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
陽光像是暖洋洋的棉花似的,飄飄悠悠地落在每一處春風拂過的地方。
顧瑤在出發前,看著時間充足,索性又待在家裡坐了一會兒。
魚魚不知為何又蹭了過來,火火跟在它身後,也晃悠了過來。
之前沒注意,顧瑤這時才發現,火火現在居然也很大只了。
長大了。
把魚魚抱在懷裡,顧瑤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哇,魚魚你好沉啊。”顧瑤揉了揉小家夥的臉,感嘆地道。
魚魚抬頭看她,橙黃明亮的眼睛裡,黑色瞳孔也圓圓的,神情有些冷淡。
唔,看起來是生氣了吧?
顧瑤高興地想著,不禁想要使勁地把臉在魚魚身上摩擦摩擦。
只是可惜,因著去阮卿那裡,顧瑤穿的比較正式,自然也化了淡妝。
若是把臉在魚魚身上揉擦一遍,怕是臉上都要沾上細小的毛毛了。
怕是,自己也要變成毛茸茸的了。
搖了搖頭,顧瑤摸著魚魚的腦袋,感嘆地道,“魚魚啊,你是大孩子了,要學會自我安慰哈。”
嘴上雖是如此說,顧瑤還是抱著魚魚起身,去一旁拿了盒小魚幹出來。
聞到味道的火火,此時也跑了過來。
顧瑤看到這一幕,唇角的笑更明顯了些。
在家中,向來是魚魚比火火熱情許多,雖然初接到家中,魚魚也挺冷淡的。但是,熟了之後,魚魚偶爾也會跑過來撒個嬌,讓她抱上一抱,擼上一擼。
至於火火,已經這麼久了,顧瑤依然是摸不準,火火的脾性。
總是處於高冷無情的狀態,那一臉嚴肅的模樣,有時候顧瑤也搞不明白,這傢伙是單純的不開心,還是平常面無表情的樣子。
顧瑤唯一慶幸的,便是魚魚很乖很聽話。這樣,自己養貓的過程中,還有個安慰。
要不然,養貓養個祖宗,還是討好不了的,顧瑤擔心自己把自己給慪死。
和魚魚依依不捨了一會兒,顧瑤還是把魚魚放下來,和兩隻告了別,出門去了。
其實原本,阮卿是想在家裡過生日的。但是,因著哥哥他們也要來,便把地點定在了阮卿哥哥在這邊的一處小酒店。
早上一大早,早早地起床洗漱。
阮卿簡單地吃了早飯,便去了哥哥在郊外的那處小酒店。
到的時候,早就有人在那裡接應了。阮卿報了名字,就隨著酒店人員到了舉辦生日的場地。
嗯……居然還有話筒什麼的,是要唱歌嗎?阮卿有些納罕。
既然有專門的人來安排,阮卿也樂的清閒。
許捷這邊,大清早也是早早吃過了早飯,自駕車過來的。
早早地過來,許捷的目的自然是能早一些看到阮卿。
若是能和她說說話,便是極大的幸運了。許捷想。
許捷也不知,許沐雨在阮卿家裡的一夜,有沒有做些什麼,會不會做了一些緩和他們關係的事情。
不過,若是許捷知道今日阮卿的哥哥——阮秦也過來的話,怕是會乖乖地待在角落裡。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
許捷到的時候,阮卿正坐在一樓餐廳的一角坐著看手機。
阮卿記得,昨晚臨睡的時候,許沐雨讓她時間快到的時候,給她打個電話,或是發幾個資訊。
而現在,也快到時間了。
至少在阮卿看來。
其實,阮卿覺得,這些都是不需要的。朋友坐在一起,喝喝茶,喝喝酒,聊聊風花雪月、天地人生。這便夠了。
但是哥哥的好意,阮卿也不好拒絕。至少,表面上是不敢拒絕的。
“阮卿。”
許捷的話音剛起,阮卿便循著聲音看了過來。
“哥哥!”阮卿有些驚訝地看著許捷身後,聲音清晰的不得了。
許捷身子一僵,愣愣地轉過身子,果然看到了阮卿的親大哥——阮秦。
阮秦不知是從哪裡過來的,一身黑色風衣,頭髮有些凌亂,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的。
“大哥。”阮卿連忙笑著道招呼了一聲,示意阮秦先找個地方洗個澡,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再出來玩。
但是,阮秦顯然看到了許捷。剛開始,阮秦只是覺得這個背影有些似曾相識,感覺有些難以言說的感覺。
只是,難說阮秦現在是個什麼心情。看著許捷,此人面目有些憔悴。哪怕是高定的西裝革履穿在身上,也掩蓋不了那有些頹廢的氣息。
心情莫名有些好,只差吹聲口哨表達歡喜了。阮秦笑眯眯地想著。
“哥,你怎麼來這麼早?”阮卿有些又驚又喜。同時,還有些淡淡的忐忑。
“起得早,便來早了。”阮秦淡然道,目光卻是時不時地落在許捷身上。
安排了人去房間裡打好水,以供阮秦待會沐浴洗漱的時候來用。
但是,現在人已經到了,是先把人弄上去洗洗吧?
想了想,阮卿上前,拉住阮秦的手,以免這人忽然暴起打人。
曾經,自己的事情,哥哥那麼生氣,險些就去許家把人揪出來揍一頓了。
但是,那時還有嫂子在一旁拉著。近些年,因為嫂子的早早去世,阮卿只能看著哥哥的脾氣一天天地糟糕著,卻是無能為力。
給許捷了一個顏色,示意他先走,阮卿走上前來,拉住哥哥的手,“哥哥,先去房間洗洗吧。天氣慢慢熱起來了,但是還是要注意保暖。”
“嗯。”注意到妹妹的目光,許哥也不在意,只是斜睨了許捷一眼,拉著妹妹的手,大搖大擺地在許捷面前走過。
察覺到哥哥的小心思,阮卿有些無奈,但也只得配合。
身後,許捷攥了攥手掌,眼中隱隱地浮現出一些血絲來。
他昨晚想了一個晚上,最終還是決定來到阮卿這裡來。若是有機會,最近一段時間裡,便努力讓人回心轉意。
這是一個漫漫的過程,許捷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做好決定的時候,這邊冒出個程咬金出來。
雖然知道阮卿哥哥對阮卿的關切之深,讓當時出於熱戀中的他都有些吃味,何況是現在的他了。
許捷想,也許自己需要許沐雨的幫助。但是,一想到女兒知道實情,看向自己的目光,許捷便有些怵。
還是,靠自己吧。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這種事情,許捷決定,還是由自己了努力最好。
盡最大的努力,成了歡喜,失敗了也不會特別的難過。
“哥哥,今天怎麼來這麼早啊?”到了房間,阮卿接過阮秦遞過來的風衣外套,忍不住問道。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哥哥了。
自從嫂子意外去世,阮琴便一直處於四處出差,四處飛的狀態。
總之,阮秦一年四季裡,不是在四處忙著出差,便是四處旅遊,不願意待在同一個地方。
家裡人看著,雖然心疼,但也知道這種事情勸不了。心上的傷疤深了,便只能依靠時間來治癒了。
漫長的時間長河,一點點地流過,沖刷著記憶裡的傷痛和不幸。
阮卿只希望,哥哥能早些振奮起來,把自己從那種悲痛裡解救出來。
雖然,阮卿已經不期待哥哥再找一個了。但是,保持良好的心態也挺好的。至少,是健健康康的。
阮卿才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是一個情緒低落,形容頹靡的傢伙呢。
至於阮秦,萬事心知肚明。但是,要做到,又是一大難題。
有時候,我們明知道生活在往前,忘掉那個人就可以放下包袱,輕裝前行。這樣,對自己,對身邊的人都好。
但是,我們也知道,我們忘卻不了。
那些人,那些事,它就在那裡,像是春日裡的一株木棉花開,像是夏日裡的蜻蜓微擺,帶著濃墨重彩的色調,在我們的心上烙下濃重的痕跡,推開不得,遺忘不得。
我們明知,回憶讓人心傷。但是,我們做不到忘記,更不願忘記。
人的一生是由許許多多片段組成的,人的一生,也是由一個個刻骨銘心的回憶組成的。
阮秦放不下妻子,正如凋零的樹葉要回到樹根,天空時晴時陰一般,自然而美好。
悲痛讓他往前,他揹著兩個人的理想前行。
阮卿曾經羨慕哥哥和嫂子之前感情的純粹真摯,現在卻也不是那麼擔心。
在之前,阮秦經常和妻子行走在西北的荒漠,京城的萬里長城,莊嚴的布達拉宮,和小橋流水的蘇州……
當阮秦再一次行走在曾經的道路上,她就在那些熟悉的角落裡,和他輕談,伴著簌簌的落葉,和馨香的花朵。
對於這些,阮卿心知肚明。但是,有時候,又總忍不住被周圍的人影響。
在世人眼裡,中年喪妻的男人是可憐的。何況,阮秦的妻子是在他剛剛三十而立之年意外走了的。
“哥哥,你後不後悔?”
捧著張臉坐在床邊,阮卿看著正在脫衣服的哥哥。
在阮秦和嫂子結婚之前,阮琴便知道了她的病。頂多活上個幾年,但後面因為阮秦的四處求醫,情況好了許多。
但是,有時候世事就是如此難料,疾病沒有奪走她的生命,一次意外卻是將她帶走了。
“不後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阮秦搖了搖頭道。
“哦。”看了看哥哥的臉色,阮卿還是閉了閉口。
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情,適可而止便好。
“那哥哥……”阮卿還待要說什麼安慰的話來,卻被阮秦打斷了。
“好了,我要脫衣服了,你先出去吧。”阮秦下了逐客令。
“……哦。”默默地點了點頭,阮卿起身走了出去。
明明可以去浴室脫的嘛!做什麼這麼急?阮卿不解地想著。
走出房間,走廊上的香薰和溫和的燈光充滿著小小的空間,阮卿忽然想到。
哥哥是想嫂子了吧?這麼一想,阮卿不禁心裡疼了一下。
自己怎麼好端端的,提到了那些呢。
大概,是因為受到了那些人的影響吧。那些人便是,遇到阮秦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女朋友嗎?”“已經這個年齡了,身邊沒個人可怎麼辦?”之類的。
哎!唉聲嘆氣了一下,阮卿鞋底壓了壓腳下厚厚的絨毯。
“唔,太難了。”阮卿摸了摸臉,有些擔憂地道。
還待要想些什麼,忽然手機聲音刺耳地響了起來。
因為之前有些吵,手機的聲音老高老高的。
阮卿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手機。
“沐雨啊,有什麼事嗎?”阮卿問道,聲音帶著練過的甜。
“爸爸過去了嗎?我打他電話,他也不接。”許沐雨的聲音裡帶著些微微的著急。
“聯絡不上了嗎?”阮卿又問。
“是的,我有些擔心,媽媽。”許沐雨道。
看著粉色的窗簾,許沐雨視線有些飄忽,有些心虛的樣子。
媽媽,對不起啊。等你和爸爸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這麼想著,許沐雨的聲音更顯堅定了。
“嗯,那我注意一下。”阮卿點了點頭。
“嗯吶。”許沐雨點了點頭。
看著手機掛上,許沐雨感覺心情歡喜極了,她現在只等著媽媽去找爸爸了。
想著想著,許沐雨的唇邊便掛上了一絲笑。
正在這時,門被敲了幾下。
“誰啊?”許沐雨連忙站起身來,開啟屋門。
“姜大哥。”許沐雨猶豫了一下,脫口而出。
看著姜秋抽啊抽的眉角,許沐雨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
“要出發了,你準備好了嗎?”姜秋打量了一下許沐雨,有些不確定地道。
“好了好了,可以出發了。”許沐雨點了點頭,連忙像個小兔子似地往回跑。
帶了禮物,許沐雨便和姜秋他們一起出發了。
“對了,你給阿姨準備的什麼呢?”看了看閉目養神的姜秋,又看了眼洛冬,最終還是看著洛冬問道。
“禮物嗎?”洛冬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許沐雨這才發現,洛冬既然也長得很好看。
眼形很漂亮,眼睛也極清澈,看起來很是帥氣。
自己之前居然沒有發現,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還是某人太壞了,讓自己壓根看不到他的好看呢?
許沐雨私以為是後者,這人確實太討厭了。至少在剛開始的時候。
“自然是禮物了。”許沐雨道。
“你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洛冬淡淡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