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國，元府。
秘室中，巨大的維生艙裡面，展飛的本體陡然睜開眼睛。
一團巨大熾烈的光芒從這具軀殼向外湧出，瞬間，穿出元府外，分成數千股，穿梭虛空，前往不同的方向。
茫茫宇宙之中，數千處不同的地方，同時有著極淡的空間波動湧出，一團團光團迅呈現，以光朝四面八方飛散。
而後，一團團光團陡然滯住，凝形，變成一個個完全相同的展飛的身影。
每一個身影，相互間的距離，最少都在百萬光年之上，隔著遙遠的星空遙望，根本看不到對方，看不到彼此。
其中一片銀河般的星系外圍，其中一個展飛化身，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半透明，光芒極淡，這化身只蘊含有十二億九千萬皮米機器人，不攜帶任何異物，沒有任何不可控粒子，也沒有神器或神器碎片等物，更沒有沾染著神力氣息的傳訊晶片，但是……”
這展飛化身遙望遠方，右手緩緩抬起。
隔著千萬光年之外，另一個展飛也緩緩抬起右手，彷彿自己與自己在打招呼。
“這就是……混元聖境？！！混元聖人的境界？”
一個展飛化身深吸了一口氣，身形一晃，以光朝不遠處的一顆恆星飛去，轉瞬間就降臨在那恆星的表層上。
高達數千萬攝氏度的高溫，狂暴的能量粒子形成了太陽風，形成了聚變能源粒子浪潮，呼嘯著，狂暴亂旋。
但是，這可怕的高溫完全無展飛化身分毫。
“站在這裡，卻是一番與外界預想完全不同的風景啊。這太陽表面，看起來就像是一片大海……核聚變能源推動的高溫離子形成的類似液化的大海。但這‘海’，活躍程度，比起任何宜居星上的颶風還要輕盈狂暴，別說凡人，半聖化身都無法在這裡久存，但是……我現在居然半點事都沒有？
“區區一具只有九億多皮米機器人形成的化身……但是，周圍的離子，高溫力場，根本不傷我分毫。
“這就是混元聖人之境？跟傳說中比起來，完全不一樣啊……”
展飛訝然，伸手鞠起一捧太陽液，大量的離子以極可怕度穿梭在恆星表層，不斷穿透過展飛化身的“身體”。這一捧東西，剛剛捧起就已浪散。
凝神細看，熾烈的光芒，凡人無法直視，展飛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大量的離子以數千公裡每秒的度在運轉，在沖刷，在穿梭，就算是鋼鐵掉落恆星表層，也會瞬間被氣化。
“這裡的離子，會高穿透進入原子物質的原子核處，轟擊原子核，導致原子核崩裂，就算部份原子核未分角，原子核與電子之間的聯絡也被完全切斷。
“但我的皮米機器人，居然能自動以奇異的頻率震動，不斷改變震頻，所有離子衝擊過來，全部都穿透皮米機人，穿梭過去，全部都被避開，沒有任何一個能碰觸到皮米機器人的構成基礎。
“恆星表面的離子與離子之間，有極強的引力斥力場，並高活動，形成了‘高溫能量場’，就算是沒有粒子存在的微觀虛空，也有高強度無形的能量場在活動，能瞬間給其它物質加溫。但是……我的皮米機器人在維持極高度自轉的情況下，竟然還保持相應形態。還有奇異的‘空間力場’排斥走高溫能量場傳遞過來的力量……”
展飛臉上浮現古怪之色。
遙遠的星空彼方，一具展飛化身站在虛空，漸漸接近黑洞，可怕的引力襲來，展飛化身卻定滯在半空，一動不動。
“古怪，混元聖人之境，也不應該擁有擺脫黑洞引力的可怕能力才對。但是……我身上的皮米機器人，自帶‘空間力場’，散出無形的極細微的空間波動，斬斷所有‘引力’的牽扯。就如恆星表層上的那具化身，以空間力場斬斷高溫能量的傳遞，甚至能排斥走部份離子物質，簡直就是萬法不侵……這是混元聖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又隔著數億光年之外，另一具展飛化身懸浮，盯著太空中以亞光飛過的一艘民用宇航運輸艦。
右手虛劃，光粒子在他面前勾勒出一個與那宇航運輸艦完全一模一樣的全息影像。
八千萬光年外，其它幾個化身面前也有著光粒子色勒出完全一模一樣的宇航運輸艦。
“化身相隔千億光年乃至數億光年，不藉助神器碎片，所有化身都能‘心靈相通’‘意識一體’，如同一心數用同時控制幾具化身，如同我的身體不同部位分別處於不同宇宙角落中一樣，沒有任何延遲，這種‘無遠弗至’的資訊傳遞能力，不是宇神才能擁的嗎？為何，現在只混元聖人之境，就已經能夠無視時空距離，化身相互間的訊息傳遞沒有阻礙？
“半聖之境，化身與化身之間也能使用空間波動進行交流，也能跨越空間，但空間波動傳訊是有極限距離的，再高明的空間傳訊技術，十萬光年以上都至少有一秒鐘以上的延遲，但現在，數億光年，完全沒有任何延遲，資訊步……”
展飛化身搖搖頭。
突然，一具化身猛然飛射，穿越空間，來到“席羅巴星系”之中。
“席羅巴星系還在與夢古星系大戰嗎？”
前方，數百顆行星級小型戰爭堡壘綻放熾芒，同步射出極光。
展飛身形一晃，主動撲上前，承受戰爭堡壘的攻擊，這化身上的皮米機器人迅毀滅。
展飛訝然：“毀滅比想象中的要慢，不是一瞬間就被秒殺的嗎？但現在三秒鐘只消耗了不足十分之一的皮米機器人，三秒鐘足夠讓我逃生三百萬次都不止了。”
半聖化身都擁有光閃避能力，何況是這聖人化身？
展飛眼睛一凝，熾烈的光束當中，無數粒子高穿梭，不規則地在光束約束的圓柱範圍內射出。
展飛屈指一彈，一秒鐘內彈出了三千億擊，將三千億粒光粒子準確“彈飛”。
“思維度達到了光……一秒鐘內控制化身的手指頭變向攻擊三千億次……換句話說，如果與其它強者大戰，在一米乃至半米範圍內，光攻擊，我都能進行閃避格擋。這是半聖之境絕不可能辦到的。
“半聖化身有光，但意識核心仍未徹底蛻變，別說半米，就算是千米範圍內的光突襲，也最多只能預判閃過第一擊，或預先設定閃避程式而高閃避，絕不可能臨時對千米範圍內的光變向攻擊作出反應。
“而且，半聖之境的皮米機器人，反應延遲也高，達不到我現在這種程度……”
展飛化身沉吟了一下，看到戰爭堡壘的光束平息，化身又飛射而出，主動撞向一道道反物質能量束，正質子能量束等種種攻擊。
“化身只剩下百萬皮米機器人……感覺思維有點延遲，勉強了……化身只剩下十萬皮米機器人，無法再稀薄了。聖人顛峰，據說只剩下數萬皮米機器人，都能保持完整化身形態並維持正常的思維活動呢。
“但我現在最多能維持人形化身，這化身卻不可能擁有正常的思維能力了，皮米機器人數量不足……”
這極淡極稀薄的化身瞬間飛掠，收斂所有光芒，飄到戰場邊緣。
陡然，點點星光朝展飛化身這裡凝聚過來，漸漸地，光芒漸盛，不足十分鐘，就形成一個光芒璨燦的人形。
再瞬間穿梭，飛到一具殘破的飄浮於虛空中的機甲之上。
機甲上的粒子大量分解，匯聚進入展飛這化身體內。
“只要能量物質充足，大概十分鐘，就能讓體內的十萬皮米機器人，恢復到十億數量，增加萬倍嗎？半個小時，就足以讓這化身成長到了萬億皮米機器人的數量。若花上二十四個小時，應該足以讓這化身成長到跟正常的活人一模一樣。擁有數十萬億細胞，每個細胞都由千百萬的皮米機器人構成，返樸歸真，近似活人。”
天華國中，展飛化身喃喃說著，只一瞬，這本體就消耗，身體變成了一塊金子，旁邊就是一團皮米機器人形成的光，再變成化身，維生艙外還有一件件神器浮動。
門口陡然被推開，洛婉本體走了進來，訝然看著他：“你……”
展飛化身卻只是喃喃道：“本體化為金屬，大部份皮米機器進行‘無法逆轉’的徹底改變，但是……”
這化身轉瞬就充盈起來，漸漸恢復血肉之軀的形象，看起來與普通人相差無幾，不同的是，身體在光，而且身材和皮膚完美到極點。
右手虛抓，能量凝來，自動結成一襲黑色的長袍，穿在他的身上。
“你這是……出關了？”洛婉問。
展飛點點頭：“嗯，總算晉升混元聖人之境了，但是，跟預想中的混元聖人之境有些不同呢。”
“有什麼不同？”洛婉問。
展飛道：“能夠‘無遠弗至’地傳遞信息，化身與化身之間，相互感應無遠弗至。”
洛婉吃驚。
展飛道：“我懷疑，正常的混元聖人也擁有這樣的能力，不是我特殊。但應該是混元聖人顛峰才有這樣的能耐，以這種能力，溝通高次元時空，感應更高層面的力量，邁入半神。但這條資訊被人隱瞞了。
“我的情況也特殊一些，身上的皮米機器人全部帶著神力波動，所以……正常的混元聖人，應該只能讓化身相互間的感應能夠‘無遠弗至’，無視空間距離，不能讓攻擊出去的能量達到‘無遠弗至’的程度，更不能‘追溯因果’，但是……”
右手伸出，虛空中一道光芒形成，射在他掌心。
“這是我另一具化身在十二億光年之外射來的光束，不是我這裡憑空創造的，證明我的攻擊也能‘無遠弗至’，類似於神器的力量。這應該是半神顛峰乃至宇神才擁有的能力。”
展飛化身一落，洛婉倒吸涼氣：“這樣的攻擊，能傳遞多強力量？”
展飛搖頭：“不強，只能傳遞極弱的一些攻擊，最多傷到凡人，但是，可以感應到太初神墟那邊的泥人族信徒，並將我的力量跨越空間傳遞給它們……這能力，應該宇神才有，但比宇神弱得太多了。”
洛婉道：“上位進化者就能將自己的力量隔空傳遞給信徒，但限於星球之上。半聖也能，並且能跨空間傳遞能量，但限於一個星系範圍之內，而且是藉助空間波，空間干擾會影響到這種傳遞了。你現在是橫跨星系傳遞力量了。”
“而且不怕空間波的干擾。”展飛道：“我的這種能量可以穿透空間裂縫與空間亂流。”
右手一指，一道光射出。
孽神星雲區當中，洛婉化身與藍星等人半神正追殺著那個光的神秘女子，但洛婉化身突然一滯，右手伸出，卻正好接住一束光，一束來自天華國那裡的光，凝在她的掌心上，寫著“我愛你”三個字。
洛婉俏臉微紅，隨後震驚：“孽神星雲區的星雲霧，蘊含神力波動，都擋不住你的力量傳遞？”
天華國中，展飛本體點點頭：“嗯，藍星半神應該也有類似能力，祂的部份實力過了正常的半神，但是，沒表現出來，一直瞞著，估計是情況特殊，動用不了，或有意隱瞞。”
洛婉看看那維生艙當中的金屬，又看看面前的展飛，問：“那，你的本體，是現的身體，還是那維生艙中那塊金屬？”
展飛右手一指，那金屬迅分解成為光粒，飛射而來，湧入現在這具身體內。
“我已晉升混元聖人之境，所有化身都是本體，本體也是化身。只不過，主意識凝於何處，何處就是本體。
“我的主意識凝於此，現在這具身體就是本體，其它的身體都是化身，必須從我這具身體散的資訊，指揮祂們，祂們才能活動。如果我的主意識轉移到另一具化身上，那另一具化身就變成了本體，現在這裡就是化身，必須遠方傳遞而來的資訊，才能讓這裡的身體活動。”展飛道。
洛婉嘖嘖稱奇，忍不住問：“這麼說，混元聖人之境，化身也仍然沒有單獨的思想？”
展飛道：“化身可以擁有單獨的思想，但我故意不讓自己的化身擁有思維，因為，‘羅重’前車之鑑，我可不想自己的思想分裂變成幾份。如果不小心遇到神力衝擊，化身與本體分離，化身誕生全新的人格，變成另一個展飛，那才麻煩呢。”
以前全種族基因修改器的系統就是第二個展飛人格，副人格所變，後來被吞噬重新融合一為。展飛可不想再重複這樣的事。
“這麼說，你的主意識只有一個，其它化身都只是分心同步控制？就是一心多用而已？”洛婉問。
“是的。如果失去聯絡，就會奉之前的命令而繼續做某些事，如果做完某些事，指令完結而未重新聯絡上本體，或被其它人困住想剝離我的皮米機器人，它們就會自毀，不讓第二個展飛蛻變生出。我有種直覺，到宇神之境，必須所有化身歸一才行，不能有其它的第二個展飛出現，否則會相互爭奪蛻變的機會，只有個展飛能成神。”展飛道。
洛婉微微點頭。
“另外……現在能隨時將意識轉移到任意化身，就算是不死不滅了。只要不是整個宇宙徹底毀滅，無處藏身，我都能不斷復甦。聖人能滴血重生，我卻只需一個細胞或足夠構成一個細胞的皮米機器人，就能不斷復活。”展飛臉上浮現喜悅之色。
洛婉又是高興又是羨慕。
展飛道：“你可要儘快了。泥人族與泰坦族即將遷移到天華國中來，你要從它們那裡獲取信仰，從新生的兩個種族成員當中獲取信仰，這點我會幫助你，你要儘快晉升混元聖人之境。”
洛婉猛然點頭。
展飛道：“等你晉升到混元聖人之境，我們就著手讓你父母和我父母也都提升實力了，未來變局莫測，沒有足夠的能力，就算有聖人庇佑，也不夠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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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又是微微點頭。
“另外……如果有人問起，我對外宣稱自己初晉混元聖人之境，但不暴露自己與正常情況下的混元聖境的強者不同，讓人以為我只強大擁有神器和神器碎片，不能讓人知道我的皮米機器人全部蛻變成偽神器，不能讓人知道我擁有半神顛峰之境的神軀。”展飛道。
“我知道的，防人之心不可無，盟友再親密，也只是盟友，不是真正的自己人。”洛婉道。(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