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笑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接著說。

——“我不再關注周圍人的反應,眼裡只有閃閃發光的他。

唱完以後,我在掌聲中鞠躬下臺,心裡無法平靜。我不在意名次,因為我獲得了比名次更重要的東西,我也擁有著比名次更重要的東西。

下場以後,我的舍友拍拍我:“沒想到你唱歌這麼好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他湊過來說:“大家有空的話,晚上我請你們吃飯!”

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裡很暖很暖,被這樣的人愛過,我覺得這一生已經足夠。

所以想想,好像也能接受我們的分離,神仙一般的愛情,連老天都會嫉妒的吧。”

王笑笑說到這裡的時候,又停頓下來了,楚麗華知道,轉折點開始了。

這一次,王笑笑好一陣子沒有再開口。

車裡又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狀態。

窗外嘩嘩的大雨聲絲毫沒有減弱。

又過了一會兒,王笑笑深吸一口氣之後再緩緩開口。

——“大三以後,他決定考研,考*大。他要念金融,穿著西裝走在華爾街的樣子一定很帥。他說要賺很多錢,給我很好的生活。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探討著結婚以後的小家有多麼溫馨,他說我是女文青,到時候還要給我開家咖啡店當老闆娘。自己經營,有生意就做咖啡,沒事就看看書,永遠不會受委屈。

他還說,要給我爸媽買一套很大的房子,讓他們無地自容,當初那樣對我,現在後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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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可是,好人為什麼沒有好報呢?

那天下午,他發資訊告訴我,他要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還沒回宿舍,我叮囑他少喝點酒,後來實在撐不住睏意就先睡了。

每當想到這個,我都恨不得衝進回憶裡捅自己一刀。為什麼不去接他,為什麼不去現場制止他喝酒。

第二天,我上午給他發消息,他沒回。

中午給他發消息,還是沒回。

我心裡有點忐忑,打了個電話過去,沒人接。

下午的課上得我心神不寧,決定一放學就去他學校找他。可是放學再打,傳來一個帶有哭腔的聲音:“他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麼意思?一時之間我沒回過神:“去哪了?”

“去世了……”

我的腦子裡像有一萬朵煙花炸開,耳朵裡嗡嗡的,我覺得我聾了,要麼就是我瘋了。他在說什麼?什麼去世了,誰去世了?

我瘋了一樣的往他學校跑,甚至忘記了坐車。一路上,我哭不出來,只是機械地邁著兩條腿,呼吸不了,肺炸了一樣的疼,每跑一段,就要倚著牆乾嘔一陣。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在做夢?

我跑到他宿舍的時候,他的舍友只有一個了。

“怎麼回事?”我看著他冷靜地問:“我男朋友呢?”

“他去世了。他家人現在在殯儀館,你去吧,他們知道你。”

直到在去殯儀館的路上,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什麼叫嘔吐物窒息?什麼叫“他一直側躺著我們以為他酒喝多了在睡覺,就沒喊他,發現不對勁去搖他的時候,人已經硬了”?什麼叫節哀順變?

到了殯儀館,一間一間找到他,躺在那裡的人是誰?我不認識哎。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是活的,會呼吸,會笑著抱我,會說很多溫暖的話。

那個僵直的冰冷的煞白的人,是誰?所以,我男朋友沒死啊,那又不是他。

為什麼他舍友在哭,他們為什麼要看我,為什麼站在冰棺旁邊的兩個長輩,跟我在照片裡看到的那麼像,只是老了很多?

搞錯了吧。

我轉身就走,他舍友叫住我:“你都不看看他嗎?”

看誰?有什麼好看的,躺在那的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認識。

我心煩意亂地轉身,被門檻絆了個跟頭,什麼嘛,這麼明顯的門檻竟然看不見,果然覺還沒醒。

“你是笑笑嗎?”那個阿姨開口。

我不敢轉過身去,只是愣愣地站著。

“我們知道你,他跟我們說過好多次。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幾天都可以在這裡。”

我木木地走過去,他媽媽拍了拍我,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的味道。

接下來的幾天,選遺照、遺體告別、招待老師同學……一切的一切都很快,快得我沒有知覺,沒有反應,只是呆愣愣地站著。

直到火化,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推進去,被推進火裡,我像是整個頭皮都被人掀掉一樣,突然厲聲叫了起來。

我講不出話,組織不出完整的語言,只是叫,然後往前衝,我要阻止他們,阻止那些人燒死他。

阿姨和叔叔撲上來拉我,眼淚嘩嘩地流。我幾乎是拳打腳踢,幹嘛啊,他們要燒死你們兒子!都不拉一下的嗎?!

然後,一米八二的大個子,就變成了一小罐灰。以前都是你呼啦一下把我抱起來,現在我可以那麼輕易地也把你舉高高,是不是很奇妙。

你照顧我、保護我,讓我得以在羽翼下求活,甚至重生,就像是一塊拼圖,塞進了我一直缺的那個黑洞裡,現在,也要把你放進黑洞裡,還得埋起來。

直到這時,我都沒有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除了火化那一炸毛,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神經感知好像全部中斷了。

哪裡都有回憶,哪裡都是他的氣息。這條路,我們一切走過,那家店,我們一起吃過,這個臺階,我們擁吻過……一切的一切,這個城市的一磚一瓦都有他,他哪裡走了呢,分明還在嘛。

我穿著他的衣服,抱著他的書包,翻著他的書,還有氣息,還有溫度。叔叔阿姨給我他的錢包,裡面有我們的照片,背後寫著日期。錢包裡還有沒花完的錢,那我就收著啦。

我從未感覺他消失,只是吃飯、睡覺、學習、呼吸的時候,會想他。他不在這裡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有一天我會去找他的,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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