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濤邊回想邊繼續說道:

“我當時已經連著兩天沒閤眼了,一杯酒喝下去,腦子也懵了。聽他這麼說,也不知道怎麼回應,就只對著他發愣。

那個時候,那人又說了一句怪話。

他忽然瞪著我懷抱的小家寶說:‘我勸你今生收斂歹念,善待他人,如若不然,你我再見之日,後悔也已來不及了。’

說完這句話,他扭頭就走。等我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二十一年前的事,難為你記得這麼清楚。”老詹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顧海濤苦笑:“巧梅是我老婆,要是換你死了老婆,恐怕比我記得還要清楚。”

老詹瞪了他一眼,“你真是駱寅生不假,一張嘴就沒個把門的!”

聽顧海濤述說了當時的經過,我只覺得不可思議。

相語之術算是神奇了,但也只能看出人近期將會遇到的事。

如果真能預知二十一年後的事,那不成神仙了?

我問顧海濤:“那人長什麼樣啊?”

“他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可以說是老先生了,他的模樣……”

顧海濤忽然瞪大了眼睛,盯著我露出了極其怪異的表情,“我從看見你,就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現在我想起來了,你和那位老先生長得實在很像。你要是到了他的年紀,說不定就……就更像了!”

“昂……”

二胖莫名其妙的發出一下響動,跟著拿起手機對準了我。

片刻,他把手機遞到顧海濤面前,“覺不覺得這張臉熟悉?”

我湊眼一看,敢情是他利用某個手機APP,給我拍了段短影片。

因為特效的緣故,影片裡的我,儼然是老頭的模樣。

顧海濤一拍巴掌,“對!就是他!就是這個樣!”

二胖望向我:“這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顧海濤一把拉住我,激動到聲音發顫:“原來你真的去投胎了!”

我更加懵圈,“什麼投胎?”

顧海濤咽了口唾沫,“是這樣,當時見到那人的時候,我是懵了。可身邊幫忙的朋友是清醒的。那人說別的還沒什麼,拿我兒子說事,我那些朋友能答應嘛。等我反應過來,和幾個人一起追出去的時候,那人不見了。當時我其中一個朋友就說:‘跑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我差點一頭栽到桌子底下去。

這傢伙的腦子絕對出問題了,罵人的話怎麼都當真了!

這時,童向南說道:“你的生日和你妻子的忌日都是四月八號,也就是後天。還是剛才的話,就當能夠預言成真,你怎麼才能見到你的妻子?”

顧海濤居然哈哈一笑:“我就說你這心理醫生是矇事的。”

童向南皺眉:“我怎麼就矇事了?”

“你腦子不好使啊!”顧海濤搭住我的肩膀,笑道:“今天這事,別說你們了,我自己都覺得跟做夢一樣。可我不笨啊!

一年前,一個老頭說,我會變成另一個人。我真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且,他要我找的人,竟然和二十一年前見到的怪人長得這麼像!

你一直裝的很理性,裝的跟個大師、專家一樣。可你就不能從另一個角度想想,有些事雖然解釋不了,但再怪的事,發生了,總要有結果啊!

旁的我就不管了,我就跟著這個二十一年前的‘預言者’,寸步不離!我就看看,他說的到底準不準!預言成真,我就能再和巧梅見面;見不到巧梅,我也能打他一頓出出氣啊!”

聽他這麼說,童向南也一時無語。

老詹悶聲道:“這是酒勁上來了。寅生酒勁一上來,就是這個作風!”

二胖眼珠轉了兩轉,“所以呢?咱現在該幹啥?”

老詹拿起手機,“我覺得還是先聯絡家寶和雪莉比較好。”

“不行!”

顧海濤劈手搶過手機,“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在哪兒!”

“為什麼啊?”老詹愕然的問。

顧海濤臉色陰晴不定,卻是厲聲道:“反正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

童向南貼近我,小聲說:“他在隱瞞一些事。”

我微微點頭。

實際上,童向南這麼說的時候,意識中,呂信也說了類似的話。

顧海濤的確是酒勁上來了,言行變得有些張狂。

他當即拉起我說:“我想先去看看巧梅,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知道巧梅在哪兒?”童向南問。

顧海濤嗤之以鼻,“我就說你是笨蛋,你以為我去見巧梅本人?我說的是她的墳!她就葬在雙山陵園!”

說罷,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硬是扥住他,對童向南說:“舅,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童向南氣鼓鼓道:“趕緊把他帶走!我看見他就煩!”

跟著又說:“他現在是真上頭了,想幹什麼就讓他幹什麼。有什麼事電話聯絡。老詹,你別跟著去了,我有話跟你說。”

車上,二胖忽然向顧海濤問道:“你家裡有多少錢?”

“問這個幹什麼?”顧海濤目光凌厲的看向他。

二胖打了把方向,說:“噢,我……是一個大夫。給人看病收費很高的。我怕你沒錢付治療費。”

顧海濤一挑眉毛:“你給誰治病?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想起那張紅帖,我回頭對他說:“說真的,這事兒跟我還真沒多大關係。但是跟我這兄弟就真有關係。這麼說吧,你是顧海濤的話,我不在意你的死活;可你要是駱寅生,現在這種狀況就是不正常,就是生病了。有病就得看大夫,我們二胖,大名趙來福,就是給你看病的大夫!”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顧海濤敞開外套,大氣的靠進座椅,“只要能再見到巧梅,我全副身家給你們都可以!”

今天這頓特別的晚飯,吃的真是有點早。

四點開飯,這會兒也還不到六點。

快到三分街的時候,我想先給小沈三打個電話。

顧海濤說要去看季巧梅,實際是去上墳,怎麼都要準備點香燭紙錢。

可號碼還沒撥出去,顧海濤突然使勁拍我的椅子背:“不行了……”

我回過頭,見他一手扶著靠背,一手捂著肚子,滿臉痛苦道:“我肚子疼的厲害,可能是胃出血!”

意識中,呂信幽幽道:“我就說得出岔子吧。”

他的確給我提過醒,但是當時我並不解其意。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顧海濤的確和駱寅生互換了身份,但身體還是各自的身體。

以顧海濤的身板,早晚連著喝了兩次大酒,又吃了那麼一肚子辣,他能受得了才是見鬼了!

車停在了三分中街,顧海濤被我和二胖架到了猴子的診所。

才進診所的門,就聽一聲脆響。

抬眼間,不見猴子,只看見穿著護士服裝的解小環對著我們發愣。

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是一個剛剛摔碎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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