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裡路。

人的閱歷和見識,肯定要透過接觸和經歷的人和事來增長。

皇帝也沒奢望朱由檢和朱聿鍵,能夠一下子就認識到大明的叢叢積弊。

但至少讓他們知道民間疾苦,知道貪官奸商有多麼可恨,知道那些道貌岸然、慷慨陳辭的文官,實際上有多麼齷蹉。

交給二人的差事,也是這樣,緝查江南的官商勾結。皇帝的深意,二人卻未必明白。

朱由檢和朱聿鍵輪流說著,或是民間趣事,或是緝查案例,或喜笑,或嘲罵。皇帝不時插上兩句,相談也甚是融洽。

“何朝何代,都難以避免‘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皇帝深有感慨地嘆息道:“所謂的太平盛世,也是一樣,不過是相對少了而已。”

“皇兄過於苛求了。”朱由檢趕忙說道:“臣弟所見,百姓生活得還不錯。遼東、西南皆有戰事,朝廷不加賦稅,已是極為難得。如此體恤百姓,便是堯舜之君,也不過如此。”

朱聿鍵附和道:“信王殿下所言不虛,萬歲打擊不法士紳,懲治貪官汙吏,百姓負擔減輕很多。特別是豁免賤籍,微臣回來路上,便見過得以豁賤改良的百姓流涕跪拜,感謝皇恩。”

雖然不一定是親眼所見,但那些低人一等的賤民入良,確實是感恩戴德。對此,皇帝是相信的。

微微頜首,皇帝也不謙讓,事實如此嘛,不必虛偽。

但對於朱由檢和朱聿鍵對於大明的認識,以及今天在殿內苦口婆心地警醒眾臣,皇帝認為效果有限。

沒辦法,他們根本不知道歷史的走向,不會相信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泱泱大明在十幾年後便亡國了。

正是沒有對華夏淪於腥羶的痛惜,他們才不會有朱由校這般的感悟,對於改革的迫切。

目的只有一個,不讓歷史重演。

而改革不僅涉及到機構和人事,還有教育和思想。

尚武、擴張、開拓、進取……濃縮的詞語,背後卻是大工程、大投入、大改變。

當然,皇帝沒有對朱由檢他們說太多,對重臣也是一樣。改革是逐步推進,逐步深入的,是快是慢,還要看具體的實施效果。

皇帝結束了召見,賞賜二人。有這樣的見識,雖然不是令人十分滿意,但已經不錯了,不能太過奢求。

改革既然拉開正式的序幕,宗藩就是必須解決的問題。可惜,宗藩中有才幹的太少,朱由檢和朱聿鍵算是極少有的兩個。

皇帝處理了一天政事,精神顯得疲憊。幸好有範小慧和李成成,無論哪個在身邊,都殷勤侍奉,緩解他的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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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玉手輕輕搭在皇帝肩上,拿捏的力度恰到好處。皇帝舒愜地哼了一聲,微微閉上眼睛。

好半晌,皇帝拍了拍範小慧的小手,眼睛還是半睜半閉,調笑道:“小慧,矇眼的紅布準備好了嗎?”

範小慧的臉騰地紅了,比紅布還紅。

皇爺真壞,責罰竟是那種羞羞的事情,還把人家的眼睛蒙上為所欲為。

呵呵,皇帝笑著說道:“嗯,應該是不用準備,小慧隨身帶著的是吧?”

“才,才不是呢!”範小慧低垂著紅臉,低低的聲音囁嚅著否認。

“不是也沒關係,朕的枕頭下就有。”皇帝睜開眼睛,攬過丫頭的纖腰,壞笑著欣賞丫頭嬌羞的模樣兒。

“皇爺,五月跑過來了。”王體乾知趣地沒有進殿,在殿外提醒著。

皇帝這才鬆開手,還輕拍了一下小慧的翹臀,坐直身子,乾咳一聲,又恢復了道貌岸然的神態。

五月既聰明又伶俐,就是有些嘴饞。可這不是大毛病,至少皇帝不在意,甚至是很喜歡。

能夠問出很多問題,正是五月的優點之一。皇帝基本上也有問必答,把這小丫頭當成了自己親傳的學生。

“萬歲。”五月進到殿內,還是很懂規矩,跪倒施禮。

“起來吧!”皇帝笑著抬了抬手。

五月起身,眨巴著大眼睛,問道:“民女作了個實驗,證明水的表面確實有張力,可是……”

皇帝暗自咧嘴,這小丫頭的思考越來越深,問題越來越刁鑽了。也就是朕,整個大明也就是朕一個人能夠解答。

臉上慢慢浮起笑意,皇帝的自信自豪又油然而生。

……………………….

興國之力,平遼滅奴。

今年下半年,這八個字在報紙上出現的頻率最高,可稱為年度熱詞。

儘管如此,皇帝還是沒有把話說滿,也沒定下具體的時間。

讓大明的民眾感覺到今年有望的訊息,並不是海城大決戰的勝利,而是光復遼陽,並繼續向瀋陽推進的訊息。

遼、沈重地,在民眾心目中,差不多就代表著遼東。至於建州衛等偏遠地方,能打下來更好,打不下來,也沒啥大關係。

但對於朝堂官員,以及前線將領來說,平遼的目標則並不是如此簡單。只是光復遼瀋,並不足以代表平遼,更談不上滅奴。

而建奴的主動撤退,以及隆冬的即將來臨,使得明軍各部都加快了進攻追擊的速度。

物資運輸還能支撐,陸路耗費很大,水路運輸還能維持。等到河流封凍,明軍就真的無力前進,只能停止追擊,甚至要後退就食了。

而東江鎮對於薩爾滸地區的進攻,更使建奴不敢耽擱,加快了撤退的速度。他們也清楚得很,人心不穩,後路被斷,等待他們的結局會有如何悲慘?

皇太極連發急書,要新汗王多爾袞和輔政代善派兵支援,要人馬和平民加快撤退的速度。

可多爾袞和代善也不好過,明軍的追擊速度突然加快,飛騎槍騎緊躡其後,如惡狼般咬住不放。

阻擊,阻擊,再阻擊。層層的阻擊斷後,每次都要折損上千人馬,為女真平民家奴爭取了些時間,可代價越來越讓後金高層難以承受。

拋棄笨重物件,輕裝撤退,命令一下,原本還算有序的撤退,很快就演變成了倉惶的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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