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姜秋在電話裡說的，洛冬不禁無語地翻了翻眼皮。
說得好像自己會打擾他什麼似的。
不過，現在才16歲，這兩人談戀愛會不會太早了些？
心裡想著，洛冬倒是不想對此發表什麼看法。難得遇上一個喜歡的，且對方也喜歡自己，那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何況，洛冬不認為，姜秋會因此而耽誤自己的學習。洛冬想，大概可能即將會看到兩個扎進學習裡的黑腦袋。
學習啊學習，姜秋最深愛的。
不錯不錯。
咂咂嘴巴，洛冬很快地睡了過去。
顧及著賀青玉睡覺的時間，姜秋還是很快把電話掛了。
掛掉電話，看著頭上的木色紋理，聽著隱隱的小聲呼嚕聲，姜秋慢慢閉上了眼睛。
先回憶白日裡學到的東西，然後偶爾會想到賀青玉。摻雜著各種情緒，姜秋也很快睡了。
一起一伏的呼吸聲裡，姜秋長長的睫毛蓋在眼睛上，安安靜靜，完全斂去了白日的鋒芒。
另一邊，賀青玉在掛完電話就把自己泡進了浴缸裡。
鼻尖是好聞的牛奶香，頭頂溫暖的燈光傾瀉下來，賀青玉回憶著白日裡和姜秋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
像是走馬燈在眼前晃過，賀青玉閉著眼睛，感覺像是在做夢。
看了眼璀璨的耀眼的燈光，賀青玉彎了彎唇角，猛然把自己沉在了浴缸裡。
清水覆過鼻尖時，賀青玉又往下沉了沉，這才猛然又探出了腦袋，不堪忍受地彎下腰，捂住嘴巴咳了兩下。
待那股要窒息的感覺散去，賀青玉這才感覺身心都舒服了很多。
等賀青玉從浴缸走出來，踏踏實實地把腳丫子落上去時，關於自己真的追求到了姜秋的事實這才更明顯地映在腦子裡。
一筆一劃的，沒有一點點可懷疑的。
一邊吹著溼漉漉的頭髮，賀青玉一邊哼著小曲，面上卻是帶著大大的笑。
終於躺在了床上，賀青玉看著一邊的手機，不禁又翻了個身子，趴在枕頭上去翻看著。
翻看那一通十幾分鍾長的電話記錄，這是她和姜秋表白心意後第一次的聯絡。
需要紀念一下，但是暫時又不想下床去拿本子，賀青玉只好把這個頁面截圖了一下，保存起來，準備等醒來的時候再去在本子上記錄一下。
少年的心事像是花的心事，帶著些甜意，帶著些許的溫暖和青澀，以及一點點的試探和幻想。
映著賀青玉窗子的樓下，有一株白色的玉蘭。夜風裡，白色的花朵瑩潤潔白，碩大美麗。像是春的精靈，又像是藏著些許心事。
透過輕輕擺動的窗簾，少女的臉上映著些淡淡的月光，瑩潤美好。
阮卿回到臥室，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了。拖著疲憊地身子去浴室裡洗澡，阮卿腦子裡忽然浮現了昨日裡和朋友的對話。
“卿卿，若是許捷要來挽回你，你會回去嗎？”朋友聲音裡帶著一絲絲的試探，和一點點的擔憂。
阮卿自然知道朋友的意思，無非就是自己當初太過痴心，在無愛的感情裡也堅持了幾年，就像是個沒有了自我的人一樣。
“已經分居了兩年，可以申請離婚的。”阮卿沉默了許久道。
雖然早就決定要離婚的，但是想到許沐雨，阮卿不禁又有些遲疑。
“……你呀。”朋友無奈極了地道。
阮卿自己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過分糾結，當斷不斷。
但是……終究是不捨得。哪怕是過去了這麼些年，過去了這麼多空白的歲月，沒有丈夫女兒陪伴的許多年。
“算了，你自己看吧。”朋友最終還是無奈地道了一聲，“有需要記得聯絡我們。”
“哦，對了。雖然你現在不確定，但是還是早做決定吧，那人，”有些憤憤的，朋友說話像是在咬著牙齒地道，“據說已經在找你了。”
“……為什麼？”阮卿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動，很是不解。
“為什麼，大概是為了他家寶貝女兒吧。好像是女兒青春期，那個月事來了，聽說那人還為此鬧了笑話呢，還以為是小雨那孩子得了絕症。簡直太好笑了，他和你那麼久，怎會……抱歉。”
“沒事。”阮卿搖了搖頭道。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不該抱有期望，但是真的聽到了還是會有些難受。
“嗯，反正就是這樣。那家夥去找你的話，可千萬不要同意。心裡只有女兒的大垃圾，不值得的……”
“我知道。”
我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面色有些蒼白地掛掉電話，阮卿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有些抖。
……
躺在床上，阮卿想著當時接電話的心情，依然會感覺到一絲絲地戰慄，那是無論什麼時候都難以忘記，難以在記憶裡消磨掉的過往。
回憶如褪了色的日記，泛黃而陳舊，帶著陳腐的味道。
阮卿覺得自己和許捷的相遇，大概就是孽緣吧。她不該遇到他的，她也本該在正確的時候遇到正確的人，哪怕遇到得晚，也沒有問題，她願意等的。
為什麼，自己就遇到了這麼個人呢？阮卿知道實情後的每一天，沒有哪天是不後悔的。
但是，也許就是考驗吧。阮卿有些挫敗地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裡，然後便準備睡下了。
難得在這麼累的時候，自己也有心情想這些。阮卿把自己疲憊的身子陷在被子裡，沉沉的。
今天之後有明天，她的未來裡，還有好朋友和愛自己的家人。
雖然有足夠的錢生活，但阮卿還是願意讓自己忙忙碌碌的。這樣，就不會想太多了。
至於那對父女，管他呢，阮卿想著。
自己還能做什麼呢？無非是努力讓自己更好，更好地照顧姜秋罷了。
想到這，阮卿不禁頭疼地抓了抓頭髮。
早戀什麼的，哪天還是一起坐下來談談吧。阮卿倒是不打算干擾姜秋的想法，只是和他好好講清楚利弊。
以姜秋的性子，阮卿知道姜秋會想明白的。終歸，她領養姜秋，也只是為了養個孩子，讓孩子更開心罷了。
——
“爸爸，你真的開始去找媽媽了嗎？”回到家中，許沐雨看著在客廳桌邊坐著的許捷，不禁高興地撲了過去。
把女兒抱了滿懷，許捷也是高興地道。
“自然，小雨的願望我肯定會努力滿足的。”許捷揉了揉許沐雨和阮卿一樣柔軟的頭髮，笑著道。
“謝謝爸爸！”
許沐雨開心極了，書包都未來得及拿下地在桌旁轉了一圈，黑色的髮絲在空中蕩起溫柔的漣漪。
清甜的笑聲在屋裡像愉快的音符一般飄蕩著，彷彿要散進每一個角落裡，召喚出許多快樂來。
管家忙碌地招呼著阿姨把晚餐端上來，看著十幾歲小姑娘難得綻開的笑顏，不禁也眯起了帶有深深皺紋的眼睛。
真好啊。
許捷卻是有些發愣，像是第一次仔細地去看許沐雨的模樣，他第一次發現，許沐雨居然和阮卿那麼的相似，而自己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
該說自己太過粗心馬虎，不夠細心嗎？許捷想著。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他小時的執念太深，想要一個完美的姑娘，而不想要一個太太……
都是自己的錯，讓小雨沒有了媽媽可以疼愛她，讓阮卿在最幸福的時候突然沒有了丈夫的關愛和女兒的孝順，都是自己……
“先生？”有些擔憂地看著許捷，管家先生頗有些擔心地道。
“嗯？”注意到管家的暗示，許捷連忙打了方向盆道，“啊，沒事，想到了些，工作上的事情。”
而管家看著許捷若有所思，一臉悵然若失又自責的模樣，不禁有些無奈地垂著眼睛，悄悄地嘆了口氣。
這明顯就是想到了阮夫人的緣故吧。管家先生想到。
作孽啊！
可惜世事沒有如果，沒有讀檔再來的可能。若是先生之前沒有做那些事，若是小小姐在之前沒有讓夫人寒了心……
哎！
“爸爸。”
許沐雨忽然停住，因為轉了幾圈，緣故，頭有些昏。把腦袋按了按，許沐雨忽然把書包往旁邊小沙發上一放，拉了凳子坐在許捷身邊。
“爸爸，你剛剛說我的願望，難道你不想媽媽回來嗎？”
說著，許沐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某種小動物似的，眼中帶著些驚訝，帶著些不可置信。
“沒有。”意外於許沐雨的敏銳，許捷搖了搖頭。
他只是，犯得錯誤太多了，已經沒有臉面去請求原諒了。
如果自己是阮卿，是絕對不會原諒這麼糟糕的自己的。
但是面對許沐雨，許捷沒有說得很仔細，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
“好了，先吃晚飯吧。”
“嗯嗯，那爸爸是希望媽媽回來的嗎？”許沐雨執著地看著許捷道。
“自然是的。”
他怎麼會不希望阮卿回來呢？
“那爸爸要加油，媽媽那麼善良，一定會原諒我們的。”許沐雨天真地道。
管家聽了，頗有些震驚地顫了顫眼皮，私以為之後的話不該他們聽了，便很快帶著人下去了。
很快，屋子裡恢復了安安靜靜的樣子。
只有許沐雨吃著晚餐，細細的咀嚼聲。哪怕如此，許沐雨還是時不時地抬頭看眼許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