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嗎?你們膽子可真大,不怕我是壞人嗎?”

那個司機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才開口。

。。。。

楚麗華和王笑笑對視一眼。

——“大哥,你都這麼說了。肯定就不是壞人了。”

王笑笑笑嘻嘻的說。

——“我確實是去那個方向的,但是我可不去你們旅遊的那些古城裡。”

那司機這才說。

——“謝謝大哥,只要能到香格里拉就可以了。”

王笑笑連忙說。

——“嗯嗯,謝謝大哥。”

楚麗華當了個應聲蟲。

——“你們認識路的一個坐前面吧,另外一個坐後面,後面東西有點多。”

司機話音剛落,王笑笑就坐到副駕駛上了。

楚麗華當然就去了後面了。

——“我看你們兩個都淋溼了,我開一下暖風吧。”

楚麗華剛坐好,司機就說。

——“謝謝大哥,你真是好人啊!”

王笑笑連忙拍馬屁。

——“我之前倒是看新聞,見過有你們旅遊這樣的。沒想到今天讓我一個開破車的人碰上了。”

司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這話說的,大哥你能載我們一程,簡直是我們天大的福氣了。”

王笑笑似乎很會面對這樣的場景。

——“哈哈哈,小姑娘嘴真甜啊!”

司機爽朗的笑了起來。

——“不不不,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啊!”

車裡的氣氛被王笑笑幾句話就說的活躍起來了。

——“對了,大哥你是香格里拉人嗎?這麼晚了回家?”

楚麗華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像個透明一樣帶著,所以她也開口了。

——“不是,我是曲靖人,不過我現在是去香格里拉有點事。”

——“是嗎?真是好巧啊!我也是曲靖的,我家是沾益的。大哥,那你在香格里拉做什麼生意啊?”

——“做松茸生意的。”

然後,車裡又再度陷入了沉默,只能聽到窗外嘩嘩的大雨打在車身上。

——“要不,我給你們講講我的故事吧。”

王笑笑打破沉默。

——“好啊!”

楚麗華只差拍手叫好了。

雖然以前坐車都是安靜的聽歌或者睡覺,但是,現在這樣的沉默,卻讓她渾身不舒服。

——“我出生於一個農村家庭,上面還有個姐姐。這樣的出生順序意味著什麼,相信和我同年代的人都知道。

看清我是女孩以後,父母就萌生了把我送人的想法。滿月後的我,就如同一盤菜,被放在小竹籃裡,再被爸爸挨家挨戶地拎來拎去。

我長得不是很好看,又是個女孩,別人把蓋在我身上的白布一掀,像對待牲畜那樣摸摸臉蛋、翻翻眼皮,再看看性別,總是搖頭拒絕。最後,村頭的一個跛子接受了我,他很窮,娶不起老婆,覺得養個孩子作伴,晚年也有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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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總被放在籃子裡,我的胳膊一直別著,也沒人給我扶正過來。導致我被從籃子裡拿出來的好幾天,手都是別著的。

跛子不樂意了,自己腿不行,想的就是老了能有人照顧自己,怎麼能再找個手不行的。他拎著籃子,一瘸一拐地去我家,想把我還給我爸媽。

我爸媽自然不願意,要兒子的念頭正在瘋長,好不容易送出去的女兒,哪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跛子一來二去地送,跟我爸媽理論,幾次之後就煩了,放出狠話:“你們再不把小孩拿走,我就把她丟路上,到時候被狗叼走不要怪我!”

不知道是出於怎樣的心態,爸媽猶豫幾天後,依舊不為所動。最後是我奶奶看不下去了,把我從跛子那裡領回來照顧。

奶奶對我不算好也不算壞,飢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但我還是感激她,因為她把我的胳膊捋順過來,沒讓它真的長歪。

不知道跛子後來看到活蹦亂跳的我,有沒有片刻後悔過,但弟弟出生後,奶奶好像有點後悔。所以我一直很乖,很聽話也很勤勞,幫著家裡做事,在爸媽來看奶奶的時候賠上最甜美的笑臉。

可是,我的心裡好恨。”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笑笑突然停頓了一下,車裡又安靜下來了。

就在楚麗華正打算說兩句感慨的時候,王笑笑又接著往下說了。

——“在鄰居的冷眼和同學的嘲笑中,我拼湊著自己破碎的童年。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做夢都是自己被狗吃掉的場景,伴隨了我很多年。

幸好,還可以上學,知識不會歧視我。我現在還記得,自己悶在煤油燈下,一遍遍寫abcd的場景,即使它們已經爛熟於心。難過的時候就抄課文,一遍接一遍地抄,它們承載著我的希望,離開這裡的希望。

我的成績一直是第一,可初中以後,家裡就不再讓我繼續念了,覺得讀高中沒用。我好說歹說,爭取到了念中專的機會,並且答應他們,中專一畢業就出去打工,扶持家裡。

中專畢業後,我偷偷參加了大專的升學考試,又是第一,但我已經不敢告訴家裡。大專的課業負擔不是很重,我就利用課餘時間,去縣裡的初中當代課老師。

大家都知道我成績好,願意讓我去教孩子們,可給出的薪水也非常低,畢竟只是代課的,畢竟只是一個小丫頭片子,畢竟無論怎麼對我,也不會有人為我出頭。

我至今都記得,那年的冬天,蘇北下了好大的雪,特別特別冷。陰風冷雨直衝骨頭裡鑽,我穿著大姐的破棉襖,騎著二八槓的腳踏車,風雪就像刀子一樣往臉上割,雙手已經沒有知覺了。

路面溼滑,腳踏車在過坡的時候猛地往旁邊一躥,我僵硬的手捏不住剎車,連人帶車直接翻進溝裡,渾身溼透。

那一刻,我真的希望,就這麼死去,反正我的死,對於世界,對於我家,對於學校而言,不過是少了個人,少了個無關緊要的人。

眼淚滑下來,把臉醃得很疼,我靜靜地躺著,感受著天寒地凍裡,這唯一的溫暖。幾分鐘後,我突然意識到,我對他人而言是一個從出生就被嫌棄的存在,但於我而言,我是自己的整個世界。我不能這麼放棄自己!如果我自己都放棄了,那麼我就真的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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