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方家的態度
今天上午時，精誠汽修廠除了洗車排隊，只有十幾輛車子來做整備保養。
到了中午的時候忽然烏泱烏泱的人湧到了精誠汽修廠，還嚷嚷著指明要見宋國源。
這些人堵住了汽修廠大門，和到動物園參觀看猴一樣，對著宋國源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的，三個學徒工加上宋國源這個大師傅全懵逼了。
宋國源被一些人圍住，爭先恐後的討好，這才知道方遠今天上午在正弘車行門口炫技的事情。
在蘇北等人看來，一戰揚名的方遠是宋國源的徒弟，當然算是精誠汽修廠的人，蘇北三人也感到非常有面子。
所以此刻見到方遠，除了羨慕，內心裡還有親切和自豪。
簡直把他當做了偶像和人生奮鬥的目標。
宋國源的目光掃過進來的人群，很快發現了從來沒有見過的方東明夫妻倆和劉棟。
徒弟說過他的父母來到了大海市，唯一的女性馬玉蓮年齡很符合方遠的描述，另外年齡較大的方東明臉龐和方遠非常像，不用解釋也知道他是方遠的父親。
凝視著方東明有幾秒鐘，都顧不上關掉燈光揣兜裡，宋國源把小手電直接放到了路虎發動機上面，滿臉驚喜的直衝方東明而去。
方東明一溜小跑脫離了人群，等到和宋國源相距還有半米多遠的地方，兩人同時停了下來，不再向前一步，只是愣愣的盯著對方，卻沒有人說一句話。
孫炎明等人站在了方東明身後，蘇北三人站在宋國源後面，整個小廣場一時間寂靜無聲。
“哈哈哈。”方東明向著宋國源伸出了雙手，笑著喊叫，“宋老哥。”
“方老弟。”宋國源聲音顫抖著慌忙回應，緊緊攥住了方東明的手掌。
宋國源和方東明四手相握，重重的搖晃幾下，再次陷入了沉默，但是無論是蘇北還是孫炎明等人都相信此時無聲勝有聲，因為方遠的存在，兩人之間已經彼此讀懂了對方。
方東明摟住了宋國源的肩頭，給他介紹過了妻子馬玉蓮和鄰居劉棟，正想說大家一起去喝酒，忽然間宋國源朝著孫炎明伸出了手掌：“老孫，給錢。”
突如其來的情況都把方東明和方遠等人搞蒙了，尤其是孫炎明和炸了毛的公雞一樣衝著宋國源直瞪眼：“給什麼錢？”
“什麼錢？修車的錢。”宋國源的手掌在孫炎明搖晃著，和風中的荷葉一樣，還回頭看了眼蘇北三個，一副今天不跟錢就要關門放狗咬人的架勢。
“修車的錢？”孫炎明想起來了，今天早上把自己的明銳旅行送到了精誠汽修廠來修，宋國源這是把車修好了。
宋國源的技術沒的挑，自己的車子只是剮蹭問題不大，估計完美修復。
可是孫炎明心中憤怒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翻著白眼白了宋國源一眼：這個死要錢的倔老頭，為了徒弟連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留。
孫炎明確實有點不爽，當著方東明夫妻和劉棟的面衝自己要賬，知道的是明白今天早上才把車送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欠了多久沒還，故意佔方遠的便宜一樣。
孫炎明臉上掛不住了，卻還沒法發火，因為他知道宋國源的脾氣又臭又硬，再把自己懟一通，自己更下不來臺。
方遠先看向理直氣壯的宋國源，又瞄一眼老臉鐵青的孫炎明，趕緊給自己父母和劉棟解釋，昨天孫炎明的明銳旅行和別的車子發生了刮蹭，今天早上送到精誠汽修廠來修。
“這樣啊。”方東明三人恍然大悟，方東明夫妻知道精誠汽修廠幕後老闆是自己兒子，他們倆對宋國源的好感度更是爆棚。
方東明一個勁的感嘆宋國源對方遠真的好，為了方遠簡直是六親不認，連親戚孫炎明都不放過。
這樣的師父上哪找去？
把汽修廠交給他，比交給方遠親自幹還省心，還放心。
方東明注意到了孫炎明的臉色不對，急忙追問孫炎明受傷了沒有，身體怎麼樣。
方東明壓根不提維修費的事情，反而把關注的重點放到了自己有沒有受傷，孫炎明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裡，羞愧加生氣的臉色緩和了過來。
但是透過這件事，孫炎明對方東明夫妻的脾氣秉性認識更深了。
孫炎明看出來馬玉蓮是個性格潑辣的女性，但是她刀子嘴豆腐心，在家管教丈夫，在外卻懂得給丈夫留面子。
和自己、宋國源接觸，全部是方東明出面，馬玉蓮即使有什麼想法，也能強忍著不說話，一切由做主。
方東明回家跪不跪搓板，孫炎明就不知道了。
至於方東明，孫炎明對他的評價更好，簡直就是為人和善、脾氣溫順的老好人，什麼都聽妻子安排的妻管嚴。
孫炎明覺得他們夫妻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重情輕財，如果以後方遠給宋國源養老，估計沒有任何的障礙。
“宋師傅，昨天是我撞的車，修車多少錢？我來給。”平時業績墊底的趙大明今天也賣了足足六輛車，提成估計在一萬五六。
男人嘛，兜裡有錢底氣就足，趙大明自己也是月入過萬的男人了，一點維修費算什麼？
“小趙，我昨天就說了維修費我掏。”孫炎明信守承諾，堅決不同意趙大明付錢。
“孫經理，車子是我撞的……”
“別和我爭了。”孫炎明擺出了經理的架勢，朝著宋國源問，“維修費多少錢？”
宋國源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擺出了個‘八路’的手勢。
還沒等宋國源說話，孫炎明在心裡一陣驚呼：勞資的車子又不是勞斯萊斯，賓利，保時捷，補一下漆你要八百？自己的明銳旅行去4S店噴個車門才多少錢？
孫炎明瞪大了雙眼看向宋國源，都被氣樂了，自己的這個表姐夫現在是一心為了方遠，把自己當肥羊宰。
但是宋國源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給不行。
沒辦法啊，孫炎明掏出了錢包拿錢，只能認栽。
“師父，八百確實太貴了。”方遠也為孫炎明求情。
“誰說八百了？”宋國源面對孫炎明時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等到看向方遠時，又上了笑臉，“我說的是八十。”
“哈哈哈。”
眾人一陣大笑，孫炎明掏出一張紅色的華夏幣直接拍在了宋國源手心裡：“給你一百，不用找了。”
“你說的不用找了。”宋國源轉身把一百元遞給了蘇北，叮囑說，“收起來記賬上。”
“哈哈哈。”
人群再一次樂的東倒西歪，方東明看向宋國源的眼神非常的柔和，他算是知道了宋國源的脾氣又臭又硬，執拗到了六親不認。
但是他對方遠是真心的好，兩人之間的感情更好。
方東明和馬玉蓮相互對視了一眼，多年的夫妻讓他們瞬間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再次確認把精誠汽修廠交給宋國源，是最、最、最正確的選擇。
想通了這一切，方東明緩緩的對著大家說：“二十五年前，我進廠也正式拜了位師父……”
“二十五年前？”方遠跟著笑了，那時自己的老爸剛剛進廠參加工作，還沒和老媽結婚。
方東明的聲音輕柔，兩眼出神，嘴角上揚露出了微笑，彷彿自己回到了當初的歲月。
他看向了宋國源接著說：“我師父是位脾氣古怪的老頭，但是他技術在廠裡拔尖，面冷心熱，沒少教我手藝，我非常感激他。”
說到這裡，方東明伸手把兒子拉到了宋國源面前，深情的說，“天地君親師，方遠能拜您為師，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我們也沒有什麼能表示的，按照我以前拜師的規矩，先讓方遠給宋老哥磕個頭，等到了酒桌上我和宋老哥、和大家喝個痛快……”
孫炎明等人見證過方遠拜宋國源為師的情形，而現在方東明重新提起了這件事，是對宋國源的認可，擺明了他們夫妻倆的態度。
孫炎明等人欣慰的看向了宋國源，宋國源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性格怪癖孤傲的倔老頭此時哪有向孫炎明追債時的霸氣？
緊張的衝著方東明直擺手，驚慌的好像剛出閣的大姑娘一樣：“不行，不行，那都是以前的老規矩了，再者說小遠已經拜過師了。”
“宋老哥，你對方遠的好，我們記在心裡。要不這樣，鞠個躬吧。”馬玉蓮看到宋國源死命的搖頭拒絕，只好重新提了個建議，但是說完又給丈夫使了個眼色。
“好，好，好。”宋國源連說了三個好字，算是點頭同意。
方遠恭恭敬敬的站到了宋國源面前，還沒有等他有所反應，方東明一腳踢在了方遠的腿彎。
方遠都沒有喊出聲來，已經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方遠反應也是靈敏，瞬時雙手按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
“小遠，使不得使不得。”現在是新社會，哪還用老規矩？宋國源急忙伸手想把方遠拉起來。
“你是師父，更是長輩。”方東明和馬玉蓮一左一後攙扶住了宋國源，不讓他扶方遠，只能結結實實的受了方遠一拜。
宋國源左右扭頭看了看方東明夫妻倆，一時間雙眼通紅，眼淚情不自禁的流淌下來，但是他滿臉的微笑再次走向了方遠，哽咽的說：“起來，起來，磕疼了吧？”
宋國源死命的拉起了方遠，滿眼裡全是歡喜，孫炎明直直的看向了宋國源，心想自己的這個表姐夫估計以後把心掏給方遠都願意。
但是剛才簡陋的拜師儀式代表了方家的態度，孫炎明更是高興。
發現師父的情緒太激動了，方遠生怕他的身體有個好歹，連忙轉移話題，指向了院中的十幾輛車子問：“這些車子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在做車況鑑定？”
方遠不知道的是，還是今天上午自己秀技術鬧的，那些圍觀的人覺得徒弟已經這麼厲害了，師父還不牛到天上去？
懷著這份好奇心，那些很久沒見或者壓根沒聽說過宋國源大名的人，就來了精誠汽修廠，想要看看宋國源這尊大神究竟長什麼樣。
見到身穿白汗衫，大褲衩，趿拉著拖孩的宋國源，很大一部分人非常失望。
宋國源的形象就一普通大爺，在現在這個看臉的年代，看上去既不霸氣，又不文質彬彬，脾氣還古怪，和帥氣、說話好聽的方遠形成了天上地下的差距，所以很多人覺得自己白跑了一趟，非常遺憾的走了。
有些以前和宋國源就認識，知道他本事的車商不但沒走，還打電話讓店裡的人送來了車子，準備找宋國源做車況鑑定。
車況鑑定是技術活，幾乎不費什麼本錢，全靠檢測師和評估師多年積攢的經驗，賺的比洗車和做保養多很多，宋國源當然高興了，痛快的接下了十四輛車，還許諾不會耽誤車商們的生意，讓他們明天一早過來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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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宋國源畢竟年齡大了，加上整個精誠汽修廠只有他自己會車況鑑定，蘇北三個全部是只會洗車換機油的學徒工，跟著做車況鑑定，能不幫倒忙已經算是不錯了。
做車況鑑定，日系車相比德系、美系是簡單的，但是二手車一車一況，即使是日系車，不花一個多小時也壓根看不透。
更何況方遠發現那些車商們送來的車子全部是一些非常難檢測或者冷門的車型，估計是他們拿不準車況，特意來找自己師父，這位大師來把關的。
“確實不好辦。”一旁的孫炎明笑呵呵的說，“那些車商精著呢，都是一些有難度的車型，要我檢測三個小時都完不成，還不敢保證檢測結果……”
“我年齡大了，眼神也不如以前了。”以宋國源的技術，準確鑑定一輛車子的車況也需要一個多小時。
十四輛車子，從中午開始，宋國源一會兒都沒有休息，這才檢測好六輛車子，還剩一大部分沒有完成，這才加班到現在。
“這個速度太慢了。”孫炎明低聲向方遠抱怨，“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累死我表姐夫，今天也不成任務。”
蘇北三個可憐巴巴的看向了宋國源，老闆的架勢是想通宵幹活，他們當然不想加班了。
“宋老哥，要不現在下班，明天再做吧。”方東明不想宋國源累垮了身體，好心的勸道。
“汽修廠剛剛開始起步，這幾天看著生意挺紅火，但全部都是洗車，整備，保養之類的。全自動洗車一次才十塊錢，還是做車況鑑定掙錢啊。”宋國源執拗的要今天把活幹完，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那麼多車商來找自己做車況鑑定，剛開了個好頭，如果是因為幹活速度慢耽誤了車商們的生意，以後誰還來？
“讓我們方經理幫忙啊。”王虎高舉右臂嚷嚷起來，“我們方經理會聽音鑑定法，做車況鑑定又快又好，就這剩下的八輛車，不用半個小時就能鑑定好。”
“對，怎麼把方經理忘了？”眾人興奮的看向了方遠，大家不止一次的見識過方遠的神奇之處，對他充滿了信心。
“方遠這次幫忙，以後他當了正弘車行的門店經理怎麼辦？哪有時間來汽修廠？”孫炎明考慮到王虎說的讓方遠幫忙的方法治標不治本，他覺得方遠還是應該把工作的重心放到正弘車行上面，只有方遠的職位越升越高，精誠汽修廠背靠大樹好乘涼，生意才會越來越好，“明天還有一百七十輛車子要送來做整備保養……”
“一百七十輛？”蘇北三個嚇的小腿抽筋差點暈倒，連宋國源都驚的合不攏嘴，心裡感嘆著太多了吧？
方遠知道檢測二手車需要耐心和細心，師父又沒有車商系統，當然不可能瞬間完成任務，肯定浪費時間了。
“我有一個好辦法。”方遠衝著所有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