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酒堂裡放滿了喝空的酒缸,酒缸小山一側,一個小和尚歪坐在桌子上,一手提著酒缸,一頭戳進了酒缸裡,咕嚕嚕的喝的滿臉酒水,就好像牛喝水一樣,讓人很懷疑,這酒真的這麼好喝嗎?

只看到法海一邊喝酒,眉心紅色淨土梵印熠熠放光,嘴角略有抽搐,細細聽之。

“佛門有五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肉身之眼,晦暗不明,見近不見遠,見前不見後,見明不見暗,肉眼·開!”

下一刻裡,法海閉上了眼,而閉上眼的時刻,法海看到了一片從未見過的場景,只看到一條條經脈浩浩如龍,一道道沸騰翻滾的忘情水順著脈絡衝擊,整個場面猶若開天闢地,無比雄渾。

這,這就是五眼之一的內視嗎?

看來我上次沒白翻行李擔子,這種感覺,彷彿是在自己的體內旅行!

看著浩浩蕩蕩的忘情水,法海操縱神念內視一圈發現,這忘情水進入體內之後,越流淌越少,十二個經脈第一圈走不完,這忘情水就被脈絡血管吸收殆盡了,一道道水融入了乾涸大地一樣的貧瘠細胞裡。

回望融入了忘情水的脈絡壁壘和沒有融匯忘情水的壁壘,這種差別,差不多是精修大別墅和爛尾毛胚房。

看著金光璀璨,堅固無比的壁壘,法海可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只是,現在經脈精裝修還是太少,還得需要大量的忘情水!

喝!

法海又掀開了一缸忘情水,咕嚕嚕喝了起來。

醜丫頭三七看著那人,幾分喃喃道,“額娘,我們怕是做賠本生意了,這人太能喝了,把咱家庫存都喝沒了,這胃口,都趕上一條龍了。”

醜丫頭想要去樓上,可又止住了步伐,“不行,額娘現在八成正和那個大師好著呢,我要是壞了額娘的好事,怕是會被額娘怪罪。”

“嗝——”

一側地方,法海道,“三七,你們這酒是怎麼釀的?”

三七笑道,“這忘情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八淚為引,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八盞傷心淚,去其苦澀,留其甘甜,如此煎熬一生,才成一缸。”

法海打兩個酒嗝,用手擦了下嘴角,看著醜丫頭,笑道,“丫頭,你的酒水,我很滿意,我打算給你講一個故事。”

醜丫頭沒好氣的道,“你能講什麼故事?”

法海道,“講一個和尚和蛇的故事。”

醜丫頭一怔,“你,你看破我們了?”

法海一怔,“看破,什麼看破啊!”

醜丫頭道,“不,我是說,和尚和蛇的故事好聽嗎?”

“當然!”法海坐在酒缸上,比劃著道,“話說曾經有一條修行千年的白蛇,她前世時候和一隻玄龜為伴,那玄龜為她遮風擋雨,但是她不知道玄龜的存在,後來她有了一個劫,劫中玄龜替她擋了無數雷霆,玄龜看白蛇度過劫數化身一個仙玉美人,玄龜慚愧自己醜陋容貌,羞愧離開,他也想化形去追隨白蛇。而就在玄龜離開後,來了一個牧童,牧童看那白蛇可憐,就收了起來,白蛇以為牧童救了她,她要去報答那牧童,而此刻玄龜也已轉世,玄龜看白蛇孽緣要成,就下山度化了那個牧童轉世,可是白蛇不但不感激,反而說玄龜多管閒事,她甚至和玄龜大打出手,終於玄龜出手鎮壓了白蛇,再往後——”

醜丫頭聽到這,不由的出神道,“後來呢?玄龜和白蛇在一起了嗎?”

法海道,“你想讓他們在一起嗎?”

醜丫頭道,“想啊!蛇精本來就是喜歡強勢的高手,而不是那些凡人!凡人只是蛇精的食物而已!像是玄龜那樣的高人,才是我的偶像,白蛇就該跟玄龜好!那個牧童可以去死了!”

“回答的好!”法海低著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醜丫頭道,“小師傅,你低頭做什麼?”

法海緩緩道,“我在想一件事。”

醜丫頭道,“什麼事情?”

法海道,“為何明明是冥村,結果上面偏旁被擦拭掉了,成了六村,明明是黃泉客棧,卻擦掉了黃字,明明是個往生之地,卻這裡像個活人小村。”

說到這裡,法海抬頭看著了醜丫頭,精芒爆出,“明明你不是人,卻滿口人話!”

話音落下,法海猛地一拳砸了出去,狠狠砸在了三七的面頰上,法海原以為三七的腦袋會爆炸開來。

然而接下來裡,法海看到三七的面龐猛地陷落了下去,下一刻裡,三七身軀膨脹開來,一張可怖的血盆大口出現在了法海的面前,刺啦啦聲響。

昏暗的客棧燈光裡,法海看到了一條蛇,一條青色鱗甲遍體,身軀怕是有三十丈長的可怖巨蛇,巨蛇盤身,昂首,狹小的眼睛裡滿是貪婪垂涎,它蛇芯子翻轉,口吐人話,“忘情水,人能喝,而妖不能,但是如果人喝了,吃了喝忘情水的人,我一樣可以修為大漲,你喝了這麼多忘情水,如果吃了,我一定可以修為大長,小師傅,老老實實讓我吃了吧!”

話音落下,青色巨蛇血盆大口朝著法海吞了去。

法海看著那三七顯化了本尊,哈哈笑道,“你說吃我就吃我,你把法海當什麼了!”

話音落下,法海一拳砸在了地上,地面一震,法海面前數百個酒缸騰空而起,那些酒缸化作一發發可怖的炮彈,噼裡啪啦的朝著三七大蛇砸了過去。

三七猛地甩尾,五十米長的身軀猛地揮舞,只看到一發發炮彈一樣的酒缸被炸的稀碎。

酒缸碎裂之後,一個雙瞳佛光金芒的小和尚一拳穿梭破碎的酒缸,砸了下來,法海一拳狠狠錘在了三七的七寸。

法海抬頭看著巨蛇,眼神放光,”你再強,七寸被我打中,也得血虧!”

然而三七回望法海,那冰冷蛇瞳裡滿是嘲諷和殺意,似乎在說,你特麼傻啊,老子是妖,妖能有七寸這種弱雞級的空門嗎?

法海意識到了不妙,自己的知識儲備好像誤倒了自己的攻擊,下一刻裡,說時遲,那時快,只看到巨大的蛇尾轟隆一聲砸落下來,就要把法海打成肉泥。

法海一甩脖領上的佛珠,冷聲笑道,“果然那種偷雞式的偷襲,不適合我法海,大開大合,正面硬槓才是我的取勝之道!”

話音落下,法海捋起來袖口,孱弱的雙臂接住了劈頭蓋臉砸下來的巨蛇尾巴。

轟隆——

一聲巨響後,只看到法海不見了。

法海被砸成了肉泥嗎?

不!沒有!

只看到巨蛇的軀體微微哆嗦,下一刻裡,巨蛇身軀簌簌作響,倒飛了出去,巨蛇堅硬的尾巴上,出現了一個人形的血窟窿。

法海還在原地,滿身是血,只是,這不是他的血,是蛇的血!

法海抬起左手用袖口擦拭掉臉上的血沢,額頭上金色的淨土梵印熠熠放光,法海微微一笑,臉上殘存的蛇血配上妖美五官,邪魅一笑,“孽障,你這是自尋死路!”

話音落下,法海一拳轟出,樸實無華。

只看到法海拳裂之處,一道肉眼可見的拳頭漣漪衝擊氣浪呼嘯砸了出去。

三七擺動巨尾又要神龍擺尾,可是這一次拳氣之烈,三七身軀微微一硬直,下一刻裡,三七的身側,笑聲傳來,“上次偷學我師傅的大慈悲掌,不知道有師傅幾成實力!”

三七急忙回頭,少年妖僧站在了自己頸部之側,距離不過一掌!

那妖僧抬起了左掌,無名指彎曲,食指翹起,結了個奇怪佛印手式,低頭唸佛號,“阿彌陀佛!”

轟——

法海一招大慈悲掌狠狠砸在了妖蛇軀體上,妖蛇猛地倒退,巨大的身軀連續砸斷了數十根房梁房柱。

法海收掌,揮袖,嗔道,“寧受十拳不要緊,不接一掌見如來,這一掌味道如何?”

巨蛇三七看著朝自己而來的妖僧,身軀哆嗦,猛地朝著樓上爬去,“額娘救命,我不是這妖僧的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法海一躍而起,雙手抓住了三七的尾巴,“哪裡走!給貧僧留下吧!”

三七死死纏著柱子,就是不下來,奈何下方的妖僧力量奇大無比,這力量怕是已經有三虎之力,他瘋狂的拖拽著蛇軀,獰笑道,“給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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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額娘救我!”

“……”

此時此刻,廂房之上,老方丈盤膝坐在油燈下,而他的背後,那仙子一樣美的客棧主人正半依著他,仙子纖腰極其柔軟,她跨坐在方丈左側,卻是能繞一百八十度的環繞方丈後背,傾吐聲音,“大師,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方丈靜靜看著油燈,燈影下,一個老僧端坐,老僧身上纏著一條巨蛇,巨蛇吐著蛇芯子,饞的不行。

仙子可憐兮兮道,“大師,您看不上儂家嗎?”

方丈念了一句,“施主,你再不下樓,你那小婢就要被我徒兒打死了。”

仙子一笑,傾城傾國,“大師說笑了,那個小和尚,連心動期的尊者境都沒到,怎麼可能殺了我那第一階十重妖體的小婢?倒是大師,您年紀輕輕,就已經金剛境,若是能被我吃了,我怕是能夠更進一步……”

說著話,燈影裡,那巨蛇張開可怖血盆大口,就要吞噬老僧。

而就在這時,突兀的廂房地板茲茲作響,更快的地面塌陷,整個客棧化作了廢墟。

土灰裡,法海搖了搖頭,抱著半條蛇尾巴,回頭看自己方丈,方丈拈花和笑,似是已經知道了一切。

而不遠處地方,那斷了尾巴的倒黴青蛇趴在地上,仙子站在青蛇頭頂,盯著法海,怒不可遏,“賊禿驢,你敢傷我婢女,你這是找死!”

而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劍鳴聲,一個朗朗笑聲傳來“我說呢,怎麼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妖魁,原來藏在這裡呢!”

白光幻滅,灑脫人影落地,赫然是白衣翩翩謝流雲,和之前比起來,謝流雲已經換了一身白色藍色相間的修真劍袍,他手持一把青鋒劍,仙氣滿滿,說是一代劍仙模板,也不容過。

“謝兄,等我!”

又是兩個人影落下,赫然是兩個人影,一個敦厚的中年人,一個白髮老翁。

三人落在地上,隱隱成了一個包圍之勢,把那青蛇和客棧女仙子包圍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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