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剛開店，燒烤爐前就排了一長溜預約招牌牛肉串的隊伍。
“寶兒老闆，能不能打了商量？”
排在第一位的兩個青年搓著手掌，對林寶說道，“你這個招牌烤串，能不能早半個小時賣啊？”
林寶抬頭看著他們：“怎麼說？”
那青年說道：“這裡大多數都是學生，一般下午兩點都有課。兩點鐘在這裡排了，拿著串回去了，說不定還會被老師記個遲到。要是早一點，我們拿上串，溜過去，時間正好！”
於沁從旁邊笑著：“合著你們來寶兒老闆這裡，就是為了搶幾串招牌串啊？”
“誒，沁姐，絕對不是！”
那青年看了看林寶旁邊坐著的曹子格，說道，“子格可以作證，我們宿舍幾個，哪一週不是過來四五次給寶兒老闆捧場？實在是今天有課，就感覺趕得太急了……”
曹子格也是停下來練吉他，喝了一口水，看著那兩個青年，說道：“你們古典音樂系今天下午不是沒課嗎？我看超哥和火箭他們都出去玩了。”
“老陶的選修課。”
“陶老師的選修課？古典音樂綜述起源嗎？”
曹子格一愣，笑著，“你們倆是哪裡想不開了，還去上陶老師的選修課？”
他可是記得，對面宿舍這群古典音樂系的，天天在宿舍裡面抱怨，系主任的課太難了，佈置的作業太變態了，關鍵是上課一個個都提心吊膽。
流行音樂系的魔鬼鋒是考試嚴格，論文嚴格，畢業條件卡得死。
這個古典音樂系的陶老師倒是不會卡人考試線，畢業線，關鍵是上課太嚴格了，動不動就把你叫起來，讓你回答，不，和你探討問題。
交流得不順暢，那好，回去好好複習下節課繼續。
探討好了也不行，老陶一高興，一大堆的論文研究，課題探討。
關鍵是，他會只給你一個人佈置，然後，非常認真地在課堂上講評你課題的結果。雖然很長臉，但是這特麼就很讓人很難受啊。
所以，古典音樂系的傳統，就是避老陶的課之不及。
怎麼，這還有心情去上他的選修課？
“子格，這你就不懂了。”
兩個古典音樂系的卻是搖搖頭，神秘一笑，“往常我們幾個都是被老陶叫起來回答不出來丟臉的，每次只能縮著脖子保佑不被叫起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在老陶的選修課上，我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挺著腰板上課了。”
“為啥？”
“因為有林寶師兄啊！”
兩人擠著眉毛笑道，“林寶師兄的音樂起源課聽了以後，再上老陶的課，尤其是綜述選修課，就很爽。他講啥咱都懂，還知道地比他講的內容多！
上課也不瞌睡了，腰也直了，讓他隨便提問，提到他哪天再也不想提了，也算是為以後的學弟學妹做貢獻了！
要是哪天，他講的哪個問題，能被咱們挑出問題來，那簡直就古典音樂系往前十屆，往後數五屆，都是倍長面子的事，也算是校史留名了！”
曹子格聽了他們倆的解釋，頓時苦笑不得。
還能這樣？
合著，就是為了從陶老師的課上，獲得一種成就感？
你倆是真會玩！
旁邊，於沁和幾個妹子，更是直接忍不住笑了。
林寶也是一腦門黑線。
“行了，不說了，我們得趕緊溜過去了。”
兩個古典音樂系的接過於沁遞過來的打包好的肉串，說道，“寶兒老闆，之前給你提議的那個事怎麼樣啊？”
這時，其他排隊的人也表達出了同樣的意願。
兩人晃著手裡的串，看著林寶：“看看，群眾的呼聲。”
“行吧，我之後考慮一下。”
林寶點點頭，反正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早點結束搶購排隊，還能給這裡騰點空，省得下次又被人給舉報擾亂交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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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沁也是補充道：“寶兒老闆在這裡設定了個小黑板，也方便大家看到招牌烤串的剩餘量。”
其他人都是點點頭。
寶兒老闆這貼心程度，那是沒的說的。
……
兩個古典音樂系的一路擼著串，到了教室門口，摸了摸一嘴的油水，從後面偷偷鑽了進去。
老陶已經開始在前面講了，下面大的階梯教室裡面，坐了有大約2/3的人。
兩個人掏出手機，一邊聽著課，一邊有些警惕地盯著下面的學生。
實際上，他們兩個人來上老陶的選修課，除了獲得成就感，也是帶著任務來的。
他們要防著老陶從選修課這個渠道，接觸到林寶師兄的音樂課。
倒不是他們不想要給林寶師兄宣傳，而是，林寶師兄的音樂課講得實在是太好了，可以說是他們這些音樂生的福音。
理論起源課，向來都是大家頭疼的。
但是，他們願意自己聽，自己理解，就是不能讓它流到老陶耳朵裡。
一旦過去，那就是引爆深水炸彈。
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點，古典音樂系本科四屆，還有幾十個研究生師兄師姐的立場，是一致的！
都想過個好年！
至少，過了今年這個好年再說！
……
臺上。
正不急不慢地講課的陶相知眼睛掃了一眼後面進來的兩個學生，微微皺了一下眉。
他的課，向來是最討厭有人遲到的。要麼你就早點來，要麼你就別來，不就是缺個勤嘛，遲到你是什麼心態？
不過，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這只是一節選修課，聽講自由，不計分。
而且，古典音樂的綜述和起源，向來是音樂學院裡面選修課裡面最不受歡迎的。
有來聽課的，老陶都感覺是有些老懷甚慰了。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地是。
這快一個學期了，一週一次的古典音樂綜述選修課，每次上課的學生都是聊聊無幾，今天不知道為啥，竟然來了這麼多學生，偌大的階梯教室裡，都快佔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上週週二的課，他記得教室裡面也就那麼十來個不到二十個。
太神奇了這！
陶相知帶了這麼多年的古典音樂系，上了這麼多年的課，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選修課“盛況”。
雖然心裡好奇，但是只要能來，多來人聽課，這是好事。所以，他還是認真地，把今天要講的內容，一點一點地給學生們展示。
講著講著，他就又發現問題了。
往常的話，就算是來上課，過來的要麼是抱著加學分目的的，要麼是戴著耳機看著考研書的，要麼就是在教室後面談戀愛的，反正理由千奇百怪，就是沒有認真聽他講課的。
但是今天，來了這三分之二位置的學生，竟然一個個的，全部都挺著腰桿，饒有興趣地聽著他講。
竟然還有贊同點頭的，一個個一臉深以為然，確實如此，還有在下面做筆記的！
就連最後一排最右邊，每節課雷打不動在那裡談戀愛的小物件，也是兩個人齊齊坐好，在聽他講課。
這就怪了個球了！
想了想，最近學院也沒有出過什麼選修課出勤率，或者上課就有其他重要好處的規定啊？
也都不是自己的那些研究生，自己也不會因為他們選修課表現差，就卡他們畢業。
難道哪個學校或者社團，學表情管理的，來課堂上行為藝術了？
想不通，想不通。
老陶感覺，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
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節奏了？
現在的年輕人，難道都好這一口？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好現象啊！
上幾屆的學生，一個個不好好打好自己的音樂基礎，紮實自己的音樂素養，古典音樂系的都蹭蹭蹭地學隔壁流行音樂系的，參加什麼音樂選秀，簡直捨本逐末！
論文不香嗎，課題不香啊，國家隊的名額不香嗎，國家藝術團的候補不香嗎，簡直能把他這個系主任給氣死！
現在好了，這一屆的學生，終於是有些開竅了。
下面坐著的這些，都是好苗子啊！
老陶一邊想著，要不等下把上課的名單登記一下，之後重點關注。
講課的勁頭，也是越來越足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坐在教室右邊中間位置上，一個長得嬌小柔弱，一直在做筆記的女生放下筆，有那麼一兩分鍾的猶豫，然後怯生生地舉起手。
“那位同學，你有問題嗎？”
陶相知看到後，就停下講課，問道。
“老師，我……”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去，小女生的臉唰得就紅了，說不出話。
“不要緊張，有什麼問題，你儘管說就好了。”
陶相知輕輕笑著，給小姑娘以眼神鼓勵，“我的課，大家都是很輕鬆的，互相探討，有什麼就說，不要拘束。”
後面兩個古典音樂系的男生翻了翻白眼。
小女生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地說道：“老師，你剛才……剛才講到，兩河流域的音樂起源，主要是……主要是從古巴比倫帝國宮廷傳出來的，有高腳杯狀鼓作證。但是……但是，那個時代，富饒的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生活的蘇美爾人，已經具有了發達的音樂傳統，他們甚至還發明了最早的楔形文字，其中也有記錄音樂。甚至時間點上，還比古巴比倫要早一點。那麼，為什麼說，兩河流域的音樂發源，就只在古巴比倫呢？”
小女生剛開始還有些怯懦，但是說到後面，越來越流利。
旁邊，其他聽過林寶講課的人，都是同意地點點頭。大神確實是詳細給大家探析過這裡面的關係，時間點分析得也很透徹。
“這個……”
看大家的反應，臺上站著的陶相知，有些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