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地縛靈

李雪夜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了姜研。姜研思考了片刻說：“我和那水鬼交手過兩次，深知她要殺人並吸食人的精氣，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她不能見陽光，因此必須是在晚上；第二，她是一隻‘地縛靈’，只有在月亮湖範圍內才發揮得出她的威力。案發以後，我發現她跑出了我的封印。為了追查那水鬼的下落並防止她害人，我連續兩個晚上都在月亮湖的湖心亭裡守夜。這樣，她就沒了作案的機會。”

眾人聽了都點點頭表示明白，唯有曉敏又提出了新問題：“既然那水鬼是個局限性這麼大的地縛靈。那陰陽師為什麼又會將如此‘雞肋’的她收了去做式神？”

還不等姜研回答，大鵬就搶先一步開了口：“那水鬼的侷限雖大，可威力不小。日本的陰陽道經過千多年的發展，陰陽師們早就有了將地縛靈煉化成強力式神的辦法，只不過煉化需要些時間。可是……”大鵬話音一頓，“從這裡看來，那陰陽師對姜研是非常忌憚的，甚至有可能對他恨之入骨。”

“……”眾人一聽，立即譁然一片，不明白大鵬所指何意。

只有老羅和李雪夜皺眉沉思，夫妻倆對望一眼後，老羅緩緩說：“目前，安倍昌不知道他已經被我們作為目標鎖定了。現在他能看見的，只有小姜兩天以來坐在湖心亭裡害得他不能對學校裡的男孩下手，收集不到男性精氣。換而言之，在他的認知裡，小姜是他唯一的敵人，僅有的一塊絆腳石……”

“還不只是這樣，”李雪夜介面：“根據陰陽師對用來煉化式神的妖魔鬼怪的要求，最弱不能若過自己收服他時的三分之二。那水鬼和姜研鬥了兩次都落敗了，所以現在作為水鬼主人的陰陽師對姜研的實力說得確切點應該是姜研在四個月之前的實力都非常忌諱。在他眼裡，姜研恐怕不只是一塊絆腳石那麼簡單。他可能是一堵牆、一條河。而他的對手現在日思夜想的，不外乎就是把這擋了他道路的牆推倒，河填平。”

談話間，大鵬壞笑著看看姜研：“總而言之，我們的誘餌算是有著落了。”

照著眾人的分析，姜研成為了安倍昌唯一也是最大的能夠看見的障礙，極有可能想要把他處之而後快。於是乎，姜研便順理成章地做了引誘安倍昌露出馬腳的誘餌。可是，從安倍昌這陣子的表現來看他從來沒有在姜研面前出現過，甚至還主動避開他。可見他對從他的式神處瞭解到的幾個月前的姜研的實力都非常忌憚，要正面衝突起來不一定是對手。所以要用姜研來釣安倍昌上鉤，必須製造出一個對安倍昌看似極其有利局面作為陷阱。讓他看了就覺得一下子就可以把姜研打得永不翻身。

話說那安倍昌為了獲得進入、控制和製造人的春夢的能力，不惜變成“夢魘”，吃掉了一百只吃春夢的貘的心臟。可是有常識的人都清楚，一百只貘裡面，又二三十只是吃美夢的，六七十只是吃惡夢的，只有兩三只是吃春夢的。既然他能找到一百只吃春夢的貘並吃掉其心臟，那麼他為什麼不順道就再吃一百只吃惡夢的貘的心臟。這兩者之間並不存在什麼衝突或者副作用，而且進入、控制、製造人的惡夢，可以成為殺人無形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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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猜測不錯，他確實還有著進入、控制和製造人的惡夢，並且在夢中殺人的能力。而這也是他在自身和姜研的實力對比中，唯一有絕對把握，且能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就叫姜研魂飛西天的法子。因為在他所製造的惡夢之中，他就是那個夢中世界的造物主，他全知全能，翻手雲覆手雨。

其實在姜研第一晚在月亮湖的湖心亭裡守夜，破壞了安倍昌同時收集男女精氣的好事後，安倍昌就對他起了殺機。向被他收作式神的水鬼打聽了姜研的實力和背景之後，就想到了進到姜研的夢境裡去奪取其性命。可是一連兩晚上，姜研守夜的時候都沒合過一次眼，於是安倍昌一直也沒有下手的機會。

安倍昌也想過等到天亮後，姜研休息時再進他的夢境。可是要進人的夢境就必須先元神出竅鑽進那人的肉身裡。而姜研睡覺的那地方，院子裡有一條極其怪異的細腰犬。自己曾經跟蹤姜研去過那地方，那狗兒一見自己，還隔著圍牆的柵欄就對自己一個勁狂吠。一開始自己也沒有在意，可後來當自己元神出竅想潛入姜研的住處時，卻馬上就被那狗兒發現，它對著自己一聲犬吠，就將自己振得三魂險些離了七魄。安倍昌這才知道這狗兒並非一般的狗兒，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要被它咬上一口還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總而言之，經過半個下午的討論和準備。慶陽路派出所的諸位對於安倍昌的誘捕方案和具體行動細節終於都定了下來。

到了晚上，姜研又坐在了月亮湖的湖心亭裡。

今天的姜研看上去不如強兩天晚上那麼神采奕奕，他手上提著一個手袋。他從手袋裡拿出一個金屬架、一盞酒精燈和一隻酒杯大小的不鏽鋼鍋，將它們在湖心亭的石桌上架好。然後從上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玻璃瓶。將玻璃瓶裡的透明液體倒進鍋裡，又將鍋底下的酒精燈點燃，細火慢少著鍋裡的東西。

這倒進鍋裡的應該是提神用的香薰油之類的玩意兒，因為姜研現在正將鼻子湊近不鏽鋼鍋，輕輕吸上幾口飄上來的氣味，姜研立刻又顯得恢復了些許精神……

與此同時，在湖心亭頂棚的橫樑上，一臺針孔式攝像機的遠端信號燈一閃。在學校的另一處，安倍昌看著監視器的顯示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他從顯示器裡看見，今天的姜研體力明顯有支撐不住的跡象。儘管那香薰發揮了作用，讓姜研在一時間可以提起神來，可也不能長久。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一雙睡眼越來越朦朧。有好幾次，要不是腦袋一下子磕在石桌上給痛醒了過來，他都會趴在石桌上睡著了過去。

期間，姜研除了靠香薰提神，還從手袋裡拿出易拉罐的咖啡來喝，同時還用消毒溼面巾擦臉來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是，這些東西的效果都和香薰大致相同只能起到一會兒的作用。最終安倍昌終於在顯示器裡看到，姜研在周公的一聲令下，總算打起了呼嚕。

同一時間，在c大停車場的一輛商務麵包車裡。孫正、羅西、曉敏、大鵬都擠在裡面。

在羅西的膝蓋上，放著一臺膝上型電腦。電腦屏幕上是一張電子心電圖，顯示著人的脈搏、血壓、心率、呼吸頻率和腦電波。

羅西始終盯著這螢幕不由得感到無聊，於是向曉敏打趣道：“老姐，我看醫院裡給病人檢查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是管子、電線什麼在人身上插滿了。可我們就在姜研身上貼了那麼幾個零碎，你說這能起作用麼？”

“當然有用，這可是我們老媽連哄帶騙，姜研又哭爹喊娘的才從他那小氣鬼兼酒鬼師父，也就是我們老媽的老朋友天風子那裡弄來的。質量免檢！”

坐在羅西身邊的大鵬隨和地笑了笑，他拍了拍羅西的後腦，指著電腦屏幕故作慍怒：“少說空話，多辦實事……”

大鵬話還沒說完，螢幕上的心電圖突然有了變化上面的各項指標都有升高和加快的趨勢。羅西更是低聲喊：“大家快來看啊！好像有情況了！”

“咦！看來是姜研在做夢了。”坐在駕駛座上的孫正將頭湊過來，看著圖說。

副駕駛位上的曉敏也將臉湊過來，看看心電圖，又掃視了車裡的眾人一眼。最終，和大鵬對視並點頭致意後，下令：“你們在車裡待命。大鵬和我去月亮湖……準備行動！”

曉敏說完，拿了對講機，又陪大鵬去車尾箱裡取了金背刀。別留下羅西和孫正，自己和大鵬朝月亮湖悄悄潛行而去。

夢中殺人的恐怖不在於他能否製造出叫人膽戰心驚的夢境，而在於它無聲無息地來到你身邊，悄悄地取走你的性命，又悄悄地離開。大多數人魂飛閻羅時，常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按照事先的計劃你，姜研在湖心亭裡睡著，引誘安倍昌上鉤。但他史料未及的是，當他真的趴在湖心亭的石桌上打起呼嚕，進入夢境之後，夢裡的他根本未曾察覺。他依舊兢兢業業地扮演著他的角色，聞著香薰、喝著咖啡、擦著溼面巾紙，裝出一副睡意綿綿卻又強打精神的樣子……

姜研琢磨著把易拉罐裡的咖啡喝完就倒頭在這石桌上睡了，可是還不等易拉罐見底，姜研只覺得背上一陣惡寒。這是人類多次置身於險境後所培養出來的條件反射只要十步之內有活物對他發出強烈殺意，就會本能地汗毛倒豎。即使是在吃了一百只吃惡夢的貘的心臟的安倍昌製造的夢境裡也不例外。安倍昌雖然可以透過夢境製造出一個對自己絕對有利的“主場”，還能夠將自身的各項身體機能強化無數倍，甚至可以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因素來干擾姜研。可是，他卻不能夠直接左右姜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