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果然牽手成功，陸西臣注意到顧瑤臉上是帶著笑的。
後面的節目，大概是因為前一個已經讓人足夠驚喜，後面的就也提不起顧瑤的興趣。
期間，顧瑤去喝了杯水，魚魚被顧瑤抱著臥在了陸西臣懷裡。
看著顧瑤笑得好看的臉，陸西臣沒有拒絕。
雖然顧瑤沒怎麼注意電視上的內容，但是眼睛也總是不自覺地在哪裡飄著。
終於，陸西臣尋到電視上放廣告的空隙，拉了拉顧瑤的手。
“阿瑤，你，沒有什麼和我想說的？”說這話時，陸西臣還在看著電視，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是很在意。
眼角餘光瞟著顧瑤的反應，陸西臣斟酌了一下，還是轉過頭，眼神裡有著某種讓人安心的堅定。
“嗯？”
“西臣，你怎麼問這個？”顧瑤低了低頭，似乎不想說這個問題。
“顧瑤。”
“嗯？”顧瑤疑惑看他，“做什麼？”
“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和我在一起的？”
眼皮耷下，陸西臣燈下的眼睛有些冷淡，有種凌厲的感覺。
“我……”顧瑤被他的問題問蒙了，有些吶吶，不知怎麼回答。
“阿瑤，你是不是覺得，什麼事不告訴我是最好的？”
“不是。”顧瑤搖搖頭。
“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有哪些不開心，不滿意也從來不會和我說，我不值得你講出心裡的煩惱嗎？”陸西臣看著眼睛有些紅紅的顧瑤，讓自己的心暫時地冷下來，語氣冷漠。
“我沒有。”顧瑤聲音低低的，在陸西臣的注視下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想著，喜歡我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然後攢著不滿，哪天徹底爆發。然後就可以義正言辭地說，我不喜歡你了。”陸西臣繼續道。
“阿瑤，你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可以來問我，我也可以幫助你。”
“沒有吧？”
似乎是對顧瑤極其失望，也對自己十分不滿，陸西臣整個人散發著冷氣，而顧瑤承受了他所有的怒氣。
“你想好了再說吧。”陸西臣站起身，把魚魚放在沙發上，徑直回了屋，留給顧瑤一個拒絕的背影。
顧瑤挽留的手留在空中，然後停了一會兒，落下來。
短暫地沉默後，顧瑤的理智慢慢地恢復。雖然被他這麼說，顧瑤心裡有些難受。但是，仔細想一想，他說的很有道理。
只是，顧瑤纖長的手指使勁地攥了攥，還是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她有時候在自己受委屈的時候，某一瞬間也有想著向陸西臣求助的。可是，多年的習慣讓她瞬間地就能放棄這個念頭。
她老是在想，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能夠和陸西臣走到一起，還要奢求什麼呢？
也許，她要做出改變嗎？顧瑤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著。
時間如指縫裡的沙，手攥得越緊，時光流逝地越快。
顧瑤感覺自己晚上就睡了一會會，天就亮了，鬧鈴就響了，實在讓人討厭。
但是還是要起來。
忍著初冬的寒意，顧瑤還是瑟瑟發抖地在露進來的晨光裡穿好了衣服。
被窩裡，魚魚還在呼嚕呼嚕地打著呼，軟乎乎的，小耳朵因為顧瑤移動被子的動作動了動。
顧瑤有些羨慕地摸了摸魚魚柔軟溫暖的小身子，然後去了洗手間洗漱。
哼哧哼哧地把牙齒洗白白，顧瑤往臉上撲了一捧涼水，睡意瞬間地就沒了，清醒地不得了。
只是，身體清醒了，大腦還有些不甚清醒。
腦子不甚清醒的後果就是顧瑤在煎雞蛋的時候，不甚把第一個煎蛋給剪的有些糊。
陸西臣聞著焦糊的味道走進來，看了顧瑤一眼，若無其事地走開。
冷淡的眼神徹底地趕走了顧瑤的瞌睡蟲，昨晚的對話，也不算對話，頂多算陸西臣單方面的“指責”，也徹底地呈現在顧瑤腦子裡，心下有些涼颼颼的。
她是不是要想些什麼來挽回一下。顧瑤看著盛在盤子裡形狀完好的，焦焦嫩嫩的煎雞蛋，思索著。
單純的承認錯誤肯定不能讓陸西臣滿意，顧瑤知道。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陸西臣是一個重視實際結果和效益的人。
高中的數學課上，他是最先完成老師作業的人。關於理科知識，陸西臣掌握地很好，又能很好地運用，也能在最快的時間完成思考。
但是顧瑤和陸西臣完全相反，她在文科上比較有天賦，在理科上總是“思考不周”，導致錯誤。
顧瑤從來都知道，學生時期的自己，在陸西臣心裡留下好印象的可能，幾乎為零。
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抱怨，沒有過分傷心的原因。已經知道答案的事情，本來就沒有什麼期望，又何談失望呢？
現在這些對陸西臣基本的認識，也讓顧瑤對自己怎樣道歉有了一丟丟的想法。
也許，自己哪天去找陸西臣哭訴一下自己受過的委屈。
唔，想了想那個畫面，顧瑤有些“難過”，那畫面似乎有些過於“美好”，讓她有些擔心陸西臣會反應不良。
算了吧。顧瑤勸自己。她真的沒有做好準備呀。
這天的早晨是一個相對比較安靜的早晨，但氣氛也沒有顯得尷尬。
顧瑤在魚魚的貓爪爪食盆裡放了些貓糧和小魚幹，然後又在旁邊倒了些純淨水，以防某個還沒有起來的小可愛起床了沒有吃的。
一切都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別，顧瑤感覺。
只是，還是有些區別的。
捂了捂腦門，顧瑤想，今天陸西臣雖然臉上沒有帶什麼情緒，但是卻沒有給自己一個早安吻。
走進公司的大門，顧瑤還在遺憾著。
碰到幾個相熟的同事，顧瑤臉上也罕見地忘記掛上微笑。
有些遺憾啊！陸西臣怎麼這個樣子？
顧瑤想著想著，有些怨念了。
“顧小姐，怎麼這幅表情？”在進電梯之後，顧瑤看到了和她一起去薛彥辦公室的薛零。
“你來了？”顧瑤記得他不怎麼過來。
“是的，不過看顧小姐的樣子，好像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薛零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只是身上還帶著有些焦急的痕跡。一向扣的公公整整的釦子少系了一個，領帶有些歪。
“也沒什麼事情，只是來的路上不小心碰到幾個紅燈，不太開心。”顧瑤搖搖頭，笑著道。
心裡卻在想，好像有事的是你才對。顧瑤心下疑惑，卻也沒有開口詢問。
如果該自己知道的事情，顧瑤想著，自己不用問，也會知道。但是，對方若不想告訴自己什麼事情，自己也不必去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
看著上升的樓梯層數，顧瑤看著面色還算沉穩的薛零。
讓薛零如此注意形象的人這麼匆忙，應該是大事吧。
走出電梯門，來到辦公室，薛彥果然已經在辦公室坐著了。
顧瑤和他點了點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是回想了一下早上想要在床上多賴一會兒的自己，顧瑤想，是多麼的墮落呀！
辦公室裡，薛零的表情管理一下子失了效，面色也蒼白起來。
“怎麼了？”薛彥眼看他進來的時候沒什麼異常，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著他一下子蒼白暗淡下來的表情，心裡一緊。
尖銳地筆尖在紙上流利地寫出一個個整齊的字型，簽字修改，只是某個筆畫有著明顯的突出，是他不小心用力過猛，多出了一點。
手上動作不停，薛彥地眼睛瞅了一眼薛零，示意他有話快說。
“哥，小菁她病情突然惡化，今早被救護車抬走了。”
“刺啦。”
是薛彥用力過猛地站起來，把椅子帶著在地上劃了一道印子的聲音。
“你別著急，”薛零看著他，也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沒說重點，“恢復地不錯，來的路上，夫人她已經打了電話。”
“這樣。”薛彥一瞬間心臟好像被釋放一樣地松了口氣，有些脫力地坐在椅子上。
“那現在呢？”
“現在小菁已經醒了，我剛剛還聽到她在電話那頭講話，說讓我們不要擔心。”薛零撇了撇視線。
其實，剛剛薛菁在電話裡說的是，不讓他把這件事情告訴薛彥。
可是，這怎麼瞞得住哇！
一向沒什麼事情能夠難倒的薛零也有些無奈。
早在薛菁抬上救護車的時候，薛夫人就立馬吩咐他過來。這樣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有什麼不測，也能看對方最後一眼。
薛彥和薛菁自小關係就好，很難想象如果薛彥知道薛菁出了事情，又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怎麼想怎麼恐怖。
薛零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對於薛彥來說，世上最重要的兩個人，不是父母，當然喜愛的人算一個，可惜已經沒了，另一個人就是薛菁。
假如薛菁沒了的話，可能薛彥真的很有可能崩潰掉，而那時候，沒有人能夠安慰到薛彥，這個家也可能一下子崩潰。
可能會有人說，薛菁的心臟不好，那她家那麼有錢，為什麼不找一個？
對於這個，薛零有時候也會想。家裡這麼富有，買下一個合適的心臟應該也不難。每年有那麼多意外死亡的人，萬一碰上合適的呢？
只是，一想到這個，薛零腦海裡就會產生一些危險的想法。
某次他們談到這個話題，薛彥看著他的臉色，猜到了他的想法。
薛彥本來是有些強勢的，他開始也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只是後來在和那人的相處下，慢慢地磨了稜角，也開始慢慢溫和起來。
後來，那人沒了，薛彥雖然沒有回到過去的樣子，只是學會了用溫和的樣子武裝自己，造成眾人眼裡的“這人很溫柔”的假象。
知道了薛零的想法，薛彥也沒有制止。只是笑著和他講，“如果小菁知道了真相，她一輩子會活在自責和懊惱裡的。”
這才讓他歇下了念頭，只是一次次的“不合適”，讓他總有一段時間處於焦躁狀態。
每當這個時候，薛菁也會安慰他，彈出好聽的曲子，給他做美味的鮮花餅來。
“你先回去吧。”
薛彥緩了緩，抬頭看了眼薛零，道。
“嗯，我去給小菁買些滿天星，她最喜歡這個，看到了一定很開心。”
“嗯。”薛彥難得有些疲倦著語氣道，“你倒是用心，多謝。”
“應該的。”薛零擺擺手，臉上難過的表情也自然地收了起來。
心情放鬆下來，有些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也慢慢突兀起來。
薛零把門關上，薛彥桌子上的一抹綠色也漸漸消失。
一盆長得很可愛的翠綠色蘆薈，雖然很大只，葉片卻因為又大又飽滿，而顯得整株植物有些可愛了。
這顯然不是薛彥的作風，薛零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另一件事情。
在顧瑤剛剛進入薛家人眼裡，並引起注意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她對薛菁特別好，而是因為她那張臉。那張在某個角度看著特別像那個人的臉。
畢竟，藉著對薛菁好，而想攀上薛家的人太多了，不是每個人在幫助別人的時候都是抱著一顆善意的心的。
薛零注意到顧瑤的時候，倒不是因為她的臉，而是因為她的特別。
在薛零眼睛裡，顧瑤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一個很傻很天真的人。
在這個物慾橫流，世風日下的時候，還能保持一顆真心，簡直就像陷在淤泥裡，卻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多麼不同。
真是讓人忍不住帶著惡意，用著嘲諷的眼神，看她最後會以怎樣的姿勢跌落在泥坑裡。
薛零冷眼看著，帶著惡意地期待著，她會哪一天在薛家的財富面前徹底墮落，在薛彥的“美貌”與“財氣”面前墮落……
事與願違，薛零並沒有看到顧瑤的“沉陷泥潭”，反而看到了一隻傻乎乎的，明明有機會求得機會，卻又傻又愣地靠著不聰明的腦子，做著不聰明的事情。
但是，就像那天在花園裡看到顧瑤一樣。薛零莫名的，不覺得這人很醜，反而，看著一隻傻兮兮的貓笨拙地掙扎著，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嗎？
也許，顧瑤就是憑藉著這種傻勁，才能夠在萬千的“優秀選手”裡，得到薛彥的青睞，得以在他身邊吧。
白的有些刺眼的陽光投進車窗裡，薛零眯了眯眼睛。
這種直愣愣的勁兒，和這過分溫暖的溫度，和某人真的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