”

“朱大典聞之,肝膽俱裂,遂棄南京而走,殿下兵不血刃佔據江南……”

“廢物,貳臣賊子!”張至發聽到這裡,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其他人聞言也忍不住義憤填膺,怒不可遏,頗有點“臣欲死戰,陛下何辜先降”的憋屈感。

“如此說來,黃孫茂是不會加入我們了?”眾人聲討了一番,張至發情緒稍穩,這才開口問道。

“見都不見,想必也是如此了!”吳延忠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這……”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不由低聲道,“這樣一來,我等……我等豈不是自尋死路?”

“……”張至發聞言一愣,只見眾人言辭閃爍、目光躲閃,好容易堅定下來的決心,竟又動搖了。

“既然如此,那……那此事須從長計議,再作計較!”張至發猶豫了一下,只好無奈提議道。

這當然不是他善心大發,而是眼見眾人皆有退縮之意,心中也沒了底氣。

只用一個月就拿下了以堅固著稱的石頭城,對他們這些“遺老遺少”來說,是一件極為震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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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依照他們的心思,即便守不住北京,那麼劃江而治,做個“苟且偷安的南宋”也不是辦不到的事情。

結果事實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如今真是欲為“南朝”而不可得。

就在張至發一幹人等心懷叵測之際,張順遠在南京也剛剛收到了劉應貴的密信:蛇鼠一窩,不曾出洞。

原來張順這一次出京,除了為了總攬戰局以外,一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何謂蛇者,張至發一幹人等之謂也;何謂鼠者,黃孫茂一干人等之謂也。

原來張順籠絡這一幹人等,是為了儘快建立秩序,恢復生產。

如今義軍統治日漸鞏固,張順便試著採用頂點爆破的方針,有步驟有計劃的將這些反對者清理乾淨。

其中黃孫茂不但手中掌管水師,立場也偏向自己,張順這才將他提前調走,免得他摻和此事,只留下張至發一幹人等來殺。

誰曾想人算不如天算,義軍進展神速,反倒嚇得張至發等人縮了回去。

“縮回去了?縮回去也好!”膿瘡嘛,挑破了是治,消腫了也是治,只要能治的好,不拘什麼法子,張順笑了笑,夾起來一片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放進了嘴裡。

“嗯,這扣肉做的不錯!”張順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小丫頭笑道。

“這不是扣肉,這是虎皮肉!”小丫頭聞言不由抗議道。

原來張順入住南京以後,城中的大戶、鹽商和前朝舊吏百般討好,三天一大宴,兩天一小宴,山珍海味應有盡有,環肥燕瘦鶯鶯燕燕。

張順視之如勐虎,一概拒絕,除了仔細察看一番龍江造船廠以外,整日躲在皇宮裡不肯出來。

也不知從哪裡傳的謠言,聲稱張順“金屋藏嬌”,每日裡酒池肉林,南京舊臣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透過王鐸的關係,送來了一對姐妹。

說來好笑,前面那個被人送來的丫頭喚作“小碗”,後面這一對姐妹分別喚作“大卞”、“小卞”。

如果在後世,張順估計她們都能組成一個“吃喝拉撒組合”出道了,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不過,別看名字她們有點奇怪,一個個口氣都大的驚人。

前面那個“小碗”自稱青蓮女史,後面那個“大卞”自號“玉京道人”,口氣最小的“小卞”還號稱“五城君”,總之都十分的中二。

不過中二歸中二,她一個個都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之人,比起張順這個“粗野鄙夫”要強上一百倍。

於是,張順這個“無良的資本家”便把她們收在左右,充當免費的秘書使用。

當然,這三人雖然號稱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其實也各有擅長。

其中“小碗”擅長針線女紅、詩詞廚藝,“大卞”擅長小楷、繪畫,而“小卞”則尤善畫蘭。

由此,這些日子張順的日常飲食就由“小碗”包了圓。

“殿下,王先生來訪!”就在張順大快朵頤之際,“大卞”走了進來,開口彙報道。

“哦?讓他進來吧!”張順也不拿王鐸當外人,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下令道。

“殿下,罪臣唐突了!”不多時王鐸闖了進來,一見張順正在吃飯,連忙請罪道。

“哎,故人何出此言?”張順笑了笑,示意王鐸坐下。

從孟津到南京,如今已經四五年光景。

誰曾想兩人再度相見,竟是這般模樣。

“不敢,不敢!”王鐸嚇了一跳,連忙拒絕道。

在經歷了許多事情的張順看來,兩人好像分別了很久一般。

而在王鐸看來,則是他在上任之前遭遇了一個“賊”,不曾想還未等他任期結束,這個“賊”已經掌管了大半個天下,這特麼太玄幻了!

“那......那有事兒嗎?”見王鐸不肯一同進食,張順只好放下了快子,開口詢問道。

“呃......啟奏殿下,金壇、溧陽發生奴變,還請殿下及時派兵平亂!”那王鐸猶豫了一下,不由開口道。

“什麼?”張順聞言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特麼就是最大的反賊,你還讓我平亂?

天下無敵的大明哈,你是怎麼混到這種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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