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蘭西部的曠野中,臨近戴蘭,雨越下越小。
查克四人身心俱疲的帶著一身泥漿跟在羊車旁走著。他們溼漉漉的皮靴不停的在泥地上濺起渾濁的水花。
由於怕弄髒逃生艙會影響它出售時的價格,髒兮兮的四人都自覺的沒有上車。
“我好累,肚子好餓。”艾倫說道。
“都怪查克,我們只帶了三天份的口糧。”約翰摸著自己的光頭抱怨著。
“這怎麼能怪我?我當時不是讓你和亞當去廚房拿吃的嗎?你們自己怎麼不多拿點?”查克立刻反駁道。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催我們!是誰一直在說‘動作快點,別讓其他人發現了!’?”約翰繼續抱怨。“還有,明明昨天已經發現吃的不夠了,你還要把它們全吃光!”
“我哪知道會下雨啊!要是不下雨,我們這會已經到戴蘭了,就不用了捱餓了!”
但查克的解釋並沒有讓他的兄弟們滿意,他們都用怨念頗深的眼神盯著他看。
“好吧好吧,是我的錯,行了吧?但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查克說。“重要的是團結!只要我們能同甘共苦,就沒什麼難倒我們。”
“我說,夥計們。我這兒還有一塊死面餅子,這是我們去村裡借車子的時候拿到的。”亞當突然輕聲說道,手中攥著一張髒兮兮溼漉漉的捲成筒狀的黑麥麵餅。
“給我!”
查克如同一頭勢不可擋的獅子一樣,一把將餅搶過,並極其迅速的將它吞下。他的動作快到同伴們都沒反應過來。
“嘿!你怎麼能這樣做!”約翰惱道。
但查克只顧著吃餅,根本不理他。於是其餘三人只能對著查克怒目而視。
“嗯?這餅的味道怎麼這麼怪?好像有點臭。”查克好不容易將餅全部嚥下,但他的臉色卻變得很奇怪。
“我還沒來的及說,我當時偷餅怕被發現,就把它藏在褲腿裡了,靠著襪子放的。”亞當揭曉了謎底。“你知道的,胡桃村的人看我們的眼神都很奇怪,我不想被他們發現。”
原本還在生氣的艾倫和約翰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蠢貨!那你還把它拿出來幹嘛?”查克想嘔吐,卻又捨不得肚子裡的飽腹感,只能氣得跳腳。
“又不是不能吃,只是我還沒說清楚而已,是你太著急了。”亞當辯解著。
“好了,查克。我們扯平了,哈哈。”約翰看著他難看的臉色說道。“等我們把那玩意賣出去,就去黑豬酒館吃頓好的,給你洗洗腸胃。”
“哼!我要一個人吃一份瀑布拼盤!”查克惡狠狠的說道。
瀑布拼盤是黑豬酒館的招牌菜,是用烤豬肩肉、烤豬肚和烤豬血腸製成的。因為在上菜的時候,這些肉菜會被切成長長的厚片掛在特製的架子上,所以得名瀑布拼盤。
“別做夢了!黑豬酒館?我們可沒錢去那裡吃飯。你打算吃完飯後留在那裡刷盤子嗎?”艾倫適時地潑出冷水。
“怎麼會呢?看看這美麗的金屬色澤,我又仔細的想了想,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你們見過比這還精美的金屬嗎?”查克指著逃生艙說道。“這東西肯定值大價錢!”
“我認同你,查克。我也覺得這東西肯定能賣出高價。老大和那個大個子可能有別的事要忙,才顧不上這東西。”約翰附和著。
“兄弟,你說的沒錯!我覺得一定會有無數的老爺們想要這大寶貝。到時候別說是在黑豬酒館吃飯,就是和那裡漂亮的女招待睡一覺都不在話下!”查克繼續說道。
烤肉、姑娘……二人立刻陷入了幻想。
“亞當,你怎麼說?”艾倫問道,他還是覺得這東西不值錢。他不想讓兄弟們陷入不切實際的幻想。
“呃,我覺得……他們可能說得對,這東西……應該是……值錢的。”亞當一邊吞吞吐吐的說著,一邊盯著遠方。
“亞當?怎麼了?我的天哪……”艾倫順著亞當的視線望去,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在雨中狂奔,飛速的向他們接近!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查克四人懼怕的大個子,喬治。儘管他的毛髮已經全長上來了,但查克等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個大個子追過來了,他一定是為了拿回他的東西!他會狠狠地揍我們一頓!他……他越來越近了!我們快跑吧!”約翰驚叫道。
“可是我們都又累又餓,怎麼可能跑得過他?你們看到他腿邊的水花了嗎?他太快了!”艾倫說道。
“他更近了!”亞當說道。“對了,山羊!山羊不是害怕他嗎?我們騎著它們一定能逃得很快!”
“蠢貨,山羊還拴在車子上,它們已經嚇得不敢動了!而且山羊也不一定有他跑得快!”
“那你說怎麼辦?!我的天哪,他怎麼看起來比上次還高?一定是我的錯覺!”
“對了,我們有槍啊!我們開槍趕走他!”
強盜們趕忙從槍套中掏出手槍,但喬治強大的威勢和急速迫近的身影讓他們一個個都手忙腳亂,再加上雨天的影響,手槍在他們手中如同塗了油一般,讓他們難以正確的抓握到槍柄的位置。
“噗通!”
終於,在喬治到達他們面前時,才有聲音發出。四個男人紛紛舉著槍,喘著粗氣,跪在了地上。
他們的姿勢就像是覲見國王的平民,他們手中舉著的槍則像是貢品。
強盜們的一系列動作當然全部被喬治收入眼底。他想不明白這些傢伙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你們是哈伯斯山喜劇團?哈?”喬治想起第一次見到這些強盜時的情景,笑著說道。在通曉語言戒指的幫助下,他的魯什本語發音無比純正。
“咦?他怎麼會說我們的語言?我們之前見到他時……”約翰低聲說道。
他想撓撓自己的光頭,但下一刻就發現自己正雙手高舉,跪在地上。於是立刻停止了話語,重新擺正了一個俘虜應有的低姿態。而他的同伴們也因為他冒失的開口而對他怒目而視。
我們的小命都快沒了,你還關心這個?
“我說,你們都起來吧。”喬治可沒工夫跟他們耽擱時間。
但強盜們哪敢隨便站起來。直到喬治又重複了一遍話語,他們才敢站起身來。喬治看著這群膽小的強盜,知道是自己嚇到他們了。他覺得這樣對自己接下來的問話不利,於是打算先讓這些傢伙放鬆下來。
“你是叫艾倫吧,我還記得你幫我找衣服的事。雖然都不合適,但我還是很感謝。”喬治看著留絡腮鬍的男人說道。
艾倫聽到這話,抬起頭看著喬治尷尬一笑。他本來想笑的自然一點,但看著喬治身上嶄新合身的衣服上沾了很多泥點,又覺得喬治並不是真的在感謝他。
而一旁的查克看到艾倫僵硬的面孔,覺得喬治怨恨他們偷走了他的東西,現在是在戲耍他們。
而他自認為是小團體的領導人,這時理應幫兄弟出頭,於是有些衝動的說道:“您的東西是我主張要賣的,和他們無關,這是我和您的私人恩怨。如果您想揍人,那就揍我吧!”
“那種東西。你們想要就拿走吧。”喬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他是真沒把逃生艙看作是自己的東西,而且真讓他拿去賣他也找不到買家。他也不想揍誰,畢竟這些強盜在營地時也沒有參與圍攻他,他的眼神的記憶力都很好。
“那你想要什麼?”查克努力表現出無畏的表情。
“我只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喬治說道。“你們還記得我殺死的那個男人嗎?就是那個被我從逃生艙裡丟出去的那個老頭。”
“逃生艙?老頭?”強盜們面面相覷。
“逃生艙就是那個。”喬治指著羊車上的金屬球,解釋道。“還有那個老頭,又高又瘦,你們不記得了?好好想想,從你們見到我之前那段時間開始想。”
四個強盜聽到這話,便開始討論起來。
可能是由於對喬治的懼怕,他們的討論很認真,並且相互查漏補缺,甚至還談起了自己當時的心理活動。不過在喬治提醒了他們一句後,這幾個傢伙立刻就明白了過猶不及的道理,討論也重新回到了正規。
“我想起來了!”亞當突然說道。“就是發現大個子……呃,喬治先生時那個撲在我身上的屍體!”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時你以為是有人襲擊你,你還開槍了!”查克也附和道。
“我們後來怎麼會把他忘了呢?真是奇怪!”艾倫說。
“我想,也許是他太寒酸了吧,他身上要是有值錢的東西,查克肯定會時時刻刻的提起。”約翰說著,就開始揶揄同夥。“要是那老頭身上的錢再多點,查克一年都忘不了!”
“嘿!你……”
“之後呢?你們後來去運逃生艙時還看到老頭的屍體了嗎?”喬治看著這幾個活寶又要拌嘴,連忙打斷道。
“沒有!”強盜們異口同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