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臣走過來，也拉了個椅子，放在書牆前面，顧瑤的身邊。
顧瑤本打算，等陸西臣出去後，把剛剛那本書再放回原位。
顧瑤仔細看著手裡的書，還是倒著的，一時血意瀰漫上脖頸，粉了半邊脖子，恰好映在陸西臣視線裡。
陸西臣從書牆裡，看了看，拿出一本《小王子》。
也許是夜太靜，陸西臣想看一本可愛溫暖的書。
突如其來的感性，讓陸西臣心跳有些停滯。然而很快，陸西臣就緩了過來。
不就是一本書，難不成還不能看了不成？有些失笑，陸西臣拆了書上的透明薄膜，揉成一團，丟進書桌邊的垃圾桶裡。
坐下來的時候，陸西臣無意間，瞥到了顧瑤的異樣，詫異地抬了抬眼。
“很累？”
“嗯？”顧瑤有些不明所以地抬頭。
“你的。”陸西臣指了指顧瑤的脖子，然後專注地看她，似乎在認真的等一個解答。
但是，顧瑤還是會錯了意。
“是魚魚嗎？我知道它怎麼回事了。”說話時，顧瑤眼中滿是驚喜，一臉“我是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陸西臣沒有打斷她的話，靜靜聽著。
“它真的是吃醋了。哇！有生之年。我還以為它一直不會把我認作它的主人呢。沒有想到，哈哈。”
陸西臣點點頭，翻開書封。
“你沒有什麼話嗎？”顧瑤伸出手，碰了碰陸西臣的胳膊。
“有什麼話？阿瑤，是不是很開心？”陸西臣挑起唇。
“是啊。”顧瑤點點頭。
“那你知道，在貓的眼裡，人類永遠是它們的鏟屎官嗎？”
“咦？”
還是傻。陸西臣翻開書頁，沒有轉頭。
認認真真地翻了幾頁，顧瑤感覺書上的每個字都那麼的熟悉，但是，組合在一起，就那麼的晦澀又難懂。
眼睛瑟瑟的，顧瑤小幅度地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眼睛漫起一片溼意。
好睏啊。
不知道是不是看嚴肅文學的緣故，顧瑤感覺眼前的字，簡直快要變成一個個小蝌蚪，漂浮起來。
在打了不知第幾個哈欠後，顧瑤晃了晃沉沉的腦袋，抬起頭來。
“西臣，你要睡了嗎？”顧瑤時空錯亂地問。
“沒有。”陸西臣頭也未抬地道。
“哦，那你記得把燈關了哦，我好睏。”話未說完，顧瑤就把腦袋埋進了魚魚的身上。
魚魚“喵”了一聲，並沒有喚回顧瑤的神智，神智睡得更沉了。
陸西臣本來想把書給看完的，直到覺察到身邊異常的安靜。
顧瑤已經把魚魚當成抱枕一樣的，眼睫在眼下圍出一片陰影，沉沉地睡了過去。
從椅子上站起來，疲乏才慢慢被陸西臣感知。打了個哈欠，把書放進書牆裡指定的位置。
顧瑤還在睡。魚魚也耷拉著尾巴，睡得開心。
眼睛裡被光線暈染出溫柔的弧度，陸西臣走到顧瑤身邊，想要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
輕微地嘆了口氣。陸西臣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抱顧瑤了。似乎，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一個人的習慣很多，陸西臣此時，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
手還未碰上去，書牆裡突兀凸出來的一本書，吸引了陸西臣的視線。
嚴格來說，顧瑤和陸西臣都有一丟丟的強迫症。雖然，強迫程度不一。眼前不規整的書，便是一個。
手指已經挨了上去，陸西臣把它按進去的動作卻是一停。
書房裡，正常情況下，顧瑤是不怎麼進來的。
偶爾他在書房，顧瑤會和他一起呆在這裡。當然，這也不是他特意關注的結果。
而是，陸西臣發現，顧瑤的強迫症，和他有明顯的區別。
陸西臣喜歡把書放得規規整整，書桌上的書，一定要嚴格得和桌角的平行或垂直。坐的椅子，離開前，一定要整整齊齊地和木地板的條紋垂直或平行。因為坐的久了，陸西臣已經把椅子固定在了某個木地板的條紋之間。
也就是說，無論怎樣小心，只要坐上椅子，椅子的位置就會改變。而陸西臣對桌椅擺放和書的擺放，要具有數學的美感。對稱的對稱，怎麼規整怎麼來。
當然，陸西臣不是為了防備顧瑤，只是作為一個強迫症的習慣罷了。
而顧瑤呢，則喜歡把所有的書，只是放在指定的位置，看起來整齊。
遲疑了一下，陸西臣還是頗為好奇地把書抽了出來。
把書拿出來，看了封面，陸西臣一下子愣住了。
想起在車上顧瑤說過的話，陸西臣擰了擰眉，開始思索。
難道她真的很想要個小孩子嗎？還是因為媽媽的囑咐。
放下書，陸西臣想了想，還是把書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雖然，看起來不太美觀。陸西臣想。
魚魚和顧瑤的重量加起來，也不是很沉。陸西臣伸過手，從顧瑤的膝蓋下把人抱了起來。
陸西臣有些恍惚，用的力大了些，一下平衡沒顧好。
魚魚“喵”地一聲，睜開了眼睛，然後看到了熟悉的鏟屎官，眼皮耷了耷，又落了下去。
顧瑤睡得酣熟，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的。長髮垂落，從陸西臣的指縫間漏下，柔滑黑亮。
把顧瑤抱起來的時候，陸西臣腦子裡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好像，他懷裡的重量，就是他未來的責任和依靠。
他喜歡她的纖弱而堅韌，喜歡她的溫柔，喜歡她的堅持。
也許是時間太晚，也許是夜太安靜。陸西臣想到了未來，想到了他們可能有的孩子。
可能很乖，也可能很淘氣。
陸西臣想，很有可能，是一個很乖小孩，遺傳了顧瑤，乖巧又可愛。
不知不覺，陸西臣就想到了很多。想到他和顧瑤的未來，想到他們可能有的明天。
把顧瑤放下來的時候，陸西臣自然地俯下身，落下一吻，然後去關外面的燈。
再回屋的時候，偌大的空間，只有那一豆溫暖的床頭光，柔和柔軟。
燈光籠罩下，可以看到顧瑤白皙的臉頰，紅潤的雙唇和柔軟的下頦線。
陸西臣睡在了裡面，沒有再去動顧瑤的位置。
關上燈，陸西臣把觸手可及的溫暖撈進懷裡，柔軟的黑髮冰涼，帶著清淡的髮香。
“阿瑤。”輕然喟嘆一聲，陸西臣的手臂更緊地擁住了顧瑤。
阿瑤，不是我不想要孩子。只是，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那麼辛苦。
這些話，陸西臣從來沒有說過。彷彿說了這些話，自己堅硬的盔甲便要潰爛。
黑暗裡，彷彿要慢慢滋生出讓人心也要柔軟地快要化了的因子。
陸西臣輕吻著顧瑤柔軟溫涼的黑髮，彷彿要將自己的所有情誼與未說出的話，都融在這一個個吻裡。
黑夜慢慢籠罩，星子隱退在烏黑的厚雲裡。繁華在午夜將近時，漸漸消退。
一個個格子隔成的小屋，分隔出了了一家家的喜怒哀樂。
白色的雪，倒映著微弱的光。
屋子裡，一對相擁的人。
第二天，顧瑤醒來時，天色還是暗沉的。
身體被擁住，不能動彈。顧瑤享受著被擁抱的感覺，又感覺自己睡著的時候，有些虧。
想到某次圍脖上刷到的，夫妻睡覺，怎樣讓彼此都感覺舒服。
具體內容記不太清了，但是抱著人睡覺的姿勢，那個抱人的，一定不會舒服。
說不定，晚上開開心心地睡了。白天一醒來，不能動了。是呢，手臂被壓麻了，已經失去知覺了，可不是不能動了嗎？
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擔心，兩者參半。顧瑤覺得自己現在感覺好酸爽。
顧瑤想著想著，便不小心動了動。
屏息凝神，支愣耳朵聽某人的動靜。咦？顧瑤發現，陸西臣竟然難得的沒有被驚醒。
有些小小的激動，顧瑤又動了動，再幅度大一點地動了動。
依然沒有醒。
顧瑤感覺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飛快地拉過陸西臣攬在腰上的手臂，顧瑤輕輕地幫他把姿勢擺好，變成平躺在床上，兩邊手臂自然伸在兩側的姿態。
依然沒有醒。顧瑤有些驚喜了。
踮著腳尖走下床，再提著鞋子走出去。
客廳裡沒有人，自然沒有開空調，顧瑤凍得一個激靈。
拍了拍手臂，顧瑤把鞋子穿上，又從隔壁的房間裡拿出了一套羽絨服。
隔壁是顧瑤和陸西臣給未來寶寶留的房間。裡面有一個很大很大衣櫥的，是給姑娘準備的。
小孩還沒出生，這裡暫時就被顧瑤徵用。其實，顧瑤打算，在小孩長大前，這裡大概還能留一點空間給自己。
給魚魚換了貓砂，又給它添了貓糧和放在一邊的貓零食，顧瑤輕輕用臉蹭了蹭魚魚身上柔軟光滑的皮毛，然後才起身去廚房。
冬天的水用了制熱，溫暖的水柱流下來，顧瑤伸手碰了碰，感覺在客廳經受的寒冷緩和了一些。
煮了雜糧粥。等待鍋煮開的時間，顧瑤切了青菜和土豆，又切了肉絲和牛腩。
在鍋裡等油熱，把蔥姜一股腦丟進去，翻炒出清香，倒進肉絲爆炒，等肉絲顏色變成漂亮的金黃色後，把青菜倒進去，繼續翻炒。
最後的時候，撒了鹽顆粒，然後把火關掉。接著，色澤好看的青菜和肉絲被倒進盤子裡，繼續下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