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返青泛綠,一望無際。

馬蹄雜沓,刨起泥土和草皮;喊殺聲、吶喊聲、驚呼尖叫聲,充斥在這片草原上。

“殺!”重新整隊完畢的明軍騎兵,再次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蒙古人發起了攻擊。

風在耳旁呼嘯,高迎祥眯起了眼睛,半舉著手中的鋒利馬刀,與袍澤們並肩衝鋒。

進攻,進攻,再進攻!

騎兵牆戰術就是一往無前,前面就是座山,也要將其推平推倒。

遠處的蒙古兵已經七零八落,儘管在人數上還多於明軍,可卻被打成了一盤散沙。

戰場上,集體的力量至關重要。而猛將殺得七進七出的時代,也早已過去。

比蒙古人裝備更好,更加悍勇的建虜,都不是明軍飛騎的對手,已經退化嚴重的右翼蒙古諸部,又怎能抵擋?

面對著一道牆似的騎兵推進,散亂的蒙古人終於意識到敗局已定,少有再敢衝上來迎戰的,反而是調轉馬頭,開始逃跑。

一道騎兵牆推過,伴著兵器的交擊和人馬的慘叫嘶鳴,衝上來迎戰的蒙古人紛紛被砍落馬下。騎兵牆也出現了缺口,但很快就調整過來,繼續向前衝鋒。

幾百飛騎以三五十人一排,在草原上縱橫馳騁,掃蕩著敵人。馬刀閃亮,血肉噴濺,將以騎射著稱的蒙古人打得落花流水。

轟!一排火槍的齊射,幾乎成了一聲巨響。

濃重的白煙升騰,鉛彈激射之下,人仰馬翻。趕到戰場的槍騎,迅速下馬列隊,以線列隊形給了蒙古人側面猛烈一擊。

“殺!”高迎祥大瞪眼睛,鋒利的馬刀伴著吼聲,劈開了敵人的甲冑,幾點鮮血迸濺在他的臉上,卻不能讓他眨一下眼睛,始終還盯著前方的敵人。

嗚咽的號角如嚎如泣,蒙古兵如蒙大赦,拔轉馬頭,倉惶地向遠方逃竄,留下一地的狼籍血汙。

草原依然遼闊,放眼望去,沒有邊際。但敗退的蒙古人卻已經被明軍殺得喪膽,很難再有勇氣返回這片他們的牧場了。

收復前套,是戰略目標,與蒙古人激戰,則是震懾。此戰可以避免,只要明軍飛騎不窮追猛打。

但這次放過了蒙古人,下次就要對付他們的侵襲。唯有一次打痛打怕他們,才能給前套的開發經營,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不用多,只有六七個月,在秋季,當地駐軍應該就會有收穫。有了糧食,長期駐防就成為了可能。

一萬五六千飛騎加槍騎,既是馳騁衝殺的士兵,又是荷鋤耕種的農民。

而東勝衛城瀕臨黃河,又在平原和丘陵的接壤處,水陸交通便利,更有利於拓墾和發展。

高迎祥長出了一口氣,跳下戰馬,輕輕拍了拍老夥計的脖頸,牽著它慢步而行。

他的目光突然停住,草地上一匹受傷的戰馬在悲嘶,幾次想站起來,都無力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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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對高迎祥來說都算不了什麼。甚至於屍體就在近前,不遠處還有傷兵在呻吟,他眼都不眨一下。

但對於這匹傷馬,高迎祥的目光卻柔和起來。

走到近前,他彎下腰撫著馬頭,一邊安撫,一邊檢查著馬的傷勢。

最後,高迎祥無奈而傷感地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抽出馬刀,給了這匹腿折的傷馬一個痛快。

馬匹的腿部受傷,很難治療。即便是賽馬級別的,也多數要實行安樂死。沒錯,就是這麼殘酷。

殺人不眨眼睛,可卻會為了一匹傷馬而感到難過。人的感情很複雜,高迎祥也是如此。

“長官。”一個傳令兵飛馬趕來,在馬上施禮道:“曹大人有令,馬上整隊返回。”

“不追了?”高迎祥還有些不甘地問道:“歇歇馬力,再追他百八十裡,定有斬獲。”

傳令兵無奈地搖了搖頭,兜馬返回交令。

“老高,不用心急立功。”一個姓張的總旗走過來,安慰著高迎祥,“右翼蒙古打敗就得了,等虎墩兔過來,那才要大打出手呢!”

高迎祥嘿然一笑,說道:“那酒就得少喝點啦,家裡的婆娘又要錢呢!”

“要是手頭緊,言語一聲。”張總旗說道:“大手大腳的毛病也得改一改,動不動就請客,還好幾十號人,好象有多少錢似的。”

高迎祥苦笑著點了點頭,又辯解道:“都是袍澤,上陣之後說不定就——”

用力一擺手,高迎祥似乎把這不好的念頭甩開,說道:“其實家裡挺好的,婆娘就是想多攢錢,備著將來有個急用啥的。”

“是個過日子的想法。”張總旗翻身上馬,說道:“回去再聊,某請客。”

高迎祥呵呵一笑,向張總旗揮了揮手,也上馬召集部屬,集合回軍。

對於軍隊,皇帝是一如既往地厚待。其實,也就是糧餉充足,賞銀不拖不欠。

說白了,也就是本分,將士們的所得都是應該得到的。可就這,在幾年前都是不敢想象的。

而且,對於想要建功立業的軍人來說,皇帝也給他們畫好了藍圖。東勝衛只是開始,以後還有寧夏衛,還要與虎墩兔決一勝負。

再往後,還要進軍青海,進軍西域,重複漢唐之威。

皇帝的計劃並不是很避諱,而寧夏、青海,乃至西域的部分地區,在大明全盛時也是屬於大明的疆域。

連太祖的功業都沒超過,又何談漢唐威儀?當今的皇帝野心勃勃,在陸地,在海外,開疆拓土就一直沒停過。

這是軍人最好的年代,從三邊總督,到一鎮之帥,再到普通軍官和士兵,都有著這樣的感覺。

即便是從養家餬口來考慮,當兵也是很好的選擇。一人當兵,軍餉基本上能夠養家。再有朝廷對軍屬的優待政策,甚至都不需要當兵的貼補家用。

“升到總旗是沒問題,再打兩仗,差不多就是試百戶。”高迎祥整隊完畢,帶著自己的手下行進在歸程,心裡做著盤算。

轉眼又想起了外甥李鴻基,高迎祥咧了咧嘴,心中暗道:這個瓜慫,非要幹別的營生,哪裡當兵吃糧拿餉這麼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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