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半年前,這傢伙跑到了北京,就住在定國公府上。

反正都是一個老祖宗,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南京那邊弄不回去,就託京城的定國公多加照顧。

南京雖然繁華,但與京師比,卻少了幾分強悍之氣。北人粗曠豪放,京師中的勳貴還多,紈絝少爺也都好惹事。

這個徐弘玉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京師,這麼多街頭賣藝的武林好漢要結交,還有這麼多流氓地痞、街霸惡少等著俺“鋤”,可不正是揚名立萬的好地方啊!

於是,徐弘玉就成天晃悠在京城的街巷,開始了他“鋤強扶弱”的行俠生涯。

這邊打把式賣藝呢,某個公子壞笑著說道:“嘿,場上這小娘子長得不賴呀!”

話音未落,“咣”一個拳頭便打在面門,在鼻血噴濺、懵逼呼痛中,徐大俠冷冷的聲音響起,“調戲良家婦女,打你個滿面桃花開。”

這邊一個地痞剛白拿了攤上水果,邊走邊吃,徐大俠從後邊飛般趕至,一腳踹他個狗啃屎,門牙都掉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大俠豈容世間不平事?”徐大俠一頓拳腳打完,還把地痞身上的錢拿走,扔給目瞪口呆的攤主,轉身瀟灑離去。

地痞流氓打了也就白打,可勳貴家的二世祖也沒少讓徐大俠收拾,只能是定國公家的出來給擦屁股。

魏國公家也派人來京,要把徐大俠給帶回南京。可不敢是軟的,還是硬的,徐大俠總能半路逃脫,再回到京城行俠仗義。

你別說,徐大俠在京城還真闖出了名號,或者說是他自己起的。

“鎮城西”啊,跟魯提轄三拳打死的那個賣肉的,只是一字之差。估計徐弘玉也是想蹭熱度,畢竟評書《水滸傳》還是很受歡迎的。

知道了徐弘玉的來歷,張宗寶咧嘴笑了起來,嘲諷道:“鎮城西,跑到這裡當個大頭兵,還鎮個屁呀!”

張軍能跟著笑了兩聲,突然臉色一變,低聲道:“別說了,那混球兒過來了。”

穿著紅胖襖的徐弘玉昂首挺胸走上了甲板,身後還有個跟班,長得挺壯實的憨厚少年,屁顛屁顛的跟著。

與趙胖子這三人組相比,徐弘玉的精神狀態就大不一樣。根本不象來吃苦改造的,反倒顧盼神飛,如魚得水般的歡暢。

迎面走來一個軍官,徐弘玉趕忙收起那副趾高氣揚的架勢,恭敬地施禮,“見過大人。”

軍官點了點頭,說道:“今天沒空兒,有時間再給你說說戰陣廝殺的要領。”

徐弘玉說道:“不急,不急,大人儘管去忙。”

軍官走了兩步,又停下,說道:“其實也簡單,什麼招來招往、幾十上百回合,那都是扯談。面對面廝殺,就是你死我活,一招定勝敗,一招決生死。”

徐弘玉眼前一亮,喃喃重複道:“一招定勝敗,一招決生死。好,這詞好啊!”

軍官咧嘴一笑,臉上的刀疤也隨之而動,顯得甚是嚇人。

對這個好武的愣頭青,軍官甚有好感。起碼上了戰場,人家不尿褲子,還嗷嗷地叫著想往上衝,可比那三個慫貨強多了。

唉,錦衣玉食的年輕人啊,光想著廝殺的痛快,哪裡知道戰場的慘酷。軍官深深地看了徐弘玉一眼,轉身離去。

徐弘玉摸著下巴,琢磨著軍官的話,有種恍然大明白的感覺。

“少爺,三少爺——”跟班叫了兩聲,才把徐弘玉的思緒喚回。

徐弘玉用力拍了下跟班的肩膀,懊悔而又慶幸地說道:“小七啊,練岔了呀,少爺我練岔了。”

徐小七不明所以,眨巴著眼睛,問道:“啥練岔了呀,少爺,俺聽不明白。”

徐弘玉連連搖頭,說道:“功夫唄,練了這十來年,白費了。”

“少爺。”徐小七還是不明白,說道:“咋能說白練了呢,您的拳腳,三五個壯漢也不是對手呀!”

“不一樣,那不一樣。”徐弘玉眼光一掃,看見那三人組,便伸手一指,“就他們那種慫貨,我能打十個,可有啥用啊!”

嘿,俺們沒招你,沒惹你,為啥拿俺們說事兒?

張宗寶不幹了,一瞪眼睛,叫道:“說誰呢?”

“說你咋的?”

“你再說個試試。”

“慫貨,慫貨,慫貨!”徐弘玉瞪著眼睛,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張宗寶擼胳膊挽袖子,張軍能往起爬,趙胖子也握緊雙拳,嘴裡發出怪聲,身體還抖了抖,估計光著膀子露出肥肉更有震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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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弘玉面露不屑,好整似暇地活動活動手腕子。

“少爺您歇著。”徐小七上前一步,攔在面前,四下瞅了瞅,幾步過去,操起了桅杆旁的一塊破木板。

三人組看這人操傢伙,趕忙按刀握槍,準備動手。

徐小七輕篾一笑,馬步蹲穩,吸氣運功,雙手握著木板,猛地發聲“嘿,哈,嗬!”

隨著這一聲聲呼喝,徐小七把木板照自己腦袋瓜子上就是猛砸,看得三人組目瞪口呆。

自殘還是碰瓷,還是這傢伙腦袋有問題?

咔,咔!木板在撞擊下發出了碎裂的聲音,終於一下兩段,被徐小七的鐵頭頂斷。

徐小七收回馬步,拂了拂額頭上的汙垢,冷笑著對三人組叫道:“鐵頭功,見過沒?再不老實,把你們都頂到海里喂王八。”

張宗寶為之喪氣,看看兩個同伴,也是鬥志全無,不由得翻了翻眼睛,嘀咕道:“有啥了不起,腦袋硬罷了,俺還見過胸口碎大石呢!”

“還有咽喉頂鐵槍。”趙胖子在旁補了一句,卻已經把武器放下,表示自己很君子,君子不想動手。

徐弘玉撇嘴,招了下手,帶著徐小七沿著船舷走向船頭,低低的聲音隨風飄來,“小七呀,這海里呢,是沒有王八滴。”

“沒有王八?不能吧?嗯,少爺說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下回俺說頂到海里餵魚,喂蝦!”

“蠢貨。”張宗寶好象找到了優越感,啐了一口,說道:“連這都不知道。”

趙輝祖摸了摸胖臉,心裡嘀咕:這個王八的事情,俺也不知道呢!

張軍能看了張宗寶一臉,心說:海里為啥沒王八?你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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