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出去了？”顧瑤腳步已經往外面走了幾步了。
大概是看到陸西臣的臉色不是很好，顧瑤還是回過頭來道。
“嗯，或許你可以給他回個電話，好像確實有事的樣子。”
儘管陸西臣不想承認，但他對顧瑤確實已經有了一種想要攬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想讓其他人覬覦的衝動。
尤其是其他男的。
顧瑤的上司就算了，但是陳辰算是什麼，顧瑤的好朋友？還是顧瑤暗戳戳發追求者。
不怪陸西臣會這麼想。實在是陳辰有時候表現地太明顯了。
大概，唯一沒有注意或意識到的，只有顧瑤罷了。
一個在感情上單細胞的生物。
忽然，網上的一句話像是劃過一片陰雲，直直地投在陸西臣的腦海裡。
應該是吧。陸西臣想。不然，無法解釋顧瑤這些年來一直那麼辛苦的原因。
噫，冬天自來水管裡流出的水果然冷的不像話，簡直和屋子裡溫暖的氣溫形成強烈的反差。
“陳辰？”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顧瑤率先道。
只是，剛剛給她打了幾個電話的陳辰，此時卻彷彿動作慢了很多很多，甚至有種格外的散漫。
“嗯。”
隔了好一會兒，陳辰才開口道。而這期間，顧瑤安靜地等著。
“怎麼有空來接我的電話？”陳辰的話有些涼，似乎還能聽到一點點的責備和不滿。
“你在外面？”顧瑤聽到了風聲，還是挺大的。
“嗯，在外面。”陳辰回答，一字一句格外的珍惜，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想說的樣子。
“外面很冷嗎？”顧瑤問。
“你說暖還是冷呢？”陳辰不鹹不淡反問。
“我覺得應該是冷的。”顧瑤點點頭，同意道，但話音一轉，“但是，如果你心裡住著春天。哪怕現在冰天雪地，也算是極美的吧？春暖花開……”
“貧嘴。”陳辰回道。
不過，雖然語氣依然沒有回溫，但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語氣輕快了很多。
“抱歉啊，這些日子有點忙，沒有過去。我回去把魚魚帶過去好不好？讓它和牛奶一起玩玩？”
顧瑤試圖用魚魚來讓陳辰高興。
“可以啊。”陳辰道，“不過，你家那只小狸花？嗯？也帶過來我看看吧，聽說長得很好看。嗯……好像是從市裡回來的哪家兒媳婦，喜歡貓喜歡的入了迷，痴了狂，眼巴巴地看著小貓滿月，然後眼巴巴地把貓接回去。那貓啊，簡直長得漂亮極了，像是天上的雲朵，軟綿綿的，像是絕代美人，有著漂亮的藍色眼睛，好像是……咳，念不下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顧瑤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感覺這話是在說自己，但是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到底是哪個人在編排自己，讓她知道，一定……
“鄉里人說的。”陳辰回道。
“咦？那是從哪裡流出來的總是有的吧？”顧瑤無奈。
“那是自然。”陳辰回道。
“那是？”顧瑤屏息凝神靜聽。
“自然是從陸爺爺那裡得來的了，不然還能從哪裡得來這個事情？你也真是，就為了一隻貓。你不再喜歡喝酒了嗎？還是不想學了。為了一隻貓就跑了那麼多趟。”
“怎麼，為了釀酒，就動不了腿了嗎？”陳辰說道後面，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當然沒有。我下週去，好不好？”顧瑤連忙道。
實在是，陳辰剛剛那一番理直氣壯的語言太像是班主任講話了。
顧瑤從小到大就一直怵老師，已經到骨子裡的恐懼了。
“你下週自然要來，因為我下下週就準備走了。我要離開一陣子。”陳辰在電話那頭道。
“怎麼這麼急？要在家裡過節嗎？我看看日曆，再過八天小年，在家過小年嗎？”顧瑤聲音有些急。
這時，陸西臣已經從廚房裡出來了。聽到顧瑤有些焦急的話，心裡有一點點的吃味，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故作正經地拿了一本之前看過的書，陸西臣走到顧瑤身邊，然後像是找不到位置一樣地坐下來。
明明，旁邊還有一個小一點，只容一個人坐的沙發。
陸西臣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
顧瑤詫異又不解地看了陸西臣一眼，但是來不及和他說些什麼。
想了想，要不要換個地方。誰知剛剛有了站起來的趨勢，陸西臣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一臉“你在嫌棄我嗎？”的表情。
顧瑤驚愕地忘了有表情，來不及想其他的，陳辰在那邊已經在回答了。
“不在家裡過了。我想去外面看看。正好有朋友發來邀請，提供免費的車郵費和住處，何樂而不為呢？”
電話那頭，陳辰的聲音裡有些輕鬆，隨著呼嘯的風聲，似乎還帶著某種釋然的意味。
顧瑤依然不解。
“可是……”
“夭夭，請允許我這麼喊你好嗎？這裡嚴格意義上其實也不算我的家，你知道的，不是嗎？”
顧瑤頓住，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就被喊“夭夭”這個問題回答，還是就後面陳辰的話發表意見。
“嗯，那你記得之後打電話給我，們。”顧瑤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些遺憾又不捨地道。
“當然，夭夭，我很高興你能理解我。”陳辰徹底松了口氣。
遠處，緋色的煙霞慢慢地在天際翻卷，北風呼嘯，捲起零碎的雪片。
腳下白草枯折，土地乾硬。離陳辰幾步遠的地方，是覆蓋了一層厚厚冰層的河面。
很奇怪，這一年特別冷，河面上結的冰能容幾個一百多斤的漢子在上面蹦跳。
又想到上次顧瑤在這邊的樣子，在冰面上手足無措，然後滑倒的樣子。
好吧，這是某個小孩告訴他的，很遺憾沒有看到顧瑤驚慌失措的樣子。
也許，自己把之前的事情告訴顧瑤，顧瑤也會驚慌失措。但是沒有必要。
他沒有必要在顧瑤面前博取同情，那是弱者的行為。如果他還有機會追求顧瑤的話，陳辰想，自己可能會稍微卑劣地用著自己和顧瑤獨特而深刻的回憶感動顧瑤。
但是，現在，完全沒有必要了。
顧瑤會有自己的歸宿，自己也該勇往直前，面對屬於自己的悲喜，沒有了顧瑤這個人的悲喜人生。
真是奇怪，自己之前用著奇怪的理由把顧瑤一直記在心上，找到她，和她傾訴衷腸也一直是自己的願望。
沒有想到，此刻見到顧瑤，自己剛開始連一句“夭夭”都不敢喊出口。
怕一喊出來，自己過往的種種，就像是笑話一樣被曝露在她的面前。
就好像，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而那人很有可能不會珍惜那樣。
掛掉電話，陳辰在河邊散著步，黑色的衣襬被風刮的呼呼作響，頭髮也被時不時東一陣，西一陣的風給刮的亂七八糟。
下午黯淡的陽光灑下來，在陳辰身後落下一個淺淺長長的影子。
陳辰在向著太陽的方向走。
也許，他能在太陽還沒躲進雲層的時候走回去。
這邊，顧瑤掛掉電話，然後有些憂慮地看了眼陸西臣。
陸西臣原本就沒有在好好看書，雖然書已經翻開了，但也只是放在膝蓋上做擺設。
可能是顧瑤的手機不太好，陸西臣能時不時地從電話裡聽到陳辰夾雜著風聲的聲音。
其中，一個“夭夭”的稱呼讓陸西臣有點整個人都不好起來。
實在是，太不好了。陸西臣想。感覺太糟糕了。
看了顧瑤一眼，正好和顧瑤看過來的眼神對上。
“西臣？”看到他看過來，顧瑤臉上憂慮不安的樣子緩了緩，居然有些像看到救星似的。
陸西臣腦子一懵。
這是什麼情況？雖然他聽了幾耳朵，但是具體的還真沒有聽完整。
“嗯。”但是，陸西臣還是保持著很鎮定的樣子，淡然地看著顧瑤，“怎麼了？”
聽到他說話，顧瑤臉上的笑更完整了。似乎完全從剛剛的憂慮裡走出來一樣。
“我下個星期去陳辰那裡。”
說完，顧瑤一臉期待的樣子。
很好，一開口就讓他生氣，陸西臣有些不高興地低下頭，假裝自己有在認真看書的樣子。
顧瑤怔了怔，有些搞不懂陸西臣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陸西臣抬頭睨了顧瑤一眼。
“他下下週就要走了，我準備帶著魚魚和火火和他見上一面。”
什麼鬼？陸西臣滿腦子問號。
“你要如何？”陸西臣重複道。
“嗯？陳辰下下週離開，我想帶著魚魚和火火和他見上一面，然後順帶學一下釀酒。”
唔，還是說出來了，顧瑤想。
畢竟陳辰都要走了，把自己的釀酒技術按照約定來告訴顧瑤也無可厚非。顧瑤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的自然。
雖然顧瑤想象的很美好，但是陸西臣一點兒都沒有按照顧瑤所想的那樣思考。
陸西臣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除自己之外的男人要走了，而我的妻子，我剛新婚的老婆，居然想要帶著她最喜歡的兩個“親鵝子”去見那個男人，那個可能對她圖謀不軌的男人。
“你一個人？”陸西臣問。
“嗯嗯。”顧瑤點點頭，一副通情達理，為陸西臣著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