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知其所想,嘆了嘆,隨後略點點頭,說道:“要我陪你去也不是不行!”

“有何條件?”陸欣觀其形,聞其言,自知此事沒這般簡單。

自登島以來,她行於夜雪和蘇邁之前,故而亦是先行登島,之後則被分散送到島中各處,卻一直未見夜雪蹤跡,直到數日後才得其師傳訊,不過夜雪卻一直獨自行動,二人極少見面,至於原因她師父亦語焉不詳,故而今日得知夜雪在此,便在洞外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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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島之後,二人一直未曾有過多交流,故所經歷之事亦不甚了了,陸欣隱隱感覺夜雪和師父等人,似乎在佈置什麼任務,不知是她修為不夠,還是輩份太低,直至如今,她尚矇在鼓裡,這對一向藏不住事的她而言,便是莫大的煎熬,故夜雪突然答應與她同行,她反倒有些疑惑起來。

“條件倒也簡單!”夜雪見她頗有些緊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隨後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道:“若有發現,你只能擇一而取!”

“為何?”陸欣不解地叫道,這段時間以來,她雖無並無甚收穫,但島中之事亦多有聽聞,像黃泉仙乳、鳳誕石等寶物的面世,早已引得眾修士一陣狂熱。

為免多生變故,減少傷亡,天琅坊已在大營之中設下臨時分處,明碼標價,公開 收購,只要尋得寶物,若無意持有,便可刻即至天琅坊出售或寄賣,故因此,天琅坊所在之處,時不是有寶物現世之訊息,有好事者已將出世之物按珍貴程度編成甲乙丙等,各等級又分三品,而如今登島已近半月,那榜單之上已是密密麻麻,寫滿了各式寶物,有靈植仙草,晶石靈材,甚至偶爾還有遠古時期修士們遺落的罕見法寶。

作為神州第一商號,天琅坊自有其生材之道,每有寶物現身於營地之中,便詳細將其來歷攻效等一一註明,引得眾修士們眼饞不止,而尋寶的熱情亦隨之高漲,一進一出,買賣之間,天琅坊不出一文,卻是賺得盆滿缽盈,不過奇怪的是,在大營之中,名動天下的掌尊商連山卻一直未曾露面,便是三大供奉亦是銷聲匿跡,代為主持之人,卻是一位身份名望皆不甚高的外坊掌櫃,姓尹名丘,長年於神州各地收貨,故而行內之人頗有相識,倒島中修士識得者卻不甚多。

按說以連日來所交易之貨品價值來看,最不濟也得指派一位內院掌櫃操刀才是,卻不知這天琅坊是何緣故,似乎對此暴利之事,並不甚重視,不過臨時起意罷了。

商人重利,以流轉天下財貨為宗旨的天琅坊,若對賺錢之事皆不在意,卻不知尚有何事,能令其主事之人無一露面?

不過,此處為浮圖島,並非乾元城,自未有那許多的閒人去操心大世家和宗門私隱,如今登島之人,或為尋寶,或為探險,皆有其欲行之事,故而此事雖頗有些蹊蹺,但只要價格公道,不欺不騙,倒也無人在意。

陸欣生性好動,對這稀奇之物,自然頗

有興致,亦曾至天琅坊營地檢視過榜單,遺憾的是,並未找到其欲尋之物。

此刻夜雪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卻令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有寶物就在眼前,亦只能視而不見,棄如敝履?

入寶山而空手回,定非傻即蠢,夜雪如此聰慧之人,為何會有此一說?

陸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夜雪的俏臉,想看看,眼前女子到底還是不是自己所熟識之人。

夜雪將她手拍了下去,隨後摟住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你若不答應,我可就幫不了你咯!”

“答應便答應,有甚了不起,若真是隨意可見的寶物,本小姐還看不上呢!”陸欣見狀,回了一句,心中卻暗想著,要真讓我尋得,只要悄悄藏起來,不讓你見到,自然便可。

二人計定,便相攜而去,期間卻一句也未提及蘇邁之事,彷彿自登島之後,便將其遺忘了一般。

而此刻的蘇邁,在萬般煎熬之中,終於等到了夜幕降臨!

當遠處天邊最後一抹亮色如願隱去時,這被世間遺忘之地,亦完全隱入黑暗之中,不過,令蘇邁意外的是,和昨晚那山谷之中的空寂不同,入夜之後的荒野,卻是異常熱鬧。

白日裡悄靜靜的荒原河谷,此刻卻是光芒閃閃,有蟲豕呢喃,飛鳥鳴叫,萬千生靈,彷彿在黑暗降臨後,突然活過來一般,齊齊地湧到這孤寂的世界,盡情的嬉戲,蘇邁望向遠處五顏六色的夜空,忽一種不真實的錯覺,白日裡尚是孤獨清冷的所在,這一刻,卻像是個夢幻般的世外桃源,充滿生趣,恍惚間令人產生一種仙境般的錯覺。

此地,為何如此古怪?

蘇邁觀望片刻,這仲夏田園般的美景,他亦是多年未曾見過,自從進入鐵劍門後,他便與這俗世紅塵再無干係,除了修煉便是逃亡,卻難得有一日之閒,能夠寧神靜氣,看一看,這人世間的美好。

只可惜,故友罹難,佳人邈遠,卻獨留他一個流落此間,便是再好的光景,此刻的蘇邁,亦無心欣賞。

在那古桃樹下觀望了半晌,並未有何發現,蘇邁便沿著來時之路,信步而行,順河谷一路向上,想去看看,是原野之中,是否會有何異樣。

漫天的光亮,讓蘇邁忽然想起當初和陳愚夜探天闕山的情形,彼時,他初出茅廬,對這外界之事一無所知,被陳愚三兩句話,便拉到了巨妖橫行的天闕山深處,當時,在那山中原野,蘇邁亦是第一次見到那漫天的幽藍光點,那是無數的藍霧蝶形成的壯觀景象,只可惜,美麗的光影之下,隱藏著的,是致命的兇險,巨蛇玄螭一個不慎,差點便命喪其中,而自己亦在無意之下,捲入這險惡的江湖風波之中。

“這兒,不會亦有妖獸藏身吧?”想起往事,蘇邁突覺身子一涼,忙不經意地往四周望了望。

夜風習習,無數螢蟲翩然飛舞,照得這大地之上幽幽一片,除了蘇邁自己,一時間倒也

未發現有何危險的生物。

“此地設有禁制,與外界隔離,若真有妖獸聚集,又何來的食物?”想了想,蘇邁忽然一笑,頓覺釋懷。

如此看來,暫時之間,應有大礙。

眼前流螢閃閃,腳下淺水潺潺,漫步其間,很容易令人心生愜意,不自覺地多停留片刻,不過蘇邁屢遭險境,在這未險未知的所在,越是美麗動人的東西,越具有迷惑性,前一刻還是歲月靜好的溫柔世界,一轉眼,或許就成了銷魂攝骨的紅塵煉獄。

那鐵劍門地底深崖中無辜的小猴,便是最好的明證!

故而隨著不斷行進,蘇邁看似閒庭信步,心裡卻時刻保持著警惕,畢竟再這樣走下去,他亦不知會發生甚事,若又回到那古桃樹下,那他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行了半程,並未有何發現,蘇邁頗覺有幾分疲累,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有甚變化,乾脆擇一平緩石壁,朝四周觀察片刻,隨後躺了下來。

頭頂,無數的夜螢交織成一張無比絢麗的天網,將這孤獨的夜點綴得溫暖而明亮。以手為枕,望著眼前那一片璀璨的夜空,蘇邁忽有幾分感慨。

人生如寄,百年飄忽,若能在垂暮之年,攜一良伴,於此良辰美景中悄然老去,倒也不失為人生樂事!

說起來,他如今亦不過剛入世不久的少年,這要放在俗世紅塵中,正是性情純真之時,春遊郊野、夏賞池荷,秋日登高,冬來賞雪,若遇紅粉佳人,如花美眷,則備禮為媒,求一世之歡好,雖平凡度日,但亦安之如飴。

只可惜,他生來命運坎坷,幾如江中浮萍,身不由已,雖不願隨波逐流,但亦無可奈何,掙扎求存,所圖者不過一日安穩罷,如今困於此處,便如身陷囹圄,明朝何外,尚未知曉,又如何奢圖有知已良朋,相伴終老!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或許,縱是芻狗,亦有區別罷!

蘇邁翹著雙腿,思緒紛飛,感懷身世之餘,卻突然記起在那輪迴血海所見到的離奇一幕。

翻騰的血水中,有一幅幅幻像般的畫卷,中有一個模樣和他頗為相似之人,彷彿幾世之間的不同經歷,先前兩幅雖有波折,但亦算安然終老,不過這最後一圖,卻只剩得一個模糊的背影,站於大澤之畔,看去甚是落寞,卻不知所指何意。

他先前亦問過真真,不過她卻笑而不言,卻不知是不清楚還是不願明說,當時蘇邁只是好奇而已,過後卻也未再想起。

此刻無聊之中,突然閃過那些畫面,卻讓他唏噓不已,在絕望之中,他倒很希望那個人便是他自己,真是如此,至少不會死在河谷荒原之內。

思緒紛飛如絮,時光亦逝如流水,等到他回過神時,夜已深沉。

正欲起身時,一聲淒厲的鳴叫聲打破了許久的靜謐,亦在不經意間撕開了這神秘天地間,種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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