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寅生絕不像顧海濤那樣,只會耍小聰明。

他見到女孩兒意外是真,說那兩句話,卻是按照事先商定好的,故布疑陣,讓對方難以確定他的真實身份。

見女孩兒矢口否認跟他認識,他冷冷一笑,當即以本家主人的口氣說:

“我頭一天回到家,就這麼熱鬧。來了就是我的客人,憲中,還不趕緊讓人倒茶?”

唐憲中眼珠轉了轉,“還泡您愛喝的普洱嗎?”

顧海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別廢話!快去!”

說這話的同時,他大咧咧的坐進了沙發裡,先是招呼我們這幫人入座,然後才隨意的向陳三等人一擺手,“都坐吧!”

豪華寬敞的客廳,就是再多一些人,也不覺得擠。

但是,這會兒的場面顯得有點尷尬。

陳三等人像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是看了季家寶一眼,招呼眾人在我們這夥人對面的沙發裡坐了。

“這下真好,大家排排坐,吃果果。”

二胖小聲嘀咕了一句,差點沒把我逗的笑出聲。

傭人給每個人面前上了茶,顧海濤端起茶杯,象徵性的抿了一口,眉頭不自禁的皺了皺。

不用說,唐憲中剛才說上普洱是‘試探’,駱寅生本人還是喜歡喝茉莉花。

顧海濤放下茶杯,朝著一旁的季家寶問:

“家寶,這些都是你的朋友?給介紹介紹吧!”

季家寶張了張嘴,卻是看向了張雪莉。

只這一個小動作,就能看出,他不是個果斷幹練的人。

童向南微微搖頭,低聲道:“這不是個幹大事的人。”

張雪莉似乎也猶豫了一下,卻是走到顧海濤面前,問:“我想先請問,你是什麼人?”

“我是你們老子!”

顧海濤瞪眼道。

張雪莉冷下了臉:“這位先生,我是不是應該認為你精神有問題?”

說著看向輪椅裡的駱寅生,意思不言自明。

顧海濤臉色比張雪莉更難看,指向季家寶,大聲道:

“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教好自己老婆!家裡有客人的時候,長輩說話女人別插嘴!”

不等張雪莉再開口,就又瞪著她說:

“你問我是誰?你心裡不清楚?這個時候,你跟我裝什麼?現在我先不跟你說,給我老老實實滾一邊兒去!”

見張雪莉還想再說,顧海濤抄起茶杯摔向一邊。

上好的細瓷茶盞摔得粉碎,茶水四濺。

顧海濤卻是陰沉著臉,都不再正眼看張雪莉。

“這位朋友,先別這麼大火氣。有什麼話,都可以好好說嘛。”對面一人微笑著勸道。

聽這人開口,所有人都覺得意外。

因為勸解的並不是成年人,而是那個最小的孩子。

這孩子看年紀,比沈三還小點,一臉稚氣未脫,卻完全是一副成年人的口氣。

之前我並沒有太留意他,只是看到他一直懷抱著一隻肥胖的花狸貓。

這時聽他開口,我才仔細看他,竟發現,我居然無法從他的面相上看出他的任何境況。

然而,聽他說話,再看他的神態,我卻覺得,我跟他好像似曾相識。

張雪莉沒想到顧海濤脾氣這麼大,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轉眼看向了對面的其中一人。

她看的,是那個清湯掛麵的女孩兒。

女孩兒衝她點了點頭,她竟不再和顧海濤掰扯,退回到季家寶身邊去了。

這時,童向南開口道:

“我們先各自介紹一下吧,我姓童,職業是心理醫生,因為犯了法,被判了刑,現在屬於保外就醫。”

高和跟著說道:“我是市刑警總隊的高和,今天正好來監察他的狀況。”

接下來,除了我和陳祖道、嶽蓉,其餘人都做了自我介紹。

等小沈三最後一個報出名字,陳三的表情已經變得古怪之極。

他朝抱貓的小孩兒看了一眼,轉而皺著白眉,目光緩慢的在我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陳祖道身上:

“敢問老先生高壽?”

陳祖道剛才已經聽我說了陳三和羅六的身份,聞言一翻眼皮:“你不認識老子,老子卻認得你。去年你們枯木堂的小李四,還從我這兒拿走一幅宋徽宗的真跡呢!”

“你是陳祖道!”

陳三吃了一驚,隨即低聲自語:“那是當之無愧的人瑞了。”

他目光一轉,看向小沈三:“童子。”

跟著轉向高和:“官差。”

目光落在焦桐身上,“殘廢。”

“你說你是心理醫生?還是囚犯?”這話是對童向南說的。

我昂了一聲:“他是我親孃舅。”

“先人!”

邊耀雙笑笑:“我如果說我是殭屍,你們有沒有人相信?”

陳三神色又是一凜,微微點了點頭,看向嶽蓉:“這位姑娘是?”

嶽蓉因為宿醉加挨了打,這會兒很有點萎靡不振,懶洋洋道:“我姓嶽,職業是律師。”

“狀師!”

陳三這時的表情已經古怪的難以形容了,看著顧海濤說了一句,“你應該算是商賈。”

接著向外一指,“旁邊二樓還有一位,那是?”

我索性道:“是我朋友的愛人,她是滇南人士。”

陳三倒抽了一口冷氣,最後看了看一直趴在我腳邊的栓柱。

“人瑞、蠱師、先人、童子、官差、狀師、殭屍、殘廢、商賈、畜生……”

顧海濤“嘖”了一聲:“我敬你是老先生,你怎麼罵人呢?”

陳三充耳不聞,又再看向那小男孩兒。

男孩兒臉上一直帶著微笑,邊擼著狸貓邊笑道:

“巧得很,你們是十位,我們也是十個人。呵呵,我排行第十,你們叫我十爺也行,要是覺得吃虧,那就叫我東家吧。”

他這算是開了個頭,接下來,他那一夥人也都做了自我介紹。

我只大概記住了這些人的名字,沒有往深了想。

那是因為,這會兒我跟高和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了季家寶和張雪莉身上。

剛才陳三詢問嶽蓉身份的時候,季家寶和張雪莉同時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這引起了高和的職業警覺。

我更是透過兩人的神情,看到了一些畫面。

見兩人現在都有些焦躁不安的模樣,我暗自冷笑:

別說你們繼承不了家產了,也不去管你們找了哪路妖人,對自己老爹做了什麼。單單就是那一樣罪過,就夠送你們倆去吃牢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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