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集聚之處，考德的身影依舊在跳動、閃爍。在火焰扭曲的夜色下，這鬼魅的身影看起來越發邪異、危險。
不過對於眾人來說，這樣的變化已經不能引起關注了。
反正都沒有反抗之力，早晚都得死，想這事不過是徒增煩惱。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焦慮和無謂的掙扎上，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講、聽故事，死前滿足一下好奇心。
硃砂不疾不徐的，用她那略帶磁性的聲音繼續說著。
“波洛克復活後，祂的三位從神找到了主心骨。祂們又一次掀起了一場席捲整個四芒星海的浩劫，這裡的國家全部陷入了戰爭之中。”
“不過相對於第一次更為浩大的戰爭，這一次無論是烈度還是持續時間，都有了顯著的減少，畢竟鐵幕教會的實力在千年間已經大不如前。僅僅是幾十年時間，波洛克又一次的失敗了。不過這一次，由於各國的實力也有算削減，他們並沒有選擇殺死他，而是改為封印。”
“在這場戰爭中，除了波洛克以外，祂的從神們也全部遭到重創。考德在戰爭最開始，便被諸多神祇聯手埋伏，直接殺死。而黑克也在戰爭臨近結束時，被直接摧毀了信仰的基礎，近乎完完全全的死去。這樣的結果與派西菲克的下場類似，都是最差的結果，意味著不能再次復生。”
“唯有馬科羅塞菲魯斯活了下來。鐵幕教會又一次的遭受了慘痛的失敗。當然，這只是表象上的，你們也都知道，二十七年前的第三次鐵幕之戰還是爆發了。不過與以往不同，現在的鐵幕教會可謂是四分五裂。波洛克的從神們幾乎都背叛了祂。”
“背叛？祂們不是都快死乾淨了嗎？不是就剩那個馬什麼的傢伙了嗎？”喬治急忙問道。
“就同他們的主人一樣，這些傢伙可不會那麼輕易被剷除。而且，祂們好像還各自留有後手，恢復的比波洛克還要快。且不說現在才出現的考德。另外兩個傢伙早已先一步站穩了腳跟。比如馬科羅塞菲魯斯，真正控制鐵幕教會的就是祂。祂頂替了波洛克的名字。黑克也在遙遠的伊茨瓦德復活了。這些傢伙簡直就像是臭蟲一樣，根本殺不乾淨……”
硃砂說到這裡，卻突然被格魯特打斷。
“注意你的言辭！我主黑克可不容你這樣冒犯！”他聲色俱厲，看樣子要不是不能動，他絕對會拼盡全力殺掉硃砂。
儘管已經坦然面對死亡，也不想再和曾經的敵人繼續交惡。但對於黑克的忠實信徒格魯特來說，主的名譽遠大過他的生命。
喬治聽著兩人的話，先是一驚，他沒想到搞了半天，格魯特這傢伙竟然不是波洛克的信徒。不過他也很快就適應了，反正在他看來，兩者之間也沒什麼差別。真正令他感興趣的，還是這些邪神都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些傢伙一個個都這麼能苟，想到這裡，他更加佩服阿瑪拉了。看看派西菲克的同僚們吧，如果沒有阿瑪拉，也許又會多一個讓世界亂套的邪神。
不過這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迫切的想知道黑克是怎麼復活的，也許憑藉這個，就能推測出考德的境況？格魯特不是說了嗎？祂現在是空有位格，實力卻還沒到神之領域。
說不定，會有辦法在祂徹底恢復前，剷除掉祂……喬治想著。
但突然，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沒來由。這讓他自嘲的暗笑一聲，即便有辦法對付考德，又和他們這些砧板上的肉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最終，喬治還是開了口。
“好吧好吧，黑克不是臭蟲。其他的神是臭蟲。”他先是敷衍的對格魯特說道，然後又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麼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神又復活了嗎？”
“哼！我主的偉大豈是你們這些愚民能夠理解的？祂的所謂‘隕落’也不過是厭倦了波洛克愚蠢的行徑而已。祂早已看穿了一切，並留下了自己的後手。在伊茨瓦德，一隻愚蠢的，被封印起來的野獸神祇被祂相中，成為了祂恢復的資糧……”
“你是說你的神果真吃掉了另一個神？！”儘管早已在資料上確認了這一點，硃砂依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這樣的行徑過於瘋狂了！
“真是瘋了……黑克竟然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瓦萊莉雅喃喃自語著。
雖然喬治不知道吞噬一個神會有怎樣的後果，但看著硃砂的驚愕，以及瓦萊莉雅同樣滿臉的匪夷所思。他也知道了這件事所代表的涵義，黑克絕對是個瘋狂的神祇。
不過格魯特本人卻好像對此毫無所覺。只要不是言語的褻瀆，或是直接表現出的蔑視。他只當兩個姑娘驚愕的眼神是一種異樣的讚美，是他的主帶給世人的震撼。
接著，他便開口說道：“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凡人，當然無法理解我主的威能。要不是祂在伊茨瓦德還有敵人要處理，早就來到這片土地上，散播榮光了。不過我相信，這一天也不會太遠，我會在主的神國裡，靜靜地等待，然後看著你們一起加入我的行列。”
果然是瘋子才會信仰另一個瘋子……喬治想著。不過這事情對對付考德，完全沒有幫助……
瓦萊莉雅對於格魯特的瘋人囈語並不在意，她很快就從震驚中恢復，並催促道：“硃砂，繼續講吧。既然黑克能復活，那考德也一樣了，祂是怎麼回事？有什麼有意思的故事嗎？”
“根據諸多仙人和神祇們的推測，考德在臨死前將自身僅剩的一部分一分為二。一半被祂丟到了太空中某處隱秘所在，另一半則沾染了凡性，隱藏在波洛利塔。但是祂到底藏在哪裡，都沒有任何定論。不過現在看來，謎底已經在我們面前揭開了。”
“馬倫……小姑娘你說的不錯，不過今天過後，考德也無法繼續躲藏下去了。我主必會將祂吞噬！”格魯特說著。
呵呵，你們還想著幹這種蠢事？喬治冷笑著。他掃過一眼，發現瓦萊莉雅和硃砂的面色也同他一樣。對於黑克這種瘋子，他們也不想多說什麼。
但願意搭理格魯特的人還是有的。
“別做夢了，你的主人做不到的，考德會將波洛克陛下救出來，讓祂的榮光迴歸穹頂之上。”
這是尼亞克，此時這個法師已經恢復了知覺。雖然他還是只能趴在地上，但他體內的墨汁已經不影響他說話了。
“那就走著瞧吧。”格魯特用危險的眼神掃了一眼他，說道。“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個該隱的複製體，為什麼這麼忠於考德？你別忘了，祂可是該隱死亡的罪魁禍首啊。”
“得了吧，停止你拙劣的挑撥，該隱的晉升失敗和考德沒什麼關係。而且，就算有什麼關係，也不關我這個複製體的事。”尼亞克回應著。“對我來說，主的脫困才是最重要的，像你和你的神……你們這種背叛者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呵呵，真是可笑，你連受福者都不是，竟然妄談信仰……”格魯特反唇相譏道。
“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你就要死了。而我，會活下來，看著我主的榮光重新照耀大地。”
“得了吧！用不了多久，在波洛克醒來前，我主就會把考德、馬科羅塞菲魯斯，以及波洛克全部吃掉，只留下一點點殘渣。到時候你就可以把那點肉渣兒，當做你的新主子跪拜了！”
“痴心妄想！黑克這種瘋子，連伊茨瓦德的海岸線都出不去，祂會被庫提格俐姆幹掉的。如果祂真的有辦法，你以為祂不想回到四芒星海，回到北方王國嗎？！”
“該死的蠢貨!異端！我就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你談合作！”
“這句話正是我想說的，如果能回到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會把你的血吸乾淨，讓你變成一具可悲的乾屍！”
“……”
“……”
聽著兩人從信仰攻擊，到相互威脅、辱罵。喬治也有些無語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惡？
不過兩人間的爭吵，也讓他知道了不少新東西。比如尼亞克，竟然是吸血鬼始祖該隱的複製體。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就像是人一樣呢？完全沒有吸血鬼的樣子啊……不過他也許是最好運的了吧？除了他以外，我們都得死……
兩人間的爭吵也吸引了瓦萊莉雅的注意力，這個女海盜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聽了一會，她強行憋著笑。她怕自己的笑聲打擾到這兩位，她就沒樂子找了。
但始終，她還是沒憋住。清脆高昂的笑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但還沒等兩人對她表達不滿。一聲巨大的、刺耳的金屬刮擦聲便響徹了夜空。
循著聲音，眾人的眼神都聚焦到了考德的身影上。
此時的考德已經停止了閃爍，祂的身形完完全全的定立在了下水道的前方不遠處。而周圍祂曾經踩過的地點，變得滿目瘡痍。黑色的如同液體一般的東西，在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淺洞中流轉。
剛才的聲音就是地面破碎，匯聚在一起造成的。
“這是？”喬治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心中疑惑著，想不出這些洞的作用。
他剛想問問其他人，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充斥著痛苦的尖叫聲。
“啊！！！！！！！！！”
這聲音讓他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破裂了，但比起心痛，這根本不算什麼。
這是露西婭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