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邁這種半吊子尚且能看出不對,身前那世家公子模樣的幾人,自然很快亦發覺出異樣。

不過也只是疑惑而已,誰也說不出,到底問題出現在何處,畢竟這劍仙遺留之物,誰也沒見過,自然更別說證偽。

三人交頭接耳,半晌也未理出個頭緒,見蘇邁立於一旁,亦面有疑色,那封公子摺扇一收,在手中輕敲了幾下,轉向蘇邁,笑問道:

“這位兄臺,似乎對這卷軸亦有興趣?”

“兄臺說笑了,在下恰巧路過,不過湊個熱鬧,貽笑大方了!”蘇邁隨之拱拱手,介面應道。

“眼下這九鼎山上,熱鬧得很,你我相逢於此,亦是難得,在下封奕,這位是我好友莫蘭亭,自天戈城遊玩而來!”封奕也不管蘇邁有無結交興趣,自顧自地介紹了身旁二人,除了莫蘭亭之外,便是那名為石青的少年。

對於這三人名號,蘇邁過往並未曾有聞,不過能出現在這六虛山院的山門之下,想來應非俗世公子,便是上不得山去,應也有幾分身世背景。

只是此刻蘇邁對此並無興趣,故而隨口報了名字,便一笑而過。

“魚兄,可看出這其中有何玄妙?”莫蘭亭望了望蘇邁身後的長布包裹,笑著問道。

“這文字嘛,看去確是氣度不凡,只可惜在下並不通劍術,確實看不出有甚特別,莫非莫兄已有所得?”蘇邁微抬起頭,反問道。

莫蘭亭聞言,輕笑一聲,卻未回覆,心裡想著,果然是個俗世中人,這江湖中人,對於所學多隱而不宣,若真有所領悟,又怎麼可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大肆宣揚。

“我看啊,哪來的什麼劍意,都是這漢子故弄玄虛,和那香爐一般,盡是些糊弄人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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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石青對這書法毫無興趣,在他看來,這一通狂草,和那鬼畫符也差不了多少,故而眼睛盯著那漢子,心裡卻在可惜那五兩銀子。

“看得懂就多看兩眼,看不懂就滾蛋!”漢子斜了那少年一眼,面露鄙夷之色。

那眼神彷彿在說,你一小屁孩,懂個卵的劍意!

石青見狀,面色一黑,便欲發作,向前一步,五指如爪,抬手便向前抓去,就在離那卷軸不過數寸之時,卻見那封奕伸手一點,摺扇敲在少年手臂之上,石青只覺渾身一麻,再無力奪畫,只得悻悻地縮回手臂。

“不得無禮!”

封奕黑著臉輕喝一聲,隨後朝那漢子點頭致歉。

“道友,這卷軸如何賣法?”封蘭亭拍了拍那石青的肩膀,朝那漢子問道。

“一……”

漢子稍頓了頓,隨後伸出一根手指,口中剛說出個一字,本想說一千兩銀子,誰料話剛出口,卻被一聲刺耳的咳嗽聲打斷。

轉頭一望,卻見先前那蹲著的老窮酸不知吃錯了甚藥,邊咳著邊往這邊走來,舔著一張一陣令人惡心的笑臉。

“嘖嘖,好字啊好字,當真是驚蛇入草,筆下有神!”

老窮酸邊走近,邊裝模作樣的叫道。

“你一個老窮鬼,認識幾個字,懂個屁啊,識相的死遠點,別耽誤幾位仙師領悟劍意!”

那漢子心中很是惱怒,許是因為封奕等人看著風雅翩然,擔心到手的買賣飛了,故而言語中雖是不悅,倒也

不曾太過。

“無妨無妨,聽老先生言語,便知也是讀書人,還請指點一二!”封奕微微彎腰,朝那老者一禮,笑嘻嘻地說道。

“這位公子爺可羞煞老兒了,不敢當讀書二字,勉強識得幾個字而已。”老人一臉諂媚,點頭回道。

“既然不懂,就別瞎摻和,留著這把老骨頭,多活幾年!”那漢子黑著臉,沒好氣地說了句。

“是是是,大爺教訓的是,這書法嘛,小老兒自是不懂的,只是這字嘛,卻看著有些眼熟!”

老人唯唯諾諾地點頭回道,一雙眼晴卻直勾勾盯著那卷軸,看樣子,似乎還真見過。

“哦,老先生在何處見過?”封奕一聽,眼神一動,身體前傾,復問道。

“這個,倒記不清咯!”老人望了望那漢子,繞頭說道。

“老先生,再好好想想!”少年石青一見這老先生攪和了漢子的生意,心情便頓時好了幾分。

“容我想想,嗯,想想……”

老人望了望眼前三人,又朝那卷軸端詳片刻,口中喃喃念道:

“像是在那城東的春芳齋,……不對,前幾日似乎在城頭的老許頭的鋪子裡也見過。”

“什麼?”封奕聞言,滿是疑惑,聽這語氣,似乎這卷軸還有好幾份,老人雖未明說,但看這情形,卻多半如此。

“哦,想起來了,這字啊,好像就叫《題畫貼》”老人像是忽有所得,忙又解釋道。

“這就奇了,聽這意思,難不成這劍仙之字,是留於畫卷之上,若是如此,那這個……?”莫蘭亭聞言,亦是恍然,手指了指前方,饒有興致地望向那漢子,眼有深意。

若老人所言不虛,那很顯然,這漢子手中之物,定是贗品無疑,

那漢子見狀,臉色陰沉,望向那莫名而來的老究酸,眼中怒氣衝衝。

“既然那天戈城寶物眾多,那我等倒也不急著出手,說不定若有緣份,還可見見那劍仙之畫。”

事已至此,封奕自是興致全無,手中摺扇一展,與蘇邁和那老人點了點頭,卻是右腳前探,轉身向山下而去。

看起來,這三人還真是遊山玩水來了!

蘇邁笑了笑,倒也未多寒暄。

相逢於江湖,一面之緣而已,說不定一個轉身,便再也無相見之時,再說自己有事在身,也無心關心別家之事。

這好不容易等來的生意泡了湯,那漢子心中自是百般不樂,狠狠地望了那老先生一眼,麻利地收拾東西,轉身亦大步離去。

蘇邁本欲上山而去,不過在那漢子轉身之時,無意間見其神色,又望了望身前那一臉無事之狀的老者,頓了頓,便朝其拱了拱手,說了聲“老先生好走!”便自朝那石階而去。

再往前行,便要接近那六虛山院的山門,如今山上守衛森嚴,尋常人等自不會自找麻煩,故而這老者見狀,亦笑著彎腰點頭,見四周再無熱鬧可看,便也轉身回城。

蘇邁望著那略有佝僂有背影,輕嘆一氣。

人間事,多有不平,強出頭者,雖有善意,卻很容易為人所惡,這老先生倒是個熱心腸,只不過眼下蘇邁自己亦是諸事纏身,卻無法分身去多管那閒事。

“老先生,回城時多加小心,擇大道而行

啊!”

默然片刻,蘇邁終覺有些不忍,朝那數十丈開外的老人,大聲叮囑了一句。

老先生略一轉身,朝蘇邁拱了拱手,笑了笑,復又轉頭而去,卻不知他懂也未懂。

蘇邁見此,亦懶得多言,一轉身,大步朝前而去。

此回上山,除了給那飛虹山莊的鍾離夫人送信之外,山上還有那萬仙樓的紅袖姑娘在等著,一晃數日,也不知如今是何狀況。

想著此事,蘇邁腳步愈見輕快,不到一刻,便到了那山門之外。

白玉牌坊天門聳立,兩側石柱如巨劍指天,尚未接近,便有壓迫之感,似乎有一道道無形劍氣橫於身前,多往前一步,便多一份不適,只怪蘇邁如今修為太低,見識不夠,不然很容易便可發現,有一道道形若游魚的淺淡劍氣,自那兩道劍柱之中緩緩淅出,遊人過此,修為越高,感受越深。

很快,便有兩名六虛山院弟子過來查問,蘇邁遞過一塊式樣簡樸的方形白玉,其上空茫一片,除了有靈氣流動,卻未見刻有甚東西。

對方接過,以指摩挲片刻,復又歸還,朝蘇邁拱手致意,便即放行。

蘇邁雖不知這玉牌有何玄機,但看上去,像是六虛山院的信物之類,既然鍾離夫子所言無誤,那他自然懶得去細想,深吸一氣,挺直身形,緩緩朝前行去。

山門內外,自是兩個天地。

先前在山下觀望,只見雲霧茫茫,不知所已,如今一門之隔,蘇邁抬頭望遠,卻是靈山勝蹟,仙氣飄飄。

九鼎山一山九峰,問劍峰雄踞其中,奇峰突起,高愈千丈,其上松濤萬壑,危巖怪石,點綴其間,一條白玉長階自山前筆直而上,隱入林深處。

其餘八峰,各有奇絕,或如仙人盤坐,獨立天地,或似蒼鷹傲世,俯視人間,更有老僧拜佛,惟妙惟俏,而蘇邁此行要去的凌雲劍,位於九鼎山以東,乃是九峰之中,較為尋常的一處,雖不如問劍峰、石首峰等地出名,倒也風景絕佳,平日裡多是山上接待來客之處,故多有遊客往來,山上雖非六虛山院宗門重地,但如今時勢多變,峰上所居者,多為門中貴客,故而入山之道,亦有弟子門人把守,只不過比之山門之前的陣仗,自是隨意了許多,畢竟入山皆是客,此刻蘇邁一路行去,除了例行查問,倒也無甚阻礙。

大方居位於凌雲峰南麓,原本是一位閒散劍客清修之所,此人無門無派,少時曾與墨光散人識於江湖,後遊歷九鼎山,因喜此處清淨,便時常閒居於此,後六虛山院不知為何,竟破例將此處劃為其清修之地,尋常並不對外開放,也正因此,山上弟子對此亦頗為好奇,故而蘇邁隨口一問,便知其所在,只不過那山院弟子再三交代,只可遠望,卻不可就近打擾主人清修。

蘇邁並不清楚這大方居是何所在,自然更不知曉先前鍾離家人所言的客舍,如今所居之人是甚身份,只是看那守門弟子神色頗為慎重,想來此人身份定也不低。

山路蜿蜒,倒也並不崎嶇,順青石小道拾階而行,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至那凌雲峰山腰之處,眼前山勢平緩,林深處有青瓦白牆,院落幽深,蘇邁想著花相容此刻亦在山中做客,卻不知是否便居於此,便想著若是送完信,就去打聽一番,順便瞭解下這山上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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