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蠲免沒有你們,以前的優免也要造冊上報,咱們以後還得好好算算賬。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你九五至尊的皇帝,這麼刻薄寡恩好嗎?你不依靠讀書人,不依靠鄉紳,這龍椅坐得穩當嗎?

穩當,可穩當啦!

御書房內,皇帝朱由校坐在椅內,聽著劉若愚繼續念著奏疏題本,一點擔心的樣子也沒有。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地主士紳嘛,也不是戰亂時有堅固堡寨的地方豪強,一堆慫貨而已。

“准奏,讓孫元化加緊自發火銃的研製;調畢懋康入工部的事情,朕也準了。”

對於燧發火槍的研製,朱由校現在已經不是太過急迫,反正急也沒用。

但孫元化等人卻不敢懈怠,坩堝鍊鋼的技術愈加成熟,所出鋼材的質量愈發穩定,給燧發槍的研製打下了基礎。

而現為順天府丞的畢懋康,則因上書陳述火器之利,認為“夷狄所畏中華者,火器也”而得到朱由校的讚賞。

透過徐光啟和孫元化等人的考較,都認為畢懋康於器物製造上頗有獨到見解,請調工部任職。

畢懋康,朱由校覺得這名字很熟悉,應該也是歷史名人無疑,便一併准奏,調其入工部,任右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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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世子世孫已至京師,現在館驛暫住……”

朱由校撓了撓頭,朱聿鍵象是個可用的宗室。可當他知道這個傢伙和萬曆爺爺一個輩份,是他的叔祖時,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不僅給自己找了個叔祖,還有朱聿鍵他爹呢。好象,好象得叫曾叔祖了。

“先讓朱聿鍵入宗學,唐王世子身體虛弱,暫時靜養調理。”朱由校想了想,還是先看看再說,別急著召見。

宗學已經開始授學,儘管來的宗室子弟並不多,但架子得搭起來,不能等“豬”醒悟了再開張。

既然是要讓宗藩子弟自食其力,四書五經啥的就不用講。

宗學裡暫時開了術算、律法、水利農耕、百工這四科,就算學不會手藝,日後也能經個商,或是做個小官吏。

連信王朱由檢也被朱由校送去了宗學,窩在府裡沒見識,多出來看看,多學點有用的。

四民之事皆可,唯獨軍隊不能讓宗藩子弟沾手,這也是朱由校的原則。

“都察院畢自肅有奏:萬歲頒下聖旨,令官員自查自糾以來,已有一千三百餘名官員清退田地……”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期限已至,讓畢自肅派御史嚴加查察,隱瞞不報的官員,重加懲處。”

坦白從寬的機會給你們了,還心存僥倖,就別怪朕無情了。

“還有——”朱由校又想起一事,吩咐道:“黃冊和魚鱗冊的清查編訂,著各地方官府加緊,務於年底前上報戶部。”

金口玉言,言出必行,這是一個皇帝樹立威權的不二法門。沒有這樣的力度和威信,日後的改革政策勢必難以推行。

而從年初到現在,改革正在逐漸的推進,已經有了半年多的時間。

被嚴懲的貪腐瀆職官員創下了紀錄,被抄家治罪的士紳之多也令人震駭。但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改革鋪平道路。

鋪不平就剷平它,朱由校深知改革只是剛開始,還未真正觸碰到利益集團的痛處,還未遇到真正的阻力。

只不過,在越來越強大而集中的皇權下,利益集團也只是渣渣,朱由校有這樣的自信。

又批閱了幾個題本,朱由校暫時讓劉若愚停下來,他想歇一會兒,也想思考一下。

喝著茶水,朱由校在思索帝國銀行的開張和經營。儘管已經制定出了大概的章程,但這個新生事物要成功推出,還不是那麼容易。

準備金嘛,朱由校東挪西借,已經攢了五六百萬兩。再加上支援自己的海商、通州商團的資金,應該是夠的。

但是否就直接推出銀元,走出廢兩改元的步伐,朱由校還不是很確定。

其實,對於廢兩改元,朱由校是挺急的。

因為,鑄幣能大賺一筆,就是鑄息。不光是銀元,鑄造銅錢也是一樣。

比如鑄造一元銀幣,連成本帶工價,可能只有0.8至0.9兩,但卻能當一兩銀子用。

當然,朱由校不是光想著賺錢。而是改變銀兩這一落後紊亂的貨幣制度,加強貨幣穩定並促進工商發展。

但朱由校也知道,廢兩改元會遇到不小的阻力。

一是火耗沒了,地方官員會少了個進項;其次則是銀兩、銀幣有差價,難免會有投機取巧之輩從中上下其手。

還有鑄造銀幣的工藝,是機制還是傳統鑄造,成色幾何,以及民間和商人對其流通於市的認可。

朱由校思慮良久,還是決定相信集體智慧,等戶部那邊研究商議的結果。

儘管穿越者有著未卜先知的優勢,至少在歷史發展的大勢上能夠準確把握。

但朱由校還是沒有悍然把廷推制度給廢除,只是依靠自己的強勢將其弱化了一些。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如果沒有瞎扯淡的黨爭,集體智慧作出的決定,還是正確的居多。

朱由校不能寄希望繼任者也象自己那般英明神武,萬一是個混賬東西呢。至少保留廷推制度,多少也是個制約。

所以,基於這樣的思維,朱由校將對黨爭採取持續的嚴厲打壓,儘量維持廷推制度。雖然對他的制約已經很小,且不影響他繼續推進改革大業。

正在喝茶思索,王體乾從殿外進來稟報,李成成前來晉見,還領著裕妃的小妹妹。

朱由校有些迷惑,但還是宣召進來,想看看這兩人是怎麼湊到一起,又來到乾清宮的。

李成成進來便叩頭拜見,在外面就已經知道弄錯了。張裕兒已經晉封為裕妃,不在乾清宮侍候了。

這讓她的心裡有些惶恐,也升起羨慕之情。

那張裕兒不過是個宮女,既沒有太美的容顏,也沒有很高的學識,卻有這樣的造化。

張婉兒別的不會,入宮前卻是被教得會磕頭。小丫頭就象在長春宮時那樣,小雞啄米,磕頭磕得實誠。

“起來吧!”朱由校淡淡地說道:“李成成是吧,你是怎麼和婉兒碰到一起,又領她來乾清宮的?”

李成成趕忙躬身答道:“皇爺恕罪。奴婢不知道裕妃晉封之事,還以為她在乾清宮。這位小妹妹在宮中迷了路……”

朱由校瞭然,伸手相招,張婉兒懵懂又有些畏怯地走到跟前皇帝姐夫面前。

“記住了,你姐姐住在長春宮。”朱由校取過手帕,給小丫頭擦了擦臉,帶著和煦的笑容,“想要看皇宮,便讓宮人領著,不要自己亂跑。”

“萬歲爺,奴家記住了,長春宮。”張婉兒眨著大眼睛,用力點了點頭,還咧開小嘴笑了笑,露出一顆小豁牙。

奴家?朱由校聽著小丫頭這個自稱,想笑。

他伸手摸了摸張婉兒挎著的小書包,吩咐宮人取過糖果點心給丫頭裝滿,才對王體乾吩咐道:“讓宮人送她回去。時間長了,裕妃該著急了。”

“是。”王體乾應承著,滿臉堆笑地招呼婉兒,將她領出了殿外。

朱由校收回目光,看著垂首躬立的李成成,緩緩說道:“朕召你來,是覺得你有些經營之能。皇家的生意嘛,是為了貼補宮中用度,以及給宮人發放些福利,卻不好假手外官……”

銀鏡的買賣已經分銷出去,但京城的份額卻被朱由校留了下來。除此以外,他還準備重整北京的外織染局,並新建製造香皂肥皂的工廠。

賺了錢,不管是入內庫作內帑,還是施恩行善,都花得順手,花得仗義。有條件,有人手,不能浪費了不是。

何況,有些花費想讓戶部拔款,也有困難。比如招收的孤兒,吃穿住行,建校學習,這些花費暫時也只能從內帑拔款。

而作為皇家每年主要收入的金花銀,一百多萬兩已經拿出一半用於西南平亂,另一半估計也要花費在遼東。

所以,朱由校得多想賺錢的道兒,才能不動老底,把今年的用度支應過去。

李成成仔細地聽著,也明白了皇爺的用意,有關培訓宮女的。可她卻不知皇家竟然也會缺錢,心中多少有些訝異。

朱由校講完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朕擬了些章程,你去那邊的小桌好好看看。有什麼不懂的,記錄下來,一起問朕。”

“是,奴婢遵旨。”李成成躬身施禮,款款移步,來到了殿角的小桌旁,拿起桌上的檔案資料看了起來。

朱由校看李成成也沒敢坐,和聲說道:“朕準你坐下看。”

“奴婢謝皇爺恩典。”李成成再施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朱由校伸手取過桌上的題本,是徐光啟寫的,翻開看了起來。

編制曆法,為歷代王朝所重視。但是到了明末,卻明顯地呈現出落後的狀態。

這一方面是由於此時歐洲以日心說為基礎的天文學快速發展,另一方面則是明王朝禁研曆法政策的結果。

而明代施行的《大統歷》,是繼元代《授時歷》,日久天長,已嚴重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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