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們繼續在大路上行進著,他們整齊的佇列就像是一股洪流。
“停下。”
隨著安東尼奧一聲嘶啞的命令,這些傢伙們像是機械一般精準的停止了腳步。
“怎麼回事?”馬倫也勒住了韁繩,對著強盜隊伍中某處問道。
“露西婭來了。”安東尼奧答道。“派人過去吧,少一點,別嚇跑她。”
馬倫點了點頭。然後大手在空中揮動了一下。
接著就有兩三個受福者和二十多個強盜有序的脫離了佇列,向著他走了過來。
“現在是白天,曠野上沒什麼能躲藏的,牧師不用去了。”安東尼奧命令著。“剩下的,你們去東北邊,找到那個女人,盡你們的全力殺了她。如果她在你們眼前消失了,就用匕首攻擊自己的影子。”
“是!”
強盜們接下命令,快速的重新結成隊形,向著曠野處進發了。
“其他人,繼續前進!”馬倫說道,並催動了胯下的山羊。
隊伍又重新開始移動了。
“你的那個同僚感知的範圍還真是夠大的。”李希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
“那家夥畢竟是巡檢主教團的成員,是有一些突出的優點的,尤其是在偵查和隱藏方面。”馬倫答道。“不過你不是也發現了嗎?他也沒比你強多少。”
“我能發現,是因為我的靈魂碎片。但他則是透過感知做到的,換在其他情況,我可沒他那麼敏銳。”
“或許吧,不過他再怎麼厲害,不還是沒有發現你的小朋友的蹤跡嗎?他看不破你的藏匿手段。”馬倫說道。“不過他也太自大了,竟然不準備找幾個牧師帶著強盜們一起去。這下不是正合你意嗎?”
“嘿嘿,那倒是。”李希笑了笑,說道。“接下裡看好你的同僚們,別讓他們打擾我的傑作。”
“嗯。”馬倫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
曠野上,其餘的十匹戰馬已經遠去了,連帶著它們背上無頭的主人,在喬治的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小。而老兵科瓦奇的臉色也再次轉變,他面無表情的從白馬上下來,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科瓦奇先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喬治問道。
他也看出來了,這個老兵並不是真的想對他動手。看起來他更像是突然驚醒後昏了頭,下意識的發起了攻擊。
“我們看見強盜們的大部隊時,就及時撤退了。但就在這時,突然有個受福者出現在隊伍裡,襲擊了我們。他就像個鬼魅一樣,來無影去無蹤,而且殺人時其他人都注意不到。我的老夥計們全都被一個接一個的……我也氣昏了過去。”科瓦奇沉默了一會,說道。
他的語氣中帶著自責,他在後悔自己堅持帶著隊伍出來。儘管那些跟著他的老戰友們同樣視死如歸。
“撤退……是你們騎著馬的時候?!”喬治連忙問道。
“嗯。”老兵悶悶的應了一聲。
他無法想像,一個人是如何在奔跑的騎兵隊伍裡依次殺掉幾乎所有人,而且還不讓其他人察覺到。
“他是藉助了馬匹的影子,追上他們的。這種在高速移動的陰影裡,使用暗影通道的技巧,只有高階受福者做得到!馬倫只喜歡硬碰硬的戰鬥……肯定是格魯特!”露西婭的聲音在喬治腦海中響起。
“又是那個混蛋!”喬治心中說道。然後看了一眼科瓦奇。
這個老兵正坐在地上埋著頭,看起來精神狀態非常差。於是喬治便沒有告訴他露西婭的存在,他怕科瓦奇看到露西婭的神術,喪失理智。畢竟他剛剛才經歷了鐵幕教會的襲擊,喬治不想刺激他。
“至於其他人沒能注意到,應該是受到了五級神術‘沉默氛圍’的影響。這個神術能讓一片區域的目標變得很難對周圍的事情產生注意力。由高階受福者施術的話,甚至能讓目標短暫的無視外界的一切變化,只剩下心理活動。”露西婭繼續說著。
“科瓦奇先生能發現事情的經過,應該是格魯特有意讓他知道的。那個混蛋是想透過這種方式來折磨他。只是……他上次明明被李特爵士重創了靈魂,為什麼這麼快就能恢復過來……”
露西婭搞不清楚的事,喬治當然也不知道。他只覺得事情無比棘手,他上次遭遇的格魯特只是附著在瑪麗蓮屍體上的不完整靈魂而已。可即便如此,那個高階受福者依然只用了兩個神術就差點將他們所有人置於死地。
而現在,這個傢伙似乎毫不受重傷的影響,出現在戴蘭附近。他很難想想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大BOSS。
“我們現在應該去找魯格先生!”露西婭說道。
“可現在,鐵幕教會同時觸動了兩個高階受福者,魯格先生能應付嗎?”喬治問道。
“魯格先生如何做決定,得靠他的預言機,我們無法左右他的想法。但這個資訊必須及時帶到。”
“你說的沒錯。”
兩人交流過後,當即決定先離開這裡。雖然沒能削弱強盜們的數量有點可惜,但高階受福者的威脅太大了。
“科瓦奇先生,您遇到的是高階受福者,我們暫時無法應對。現在,我們得先回戴蘭。”喬治看向老兵,說道。
“我……知道了。”科瓦奇掙扎著說道,他的聲音裡有一絲不甘。但他知道,回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老兵暫時暫時壓抑住心中的痛苦和憤怒,重新躍上了白馬。
“砰!砰!砰!”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槍響打破了曠野上的安靜。
喬治回頭,發現有二十多個強盜出現在遠處,他們一部分正奔跑接近著自己和老兵。剩下的則在開槍射擊。由於距離還很遠,他們的子彈偏的離譜。
這些傢伙接近時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不過來的正好!喬治想著。
然後他對露西婭說道:“你先跟著科瓦奇先生回去,我把這些強盜們收拾掉。”
露西婭應了一聲,就從他的影中轉移到了馬匹的影子中。
白馬在科瓦奇的催動下快速的賓士了起來。而喬治則轉身望著衝上來的強盜們。
“大個子,把那個女人交出來!”一個強盜大喊著。
“把她交出來!我們只殺她,不殺你。”
“想活命就照做!”
喬治聽著這些人嘴中的話,就知道露西婭已經被鐵幕教會發現了。不過他並不擔心露西婭的安全,畢竟敵人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她殺人,從而改變她的認知,讓她倒向波洛克。
而且現在看來,這些嘴上喊打喊殺的強盜們,明顯是並沒有能準確發現露西婭的能力。鐵幕教會以為露西婭是孤身來到這裡的?
可這也不對啊,單憑這些人,露西婭那個小妞完全有能力逃脫……難道是李希在從中作梗?表面上他們是衝著露西婭來的,其實真正的目標是我?
這麼說鐵幕教會為李希的計劃讓步了?不,不可能。喬治否決了這個想法,他不認為有至少兩個高階受福者的鐵幕教會,會聽李希的。
還是說,李希和鐵幕教會並沒有混在一起,而是暗藏於其中,篡改他們的計劃?他是怎麼做到不被發現的呢……
不過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樣的,這些強盜們有很大的機率會衝到我面前,讓我殺死他們,喬治想著。
而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想。在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時,強盜們的表情全部開始扭曲,狂熱的笑容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他們的速度也陡然提升,像是要耗盡全身體力一樣的,向喬治衝了過來。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這聲音,這情形,曾在昨夜給喬治帶來了沉重的壓力。但現在,喬治根本不在意。
他看著這些相距緊密的強盜,將口袋中的血影法球掏了出來,並以意念將它開啟。
一股如同血流一般的東西從法球中被釋放了出來。這些血流在喬治面前迅速的匯聚成了一大片紅色的,不定形的東西。
這就是血影?我還以為它會像一個人形那樣,沒想到竟然沒有形體。喬治看著這團不定形的東西,想道。
似乎是感覺到了喬治的想法,這團血流突然如同沸騰了一般,在他面前劇烈的變化起來。不到一秒種的時間,它就變化成了一個人影的形狀。
這血色人影沒有五官,也看不到肢體,就像是渾身隱藏在長長的罩袍下一樣。
這太神奇了!喬治看到血影的轉變,想著。看來我完全可以用意識操控它,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
隨後,他看了一眼強盜們,心中默默的對血影下達了指令。
扭曲血祭!
隨著這個念頭落下,血影倏然飛向強盜們。在距離他們極近的地方,身形突然急速膨脹,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氣泡。
接著,這氣泡在強盜們頭頂爆開,無數巨大的液滴如大雨一般傾盆而下,將所有強盜籠罩起來。
血雨下的極快,瞬息間就全部落在地面上,匯聚成了一汪赤色的池水,並輕鬆地沒過了強盜們的小腿。強盜們在被血水浸泡後,一個個的開始脫力,跪趴摔倒在血池中,如同熱鍋中的黃油一般,迅速的化作了血池的一部分。
血池變得越來越濃稠了,而強盜們嘈雜的聲音則變得越來越微弱,直至最終盡數消失。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二十多個強盜就全部被血池淹沒,再無聲息了。
接著,血池重新匯聚成了人影,漂浮在空氣中,等待著喬治接下來的指示。它身上的紅色罩袍好像變得更鮮豔了。
喬治也松了一口氣,果然如他們之前預料的那樣,這些被扭曲血祭殺死的強盜們,完全沒對他產生什麼影響。
他又仔細翻閱了腦海中那三段來自李希的記憶,發現沒有什麼多出來的東西後,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此時的曠野上重新恢復了寧靜,地上的草皮完全沒有被破壞,只有遺留著的大量的衣物和槍械訴說著這裡曾有過人的蹤跡。
喬治的心中震撼無比。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大範圍的殺傷性超凡能力,而且還是由他自己釋放的。對於對抗李希和鐵幕教會,他的心中又多了不少信心。
接著,他不再耽擱,轉身向著戴蘭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