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光膀子試試!”張軍能哈哈一笑,說道:“咱都是武學的,耀祖說得不清楚,你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呀?”

張宗寶放下酒杯,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若是在五十步以內,就是不能擊穿雙層重甲,那鈍傷多半也能讓建奴吐血骨折。”

“要是鷹銃——”張宗寶撇了撇嘴,“百步之內,披著雙層重甲也能要他的狗命。”

趙輝祖嚥下了嘴裡的肉,喝了口酒,說道:“我就看好鷹銃,擦著傷挨著死,連人帶馬都能一槍撂倒,那才叫猛呢!”

張軍能斜著眼睛看看趙輝祖,取笑道:“嘴上說得好,你能用那家夥?”

趙輝祖臉也不紅,說道:“還是能放上一槍兩槍的。”

張宗寶呵呵笑著,說道:“鷹銃的後座力真的是很大,非身體壯實並有大氣力者不能使用。”

趙輝祖說道:“聽說上面正在研究這事兒,沒準兒就能改變,並在軍中普遍裝備。”

“倒是有這樣的議論。”張軍能點頭道:“還有新式武器,聽說很快就要分發各軍使用。”

張宗寶在外觀摩,訊息已不是很靈通,對什麼新式武器,他不太關心,只是對鷹銃能否普遍裝備感興趣。

魯密銃的重量不超過十斤,鷹銃卻達到了十六斤。

沉重的槍身使其必須用支架支撐來保證穩定性,後座力也很大,必須是強壯高大的士兵才能使用。

儘管有這樣的限制和缺陷,但鷹銃的驚人威力,還是受到明軍將領的鍾愛。

而張軍能聽到的改進,以及新式武器的列裝,也都是真的。

在武器裝備,或者說是在科學技術上不斷升級,對建奴形成碾壓,一直是朱由校的思路和宗旨。

按照他的設想,不斷地給兵器火藥局下達新的研究專案,並適時地給予一些啟發和指點。

比如重型火繩槍的侷限,在重量上暫時沒辦法削減,可對於後座力的緩衝減震,朱由校還是有點小聰明的。

什麼液壓減震,什麼多孔橡膠,他知道也沒辦法弄出來。

但在槍托上加釘一層軟木,用皮子再包上棉墊,並給士兵佩戴斜挎式的厚厚墊肩,則可以緩衝一部分後座力,降低能夠使用鷹銃的身體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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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新式武器,則是早已有設想的單兵手榴彈。

只不過,朱由校不想太敷衍。製成轟天雷那樣的導火索式明火裝置,對士兵來說,也比較危險。

現在有了玻璃,碾成粉,再用拉毛銅絲、硫磺和細鐵管,以及類似於火繩的延時引線,就能將手榴彈製成拉發引爆式。

這樣的裝置,除了裝填的火藥不同,構造與後世已沒有太大差別。

當然,這些都不是三人組能夠知道的工藝秘密。三人也不關心,繼續閒聊著其它訊息。

“你們沒有考武進士的想法?”趙輝祖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停留在張軍能臉上,“能能,你書讀得不錯呀,不照量照量?”

張軍能對趙胖子叫自己的小名甚是不滿,翻了翻眼睛,可也沒斥罵,隨口說道:“沒出身的想出個名,奪個彩兒,咱們用不著。”

張宗寶點頭贊同,說道:“在武學,考上武進士也沒大用。這是萬歲抬舉武人,主要是給民間或衛所的那些人增加條出路。”

趙胖子明白了,笑道:“也是這麼回事。要想晉升,還是得憑真本事兒。軍功啊,打仗不就是為了這個。”

三人繼續吃喝談笑,張軍能忽然若有所思,偷看了一眼趙胖子,然後象是隨意地對張宗寶問道:“東江軍那邊怎麼樣兒,還吃那種大鍋的飯食嘛?老百姓呢,過得咋樣兒?”

張宗寶愣了一下,但注意到趙胖子投過來的目光,有些明白張軍能的意思了。

略微想了一下,他便開口說道:“朝廷的供應還是滿充足的,我回來時,便有從南洋運糧的海船靠岸。不僅給軍隊用,還要分給各島的老百姓呢!”

“那就好,那就好。”張軍能舉起酒杯,笑道:“來,喝酒。”

“喝酒。”趙胖子舉杯,似乎輕鬆了不少。

“喝酒。”張宗寶和張軍能暗地交換了個眼色,三隻酒杯碰到了一起。

…………………

“是時候大量裝備鷹銃了,單兵火繩槍的王者,能在較遠距離擊穿一切甲冑。”乾清宮御書房,朱由校坐在御椅內,提筆給孫元化寫下最新的指示。

燧發槍的研製已經現出曙光,火繩槍的製造便可放緩速度,並將大部分產能轉向鷹銃。

而早就從葡人手中訂購的兩千枝鷹銃,已經完成並運到了六百枝,將先分配給遼鎮和東江鎮。

新式武器除了手榴彈外,還有改成拉發延時引爆的開花轟天雷,以及加裝火油的燃燒轟天雷。

在現有的武器上進行升級改造,使其具有多樣的效果和威力,無疑是最為經濟且快捷的辦法。

紅夷大炮多要裝備水師,野戰炮的產能就要壓縮,大明現在的軍工製造產業還處在發展壯大期,朱由校著急也沒用。

在全國多建幾個兵工廠唄,朱由校也想啊!可攤子鋪得太大,資金、技術人員、人力、質量等等,怎麼保證?

好吧,好吧,和滅建奴、平西南叛亂一樣,不能急,得穩住,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不是五年平遼嘛,現在還不到一年,已經把建奴打哭了呢!

王體乾進來稟告,巡撫宣大的兵科給事中朱童蒙奉召晉見。

朱由校沒有應聲,頭也沒抬,直到寫好才放下筆,對躬身肅立等候的王體乾說道:“宣他進來吧!”

時間不大,相貌魁偉的朱童蒙進到御書房,跪倒拜見。

“免禮,賜座。”朱由校打量著這個堪稱文武全才,且為官剛介,敢於在朝中東林勢力正盛時為熊廷弼分辯的官員。

“微臣謝萬歲恩典。”朱童蒙施禮已畢,在繡墩上坐下,眼簾微垂,不敢直視聖顏。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說道:“朱卿的題本,朕都看了,很有見地。整飭宣大軍務,也做得甚好。”

皇帝的話停了下來,朱童蒙躬身拱手道:“蒙萬歲誇讚,微臣愧不敢當。”

天啟元年,奉命去遼東調查熊廷弼的朱童蒙,回京後為熊廷弼辯解,並彈劾馮從吾等建“首善書院”,一下子得罪了東林黨,在兵部的日子可不好過。

而就在他將被排擠出京,去就任蘇松兵備時,朝廷突然降旨,給他加銜,並命他去巡撫宣大。

朱童蒙雖然蒙圈,但忠於國事,也沒推託,帶著幾個護從離京上任。

在宣大,朱童蒙實心任事、興利除弊。對挾賞要索者,堅決拒絕;拖欠者,及時查補。使宣大兩鎮的明軍,呈現了新的氣象。

這些政績都被少年皇帝看在眼裡,也使他有了判斷,做出了決定,把宣大總督這個重任交給朱童蒙。

宣府,即張家口,九邊重鎮之首,有京師北大門之稱;大同,也是邊關重鎮。

自嘉靖時棄守河套後,宣大的地位便愈發突出。所謂精兵勁卒多聚於此,又分設兩鎮,以責專成。

為了統一指揮,密切協調兩鎮的行動,明廷又設宣大總督,以統一重大軍政權事宜。

由此可見,宣大總督不是一般的封疆大吏,而是肩負國防重任、京師安危的朝廷大員。

從品階和資歷上看,總督則是超越各級總兵,兵部尚書以下最高級別的軍事長官,只有最富軍事經驗的將領或官員才能擔當此任。

“宣府、大同兩鎮官兵,每鎮兵員暫定三萬。”

少年皇帝命宮人給朱童蒙上茶,拿出一份檔案看著,交代著,“朱卿此去,嚴格訓練軍隊,半年之後,朕要看到六萬強軍。”

朱童蒙趕忙躬身道:“微臣定竭心盡力,不負皇恩。”

朱由校笑了笑,說道:“朕給朱卿選了一些能員猛將,助你一臂之力。”

停頓了一下,朱由校的面色嚴肅起來,說道:“朱卿不僅要練精兵、鎮邊關,還要撫蒙古諸部,招歸化蒙人,並探悉河套形勢。”

朱由校加重了語氣,強調道:“河套丟失,我大明北方邊防無寧日。東勝衛,朕是早晚要重建的。不管是五年十年,此乃朝廷必行之策。”

“河套存則邊患息,河套失則邊患起。此方略若實現,可保大明北方百年安定。朱卿以為如何?”

“萬歲英明,河套確乃重地,必要收復。”朱童蒙讚歎著躬身領命,心中亦是凜然,自覺肩上擔子更重,卻也欽佩皇帝的雄心壯志。

明初,太祖驅逐元將王保保於塞外後,光復河套並設東勝州。

永樂年間,朱棣為防漠南諸衛及塞王異動,將漠南諸衛及塞王盡遷關內,東勝衛城逐漸荒廢。

正統三年,明朝重新在河套地區設立東勝衛。但因新設東勝衛孤懸草原、糧草不濟、守禦困難,後又遷至延、綏地區。

此後,河套地區防務空虛,逐漸為漠南蒙古諸部佔據,宣告明朝徹底失去了河套這塊兵家必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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