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何事?”

陸雲奚正欲施為,被蘇邁這麼一叫,頗有些不悅,望向蘇邁,慍道。

“陸姑娘別誤會,此人罪大惡極,自然該死之至!”蘇邁見狀,忙說道,見陸雲奚一臉疑惑,便又解釋道:

“聽此人之言,此事似乎另有隱情啊!”

“荒謬!”

陸雲奚哂笑一聲,隨後又道:

“這等風流成性,殺人不眨眼的惡徒,他的話能聽嗎?”

“那是自然,只是在下先前在一旁邊聽著,卻有一事不解!”蘇邁臉色凝重,似乎確有疑惑。

“究竟何事,你且說來聽聽!”

陸雲奚見狀,心道這錢季子已是劍下之囚,倒也不急在一時,便聽聽他有何說法。

“陸姑娘以為,這錢季子修為如何?”蘇邁突然問道。

“修為嘛,不過如此!”陸雲奚望了望地上一臉苦楚,惶惶不安的錢季子,毫不在意地回道。

“既是如此,那二十年前,他的修為應比如今更低一籌?”蘇邁追問道。

“按常理來講,若不出意外的話,當是如此!”陸雲奚接道,隨後想了想,又面帶嘲諷地說了句:

“不過當年他並不以修為聞名,頗有名氣的是他的遁法和逃跑之術!”

“令姑母伉儷修為又如何?”蘇邁聞言,忽又問道。

“這個,我亦不甚清楚,印象中雖比之宗門的師長們差了不少,但在太霄城中,也算頗有名氣!”

陸雲奚想了想,隨口回道。

二十年前事發之時,她尚在襁褓之中,對其姑母修為確實不甚清楚,後來只隱約聽家中之人提起過,卻也並未在意。

畢竟人都不在了,這修為高低也無甚意義,此刻蘇邁突然這麼一問,她也只能說個大概。

“以姑娘之見,若使令姑母伉儷聯袂和姑娘交手,勝負幾何?”

蘇邁聞言,笑了笑,接著道。

陸雲奚不料他有此一問,沉吟了片刻,隨後不太肯定地道:

“五五之數吧!”

陸雲奚的修為在南庭宗年輕一輩中已是翹楚,和沐清風亦伯仲之間,卻是高出其它同門半截。

而以她的推斷,當年的霍陸兩家皆為太霄城中世家大族,由於數千年來均為南庭宗庇護,故門下族人資質稍好者,便會設法送上南庭宗學藝。

她這姑母夫婦少時便均為宗門中的外門弟子,雖比之她長老親傳稍有不如,但二人彼時也算一時俊彥,在城中頗有聲名,若聯起手來,一時間只怕也難分勝負。

“問題便出於此!”蘇邁點點頭,正色道。

“有何不對?”陸雲奚見狀,有些不解。

“這錢季子二十年後,亦不是姑娘劍下之敵,那試問,二十年前,此人又有何能耐傷人奪命?”蘇邁望了一眼地上之人,問向陸雲奚。

“還算你小子明事理,老夫當時的能耐,殺霍雲霆便還勉強,若說殺一人,傷一人,卻是斷不可能!”錢季子聞得蘇邁之言,眼神一亮,忙叫道。

“這又有何稀奇,你可各個擊破,殺人之後被撞破,再起殺意,

卻是將人打傷,抑或用毒及其它手段都可,不一定非得同時對敵!”

陸雲奚不以為然,這殺人之法千千萬,倒確實不一定非得親自動手。

“蓁兒是被何物所殺?”

錢季子聞言,也未辯駁,卻是突然問道。

“一劍致命!”

陸雲奚神色一冷,黯然道。

“那不就得了,老夫從不用劍!”錢季子舒了口氣,緩緩道。

“你平日不用,殺人之時再用,更可為你掩飾!”

陸雲奚冷冷地看向錢季子,言語中極是信任。

這麼多年來,陸家及南庭宗均已認定錢季子的兇手,故而他說甚話,在她眼裡,均為狡辯,不值一哂。

“不然!”

蘇邁搖搖頭,隨後接著道:

“我雖修為底微,但常理卻也清楚,試想一個人要去殺人奪命,自然是速戰速決,在戰鬥過程中,只會使最順手的武器,最厲害的功法,若他從不使劍,卻仗劍殺人的話,有些難以理解,更何況是在對手修為差距並不大的情況下。”

“他從不使劍,不代表不會劍法,或許他隱藏了最厲害的劍式,關鍵時刻一擊致命也未可知!”陸雲奚聞言,雖知蘇邁之說也不無道理,但她內心裡,卻不願意相信。

“放我起來,老夫可自證清白!”錢季子見陸雲奚極不相信,突然叫道。

“如何證明?”陸雲奚盯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可查探老夫經脈,看我體內可有靈力!”錢季子接著道。

陸雲奚聞言,面有厭色,卻是看向了蘇邁,對於這個認定了二十年的殺人兇手,她只想一劍了之。

蘇邁見狀,臉上有些難色,頓了頓,頗有些尷尬地道:“這個,陸姑娘,我亦沒有靈力,抱歉了!”

陸雲奚見狀,秀眉微蹙。

探靈而已,普通修士不過舉手之勞,此人雖說剛剛入門,但不至於連引靈入體都未做到吧?

蘇邁明白她心中所疑,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此事一言難盡,我身中奇毒,全身經脈被封,便同常人無異!”

陸雲奚點了點頭,權當回應,隨後一掌拍在錢季子後背,青光一閃而沒,片刻之後,卻見陸雲奚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望向蘇邁點了點頭。

“莫非你的修為被廢?”陸雲奚仍不願相信。

錢季子聞言,揶揄道:“你師出南庭仙宗,當知縱是修為被廢之人,體內亦會有殘餘的靈力,老夫體內空空如也,可曾有一絲靈力活動?”

“這倒奇怪!”陸雲奚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這錢季子竟然毫無修為,難道他另闢蹊徑?

陸雲奚不明就裡,一旁的蘇邁卻是清楚得很,這錢季子八成和自己一樣,天生不宜修行,可能有何際遇,修了這五行劫術。

不想他在這上面卻頗有天份,能將數種術法融為一體,從當時枯心道人的口中得知,這門功法易學難精,能有一兩門精通已是難能可貴,想不到此人竟可同時操控三門術法,並創出這遁術來。

“老夫天生閉脈,無緣仙道,故而修的是五行劫術,仙劍於我毫無用處!”錢季子無奈地嘆道。

“你解了禁制,隨老夫至舍下,蓁兒之事,亦可得知!”錢季子望向陸雲奚,徵詢道。

陸雲奚沉默半晌,隨後素手輕揮,將那錢季子放了,雖說她不願意相信錢季子的話,但事實上隱隱也可猜出,這二十年前之事,或許真的另有內情。

這錢季子狡猾無比,放了他很可能又被他逃脫,但另一方面她又想去探尋事實真相,相比之下,她選擇了後者。

不過,這錢季子得到自由之後,倒也沒再耍什麼花樣,隨著這田埂一路向前,行了約一刻鍾,邁過一道山樑,來到一片桃林深處的草堂之中。

深秋時季,眼前已是葉落林枯,看去甚是蕭條,居於此地,人煙杳杳,頗有幾分寂寥。

入得門內,招呼二人隨意坐下,錢季子卻是獨自進了內室。

蘇邁環顧四周,見陳設甚是簡陋,三面牆上掛著些農事之物,蓑衣斗笠一樣不差,若不是知道內情,外人初至此地,多半便以為是一尋常農家。

而陸雲奚眼睛卻盯著右側牆上的一副畫像,久久不動。

蘇邁凝神看去,許是年深日久,畫布有些黃得厲害,看樣子,似乎被精心裝裱過,面上一塵不染,顯然時時有被打理。

畫中是一個年輕女子,看去比陸雲奚略年長些,天藍色長裙曳地,一顰一笑間,那神情卻是陸雲奚有幾分相似之處。

莫非此人便是陸姑娘的姑母,錢季子口中的蓁兒?

蘇邁望了望陸雲奚,眼有問詢之色,見其點了點頭,便心下瞭然。

看來,這錢季子所言之事,多半不假。

正在二人盯著那畫像出神時,錢季子卻匆匆地步了出來,手中捧著個精緻的檀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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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陸雲奚身前,將盒子開啟,隨後便取了一支銀質的簪子,遞了過去。

陸雲奚伸手接過,看了看,少頃,便見其臉色一變,急問道:“我姑母之物?”

錢季子點了點頭,蘇邁一時好奇,也湊了過來,細細一看,那簪子中間,細細地刻著一個“蓁”字。

“陸姑娘,你們陸家女子,都會在簪子中刻上名字嗎?”

蘇邁不解地問道,這簪子雖然頗為精緻,但卻不甚貴重,為何要將名字刻於其上?

“唯此一支而已!”陸雲奚盯著手中之物,面色沉重,見到這東西,她便斷定錢季子之言,八成是事實。

“此物乃是陸家女子成人之禮,由家中長輩在笄禮中贈送,頗有深意。”陸雲奚接著又神色凝重地說道。

蘇邁心中一動,既然如此,只怕這錢季子和陸姑娘姑母關係非同一般啊!

錢季子面有戚色,聞言也道:“老夫少時風流浪蕩,確實惹下了不少罪孽,傷了不少人,不過此生難忘者,僅一人而已!”

他雖未明說,但在場都知道,他言下所指。

蘇邁和陸雲奚亦未有所表示,錢季子自顧自地接著道:“老夫此生,手上雖也有過人命,但均是死有餘辜,我自問雖非正人君子,但也絕非奸詐之徒,若是別人,倒還好說,但若說殺害蓁兒,確是絕無可能!”

話音剛落,眼中已有悲意,看得出,他對這女子,似乎用情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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