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斯山遺蹟中。
昏沉的夜幕下,深坑裡若隱若現的能看見不少人形。此時,這些老魯格口中玩泥巴的隊員們,沒有一點動靜。
“李特爵士……”
喬治才剛開口,李特爵士就已經縱身躍入坑底。
當喬治跟下去時,發現這個經常一臉和善表情的術士,正鐵青著臉色,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這是……他們都遭遇不測了?”喬治說道。憑藉著強大的感官能力,他一眼就看出坑中的隊員們全都已經沒了呼吸,變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遺體。
“喬治先生,幫我把他們送上去吧。”李特爵士乾巴巴的聲音響起。
接著,兩人沉默著將坑底的人全部帶出坑外。喬治數了一數,發現不多不少正好十個。除了副隊長拉斐爾以外,這正是考古隊中剩下的所有成員。
喬治和李特爵士將這些人一字排開,放在營地中間。李特爵士一一看過他們平靜的遺容後,心情低落的蹲在一邊,一言不發。
“都死了嗎?”老魯格看著屍體,說道。“感覺像是剛死的樣子……”
“剛死?這麼說兇手還沒跑遠?”喬治說道。
“不不不,丹尼,我的意思是他們剛死。而不是剛被害。”老魯格說道。
“剛被害……又是什麼奇怪的超凡能力造成的嗎?”喬治很快就想明白了老魯格的意思。透過這幾天與各色超凡者的零距離接觸,他也漸漸習慣在思考時,讓自己的思維更貼近超凡力量相關的可能性。
老魯格沒有立即回答喬治的話,他繞著這些屍體,來回踱著步,仔細觀察了半天,才開了口。
“我大概看出來了,他們的身上都有法力殘留,應該是被一種奇怪的法術攻擊了。這法術讓他們一直處於生死之間,被人發現時,才能確定他們真正的狀態。”
這聽起來……有點像薛定諤的貓?喬治想著。
“我們得找到拉斐爾,他是七級法師,應該還倖存著。”一旁的李特爵士站了起來,此時他的語氣中流露著堅定的情緒,看樣子他已經從打擊中緩了過來。“找到他,我們就有可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喬治和老魯格同時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不過這裡到處都是烈性魔法,超凡能力使用起來要格外小心,找人會很困難。接下來就得露西婭小姐幫忙了。”李特爵士接著說道。
“我會竭盡所能的。”露西婭的聲音在其餘三人的腦海中響起。
尋找拉斐爾的行動很快就開展起來了。由於烈性魔法的影響,喬治和露西婭的組合成為了尋人的主力,兩個高階術士負責的片區反而只有很小一點。
不過遺蹟所在的山谷面積還是很大的,一時半會的尋人工作並沒用什麼進展。花了很大功夫,四人才搜尋完山谷南部,並在營地裡又碰了一次頭。
相比於老魯格和李特爵士,喬治和露西婭搜尋過的範圍明顯大得多。經過四人再次商議,決定由喬治和露西婭擔任搜尋主力,李特爵士只負責很小一部分。而老魯格則留在營地檢查屍體,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時間如水般流過,喬治很快就將山谷北部的大部分區域都翻遍了,就只剩下一處茂密的樹叢還未搜尋。
“喬治先生,快挖開那片灌木!”露西婭的聲音又出現了。
“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好像有鐵幕教會神力的殘留!”
喬治精神一振,連忙揮舞起龍鬃鐧,衝著露西婭指點的地方一通亂砸,兩三下就在地上挖出了一個坑。
“這是……李特爵士!我找到了!他還活著!”喬治興奮地高喊著。一時間,整個山谷中都是他的回聲。
他刨開的土壤下,正是一個雙目緊閉,胸口微微起伏的中年男人。雖然喬治第一次見到他,但這男人身上的棕色制服無疑說明他就是拉斐爾。
李特爵士很快就趕來了,他看著喬治和被從泥土中刨出來的拉斐爾,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拉斐爾,拉斐爾,快醒醒啊。”李特爵士一邊用手掌輕撫著拉斐爾面龐上的泥土,一邊在他耳邊說道。
“他好像陷入了重度昏迷。”喬治在一旁說道。“露西婭說他應該是被鐵幕教會的人襲擊了。”
“又是鐵幕教會!難道是格魯特?!該死!都怪我,我當時就應該殺掉他!”
“這不是您的錯,非要有人承擔責任的話,應該是我。”喬治連忙安慰道。“只是不知道鐵幕教會是怎麼在烈性魔法區域中襲擊他的,他們的神術也應該會被扭曲吧……”
“唉,只能等他醒了以後問他了。喬治先生,能請您幫忙把他背回營地嗎?我想讓魯格好好看看他的情況。”李特爵士又嘆了一口氣,並很快的調整好了心態。
喬治正要答應,一陣咳嗽聲突然響起。
“拉斐爾!你醒了!”李特爵士驚喜的看著自己的副手。
“咳咳,爵……士,是……你嗎?”
“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們的小夥子們為什麼全被殺害了!?”
“是……鐵幕教會,他們……他們在我們封印狂亂靈球的時候,咳咳,偷襲……了我們。”
“你不是開啟埃癸斯了嗎?他們怎麼混進來的?”
“他們控制了……薩姆,他……他幫他們偷襲了我們。”
“什麼?!可是薩姆也死了,我們的小夥子們身上都沒有鐵幕教會的神力殘留。”
“咳咳,他們有幫手,他們不是直接控制薩姆的,有個法師在幫他們!我懷疑,就是那個九夏人!”拉斐爾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或是令人憤怒的事情。
“李希……”喬治立刻就猜到了對方口中說的人是誰。
“我們先回營地,到了營地你再慢慢說。”
喬治連忙上前,將拉斐爾攙扶了起來。
而另一邊,營地裡的魯格同樣有了發現,這個術士在檢查屍體時有了一個大大的意外收穫。
“你是誰……”一具原本應該死去的矮小屍體突然張開了口。
“嗯?你沒有死嗎?”老魯格蹲下身子,一臉困惑的看著離他很近的矮小男人,撓著腦袋說道。“我是魯格。”
“您是爵士的朋友?我……呵呵,我還真是好運,血肉術萬歲……我終於撐到爵士回來了。”
“你有什麼事急著見我的老夥計嗎?”
“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拉斐爾被控制了!他的身體裡有另一個傢伙,他……他襲擊了我們!靈球也被他帶走了!”
……
九夏,劼京。北營營府校場中。
無數光球高懸在幾十米高的頂棚之上,將下方巨大的校場照得宛如白晝。
在校場的一角,英姿颯爽的女軍官硃砂剛對自己的小隊訓完話。
“最後,在我們抵達魯什本之前,你們一定要牢記那個冊子上的內容,好好瞭解一下鐵幕教會。這關乎你們的生命安全!”她總結著。
“是!”近百名士兵同時答道,尤以小馬喊的聲音最大。
“明天上午休假半天,午飯後準時在此集合,解散!”
不再管身後傳來的歡呼聲,硃砂快步走出了校場。她得儘快趕回家,今夜還有人要上門做客。
出了校場,硃砂便駕駛著自己的輿車向家中回返。但一路上交通堵塞,等她到家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顧不得梳洗整理,她只是換上一身慣常穿的白色私服,便安靜的坐在會客廳中,耐心等待著。
沒過幾分鐘後,管家朱淳厚便帶著一個看上去約有三十歲的少婦穿過了花徑,走進了會客廳。
這少婦身材長相俱佳,隨然不如硃砂美貌驚人,但也十分有韻味。她是硃砂的表姐,林春慈。
“你來了,林姐姐。天色都這麼晚了,到底有什麼事非得今天見我。”硃砂連忙起身相迎。
“怎麼?我這個做姐姐的想看看妹妹,還要分時間?你別忘了你小時候可是最愛跟在我屁股後面跑的,長大了就嫌棄我了?”林春慈一邊笑著,一邊走上前來握住硃砂的手。
“怎麼會呢?只是你平日太忙碌,我怕耽擱你時間。”硃砂牽著林春慈來到一張小桌前。“快坐吧,淳厚叔,找下人來倒茶。”
“林小姐,稍等,今天下人們休息的早,我親自去熬茶。”朱淳厚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不忙了,淳厚叔,我跟妹妹到她閨房去,今晚我就住這裡。我可是還惦記著她的那些外國酒呢!”林春慈連忙說道。
“這……”
“那淳厚叔您就去休息吧,我親自招待姐姐就好。”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小姐你們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姐妹兩人見朱淳厚離開,也一起向著硃砂的臥室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挽著手,邊走邊聊。
“林玲捨得你不回家?”硃砂問道,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小外甥女有多粘媽媽。
“她父親帶她去遠足了,我可算能清閒一段時間了。”林春慈說著。“不談這些了,我們來說點正事吧。”
硃砂點了點頭,她也很好奇這個表姐為什麼突然找她。雖然姐妹倆感情很好,但由於各自工作都很忙碌,平日裡很少能碰上面。一般也只有逢年過節時,才能好好敘敘舊。
“你明天就要去地面了?魯什本,對嗎?”
“沒錯,李希跑到魯什本去了。姐姐,你不會是要阻止我吧?”
“怎麼會呢?叔叔擔心你衝動出事,我可不會。你這瘋丫頭雖然從小就冒冒失失的,偏偏運氣好。而且你的性子我也知道,執拗的要死,我可攔不住你。”林春慈說著,她想起了不少小時候發生的事情,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聽著表姐的話,硃砂同樣也笑了笑。要是讓她手下的士兵們聽到有人說自己是‘瘋丫頭’,他們肯定一百個不信。
“這兩年你也成熟了不少,我想你這次去說不定真會有什麼收穫。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注意,這也是我特意來找你的原因。”林春慈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不少。
“哦?”
“我昨天去了欽天監,見到了常監正。他告訴我,他占卜出了李希放在李家祖祠的命燈滅了。”
“什麼?!”硃砂聽到這話,不由得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