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並不妨礙沈有容率領艦隊進行戰列線技戰術的訓練,可能爆發的大戰,也沒有讓他對紅毛夷產生畏懼心理。

發揮船隻和兵力的數量優勢,沈有容已經有了與紅毛夷作戰的計劃。

雖然當時還沒有“狼群”戰術這個稱呼,但實際上的戰例卻並不鮮見。

特別是火船戰術,那是祖傳的技藝,可不象西夷,弄那麼可憐的幾條。俺大明一用就是幾十上百,場面可壯觀啦!

而皇帝除了建議戰列線打法外,還有之前提到的海軍學堂的事情。

沈有容也在逐漸落實,儘管不是完全贊同,但有些設想還是能夠實施,且是有益的。

現在,沈有容剛剛率艦隊巡航歸來,又投入到新招水兵的訓練之中。

眼前是一片碧藍無邊的海,極目遠眺,淡藍色的雲天和海水連在一起,分不清是雲,還是海。

忽起忽退的潮水在岸上的細沙上湧動,親切地朝甘輝的腳上爬上來。

哨聲響了,甘輝和新兵們一起奔向大海,在海水中濺起無數水花。

游泳,自然是水兵的基礎訓練,旱鴨子也不是不能入伍,但你得練成浪裡白條還算合格。

甘輝的水性很好,因為家住海澄縣,從小就在海邊長大的緣故。他父母早喪,雖是貧窮,卻重義氣,好打抱不平。

正因這樣的脾氣稟性,遭到了族長的厭惡和迫害,被迫在漳州、石碼等地流浪,不敢回鄉居住。

後來,甘輝上船作了水手,隨著海商幹了一兩年。不甘心就這樣蹉跎,他便投身軍伍,成為了東海水師的新兵。

後面有新兵咳了起來,那是泳技不好,喝了苦鹹的海水。

甘輝卻不管那個,跳過深水,奮力地往前遊去。眼角的余光中,一個古銅色的身影正劈波斬浪,與自己的速度相差彷彿。

又是這個傢伙,甘輝咬了咬牙,加快了划水的頻率,向著前方的浮排加速遊去。

少許苦澀的海水進了嘴裡,可甘輝並不在意,他的目光只盯著浮排上的那抹紅色,他的目標。

列兵,這是甘輝要達到的第一個目標。然後是上等兵,下士,中士,上士……

甘輝的心裡很清楚,在軍隊中,他必須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以實現自己出人頭第、返回家鄉的夢想。

吶喊加油聲在耳邊響起,這更讓甘輝感到興奮。在眾人矚目中拔得頭籌,那種感覺真是……

譁,譁,兩道身影幾乎不分前後地伸手搭在了浮排上,壓得浮排的邊沿往海水中一沉。

來不及看一眼這個老對手,甘輝腳下踩水,手上用力,翻身爬了上去。

兩個身影在浮排上迅速站起,向前奔去,起浮晃動的浮排在他們腳下,彷彿與平地無異。

幾乎是在同時,兩隻大手伸了出去,握住了象徵奪冠的紅旗旗杆。

“我的——”甘輝不禁叫了一聲,用力爭奪。

嘿嘿,對手發出的笑聲顯得很稚嫩,力量卻很大,甘輝竟被他拉得腳下不穩。

哎呀,甘輝咬牙抬頭,對上一張年輕的臉龐,也是繃得緊張,瞪眼用力。

兩人誰也不肯示弱,抓著小紅旗不放,在浮排上糾纏在了一起。

呵呵,沈有容在船上看得真切,捋須笑了起來。

年輕人就應該有這樣爭強好勝之心,兩個小子都不錯,他準備給其他新兵樹立個榜樣。

咣,咣,咣!銅鑼敲響三聲,宣告今天的選拔結束。

甘輝和那個年輕人雖然停止了爭奪,可還不肯放下手裡的小紅旗,你瞅我,我看你,都不甘示弱。

“大人讓你們過來。”平底沙船靠近了浮排,有士兵大聲喊著。

兩個大小夥子都一手握著紅旗,倒象是拉手似的,互相瞪視著走過浮排,來到船邊,彆彆扭扭地跳上沙船。

親兵上前收了紅旗,這才算解放了二人。兩人上前施禮,口稱“小的見過大人。”

沈有容上下打量,臉上帶笑,充滿了讚賞之色,開口問道:“且報上姓名、出身。”

“小的……”二人異口同聲,覺得彆扭,互相看了一眼。

沈有容伸手一指,說道:“你先報來。”

“小的甘輝,海澄人士,今年十八。”

“小的洪旭,同安人士,今年十七。”

沈有容微笑頜首,說道:“看你二人水性甚精,又有上進爭勝之心,本官甚是欣慰。”

臉色轉為嚴肅,沈有容說道:“甘輝、洪旭,今超階晉升為上等兵,望爾等繼續努力苦練,不負本官所望。”

甘輝、洪旭二人都是不掩歡欣之態,躬身施禮,大聲道:“謝大人提拔。”

沈有容沉聲吩咐道:“你二人明日便隨軍官出海巡哨,不得有誤。”

“小的遵令。”二人再次施禮領命,聲音更回響亮。

…………………………

榮譽感是提高軍隊士氣、增強戰鬥力,並激發戰鬥精神的關鍵因素。

為了榮譽,熱血軍人可以拼死奮戰;為了榮譽,他們也會勇於獻身,為國捐軀。

拿破崙曾經說過:只要有足夠的勳章,我就能征服世界。

雖然有些誇張,但道理是沒錯的。

士兵有軍銜,這是能力的體現,也是一種榮譽的象徵。不僅如此,朱由校還製作了一批勳章,頒給作戰有功的官兵。

而第一批領受勳章的,便是在遼東作戰獲勝的遼鎮、登鎮、津鎮、東江鎮官兵。

勳章暫時分為兩種,一種是授予軍官的忠勇勳章,一種是授予士兵的無畏勳章。

兩種勳章一為銀製,一為銅製,樣式和做工精美,勳章後刻著的“忠勇”和“無畏”乃是萬歲御筆親題。

頒發勳章和賞銀的場面是非常正式且莊嚴的,這可是御賜之物,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得到這樣一枚勳章,那能天天掛在胸前嘛,那得珍而重之地收好,要留給子孫供奉起來,能光耀門楣的寶貝。

馮大鐵的胸挺得高高,臉上的傷痕還未全好,一隻胳膊還吊著,可他胸前閃耀的勳章,立時使他成為了耀眼的存在。

多少道羨慕、欽佩的目光投注過來,讓馮大鐵覺得自己就是英雄,無畏呀,這可是萬歲爺說的,刻在勳章上的。

而與這勳章比,那些白花花的銀子,立刻就貶了價值。

張盤胸前也掛著勳章,那是他去皮島軍議,由毛島主親自頒發的“忠勇”勳章。

旅順一戰,作為主力的左協,算是給東江軍爭了臉面。雖是聯合作戰,可到底不是一個軍鎮,誰也不想在友軍面前露怯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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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以集體作戰為功,如無袍澤並肩禦敵,再是勇猛,也難擋群敵;但是,我左協也不埋沒武勇敢戰之猛士。”

張盤頒發完勳章,站在高臺朗聲宣佈,“我左協於旅順之戰中個個勇敢頑強,亦有突出之猛士,受傷不退、連殺數敵。經商議,每名士兵賞銀十兩,有百餘名猛士則加賞五十兩。”

哄,軍人佇列中爆發出一股不可壓抑的喧囂。

雖然新的軍律中,有戰場上不準收割敵人首級的嚴厲規定,但殺敵之功如何獎賞一直沒有最後確定。

現在終於是明白了大概,只要打了勝仗,你又沒做孬種,那就有賞銀可拿。要是表現得再勇猛一些,就還有加賞。

張小喜想使勁繃著,可還忍不住咧開了嘴,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十兩銀子哪,好幾個月的軍餉呢!能買好多好多糧食,能讓家裡人吃飽穿暖呢!

偷偷瞅了一眼已升為把總的馮大鐵,張小喜暗自羨慕。五十兩銀子啊,足夠買個房娶個媳婦兒,還能剩下不少呢!

下一次,下一次打仗,老子就不會慫了。老子也要五十兩賞銀,老子也要升官領兵。

張小喜覺得自己頭一次上戰場,沒逃跑,沒嚇尿,就已經很厲害了。當然,與馮大鐵等猛士比,還是差了不少。

不知道啥時候再打仗,張小喜由原來的害怕擔心,現在竟然生出了幾分期待。

從古至今,軍隊中差不多都是兩種晉升的方式,一是熬時間攢資歷,二是在戰爭中得軍功。

相比較而言,以軍功晉升是速度最快,也是相對公平的。畢竟,你要是勇猛殺敵,軍官也需要籠絡一些能打的不是。

而且,通常在戰爭中,還是官兵發財的機會。比如唐朝初期,軍隊就有“聞戰則喜”的特點和風氣。

朱由校很羨慕,也很想把大明的軍隊變成那樣。聽到要打仗,一個個興奮激動地嗷嗷叫,那才叫虎狼之師,能所向披靡呢!

現在只能說有那麼點小小的苗頭,因為象張小喜這樣想法的,已經有了不少。

張盤退到一旁,看著核餉官給官兵們發放賞銀,心中也是暢快已極。

參將還是參將,只要還是一協主將,這就算到頭兒了。毛總兵之下兩個副將,你還能高過他們三個去?

但張盤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的左協又齊裝滿員了。

雖然新兵還要訓練一兩個月,但武器裝備又得到了加強。再拉出去,他有自信只憑自己的左協,就能抵禦上萬建奴,獨力守住旅順堡。

嗯,部隊訓練好,彈藥物資囤積夠,差不多就又是建奴要趁冬天發動進攻的時候了。

到時候……張盤向北面望了望,眯起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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