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漕運,穿越者誰不知道被海運取代是大勢所趨。但除了愣頭青,誰敢斷然廢掉?

關係到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的吃飯問題,沒有比較妥善的安置辦法,你不怕弄出場民亂來?

裁撤驛站都逼出了個李自成,漕運可是比驛站所涉及的問題更大,人員更多。

當然,朱由校也不是事事都溫吞水。他現在的精力主要放在兩件大事上,一個是練兵,另一個則是吏治。

沒有強兵,就不能抵禦外侮,不能安心改革;沒有好的吏治,什麼政策措施也不能切實推行。

至於財政,李起元這樣的改革固然不比大刀闊斧般痛快,也不能根本解決問題,但卻能儘快見效,增長的幅度不會太大,可也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

先給朕一年時間,練出幾旅新軍,穩定地封鎖控制住建奴,再把吏治整頓得清明些,皇權再穩固些……

看著李起元躬身領旨,朱由校暗暗地下了決心。

韓爌猶豫著,終於還是躬身奏道:“陛下,在‘經撫不和’及“李三才貪瀆案’的爭論之中,確有言官涉黨爭之嫌,合該申斥。但若罷黜太多,恐有堵塞言路之物議。”

藉著“李三才貪瀆案”,朱由校幹翻了一批官員,以東林黨居多。但他並不想罷手,廣寧戰事終了,也是時候處置一批言官了。

在“經撫不和”的爭議中,姚宗文、劉國縉等噴子表現搶眼,也給了朱由校看清這幫傢伙嘴臉的機會。

這是一批拉幫結派、相互聲援的噴子,以三黨成員為主,有御史徐兆魁、喬應甲、劉國縉、鄭繼芳等,還有給事中王紹徽、姚宗文、徐紹吉、周永春等人,聲勢頗大,很多大臣都畏懼三分,儘量迴避他們。

儘管韓爌也不喜歡這群傢伙,但一次罷黜這麼多言官,前所未有,恐引起朝堂震動,民間物議。

而且,皇帝赤膊上陣,直接打壓貶謫官員,有自毀名聲之嫌。好象,也只有朱八八不管那套,不在乎文人的臭筆桿子。

但朱由校心意已決,開口說道:“言官有監察百官之責,卻藉此結黨攻訐,以逞私慾、報私怨,要之何用?難道只有一個李三才貪瀆,可卻從未聞言官舉報彈劾其他,尸位素餐之輩,豈容竊據朝堂?”

見韓爌面有難堪之色,朱由校放緩了口氣,說道:“韓卿,朕自御極以來日夕冰兢,惟恐失墜。卻每見科道各官屢次紛囂,肆行狂噪,全無為國為民。”

停頓了一下,朱由校沉聲定了基調,“黨爭誤國,逞意妄言,可以休矣!上諭明發,公之於世。”

徐光啟挑了挑眉毛,深以為然,又微垂下頭,琢磨著皇帝交給他的木頭槍如何變成殺敵利器,以及過幾天在城外安排葡萄牙人演示火炮的事情。

孫承宗則在想著明天的殿試,還有皇帝特意囑咐的武進士武舉人覲見的事情。

李起元微皺眉頭,很著急地想看看自己的建議哪裡被皇帝修改了,以及怎麼儘快捋順戶部的工作,充實國家財政。

見旁人都不說話,韓爌心中暗歎,躬身領旨退下。

對於言官,官員們是又恨又怕,多數都沒好印象。

因為彈劾太坑人了,可能是捕風捉影,也可能是言官看你眼眶子發青,在家一拍屁股的胡編亂造。

但對於被彈劾者,事關清譽和名聲,卻必須從動機、過程、證據、證人等方面,以嚴絲合縫的證據鏈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比如說某個言官彈劾你在上朝時放了個屁,是悶屁,沒聽見響兒,可聞著味兒了。

那你就得趕緊申辯,俺沒放,俺早上剛上完廁所,沒屁;要不你問問那誰,上朝時他站在俺後面。

要不就是真有人放屁,可絕不是俺,俺站的這個方位呀,以及這個風向啊……

言官一張嘴,你化身柯南都夠嗆,煩都煩死了。有的實在沒法申辯,乾脆就辭職不幹了。

可對於朱由校來說,一個結黨排誣的帽子扣下去,幹脆利索地掃光。

就你們這幫光耍嘴皮子、口活兒好的言官清流,朕要對付你們,都懶得用什麼陰謀詭計,那簡直是侮辱智商。

朱由校微抿起嘴角,起身結束了此次便殿召見。

……………….

“上諭吏部都察院:朕自御極以來日夕冰兢,惟恐失墜。每見科道各官屢次紛囂,全無為國為民,肆行狂噪,囂訟弗已,卻未見恢復奇謀。”

“其中是非公論難泯,自奴酋發難以來,徵兵轉餉,軍民塗炭已極,皆因偏見黨論,致使經撫不和,故有沙嶺之敗,廣寧被圍。朕深痛恨。”

“新進後輩,遽司耳目,全無秉公,專行報復。逞意妄言,淆亂國政。今後科道各官俱要虛心盡職,共襄國事。再有結黨排誣者,朕遵祖制決不姑息。”

明發於邸報和刊載於《大明論壇》的上諭,以及對姚宗文、劉國縉等言官的罷職除籍,再次震動了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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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懲處如此多的言官,並且如此之重,多少年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好象只有大禮儀之爭時,被處置的官員才超過這個數量。

而且,這次懲處的言官中,有很多還是彈劾過李三才,並在貪瀆案爆發後,與保李派唇槍舌劍辯論過的。

等仔細看過上諭,眾人才明白皇帝的真實意思。

不管是東林黨,還是什麼浙、齊、楚等五黨,皇帝一概沒有偏向,更不準備重用某黨。而且,對於結黨攻訐,皇帝是深惡痛絕,絕不姑息。

當然,皇帝也不是要針對某個黨進行打擊,忠心國事,盡職盡責的,朝廷都照常任用。

左光斗、方震孺算是東林中堅吧,分別是陝西和河南巡撫,一方封疆大吏;楊漣也改任山西巡撫,整頓京營的工作由原兵部右侍郎李邦華接手。

熊廷弼是楚黨吧,陶朗先也沾點邊兒,一個剛被褒賞,經略再兼巡撫,一個以吏部尚書之職入閣;

袁可立、孫承宗在思想上是傾向東林吧,皇帝依然尊之為師,一個入閣,一個封疆大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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