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案讓老師您也覺得有些特別？”夏多繼續問道。
他明白能讓尹奧勒姆說“有些特別”其實已經遠不止“特別”這麼簡單了，肯定能夠對當下的局勢產生極大的影響。
“七塔提出將大奧術師聯席會議乃至奧法聯合會都併入到塞汶頓議會當中。”尹奧勒姆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話看似平澹卻在夏多心中激起了極大波瀾，整合奧法聯合會和塞汶頓議會，其實是他和尹奧勒姆先前商議的後續操作之一。
要在重訂塞汶頓盟約之後，畢竟現在這種雙重架構權責不明，很容易給未來留下隱患，變革也是必然的。
只是他沒想到會是七塔率先提出來，而且還是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不過仔細一下，這也在情理之中，七塔能夠突圍的機會就在這裡。
七塔又不傻，難道一定要完全按照他和尹奧勒姆設計的路線來走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拉扯了。
“那他們的條件呢？”
七塔提出這樣堪稱離譜的要求，必然會給出極為寬鬆的條件，至少從表面來看應該極為寬鬆。
對此，尹奧勒姆的回答是，“針對他們提出的新塞汶頓議會方案，他們給出的條件是完全開放那三個次位面，不只是開放，而是將其轉化為自由領地。”
“自由領地？這又是什麼新概念？”
“其實就是無主之地的另一種說法，那三個次位面實際上已經開拓成熟了，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無主之地，但七塔決定讓出部分土地，扣除這數百年來卓越開拓者的土地以及放棄土地回主位面開拓的自由民的土地，還會剩下一部分出讓給主位面的領主。”
“可是這又什麼意義呢？難道七塔就指望用這三個次位面的部分土地擺平那些實際想要讓七塔跌落執政地位的領主、大奧術師們？”
“這只是一部分。”
尹奧勒姆輕嘆了一聲，“難道你不想聽聽七塔想要如何將奧法聯合會併入塞汶頓議會嗎？”
尹奧勒姆這麼一提，夏多就立刻反應過來了，之前他和尹奧勒姆商量重訂塞汶頓盟約，所謂的取消七塔的執政地位，實際操作起來就是將大奧術師聯席會議併入塞汶頓議會。
至於奧法聯合會則會作為塞汶頓議會的下級機構而存在。
但這事誰先提出來，誰就能以此拉攏那些大奧術師，只要讓他們看到實際權力的提升，至於提出者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了什麼，那並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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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只要有了第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遲早會走向高階施法者共和那種局面的。
“老師，七塔要如何建立新塞汶頓議會。”夏多心裡其實已經有所猜測了，所謂的新塞汶頓議會其實就是新塞汶頓盟約體系，區別只在於由誰主導。
夏多和尹奧勒姆的方案是不賦予任何人特權，只需要增設一個執行機構就行了，為日後繼續變革做鋪墊，大事還是由大奧術師們商議著來，只是更加名正言順。
而七塔的方案，大抵不會太過偏激，讓大奧術師正式列入塞汶頓議會席位是保底，但他們肯定會要求保留七塔的執政地位，哪怕只是名義上，也足夠讓他們維持足夠的體面以及切實的利益了。
而這在其他大奧術師看來，也並非不可接受，畢竟七塔過去就長期處於執政地位，而且透過這個獲得的利益是有限的，更別說在大奧術師都獲得塞汶頓議會席位的情況下。
接下來尹奧勒姆的回答完全契合了夏多猜測，七塔果然要求保留執政地位，而且很關鍵一點——
從明面上看，七塔要求的執政地位就只體現在議長這麼個位子上，其他方面從尹奧勒姆的描述中都看不出任何特權。
七塔會內部決定由誰當議長，剩下的都和其他大奧術師一樣坐普通席位，投票權也沒有任何特殊。
可以說，至少在大部分人看來，七塔已經讓步到了極點。
考慮到次位面的大奧術師很大程度上也是七塔培養出來的，現在雖然鬧了一點誤會，但只要解開此結，哪怕獨立了也還是會有一份香火之情的。
但換來的卻是，七塔從法理上完全統合了整個耐色瑞爾，而不像過去，涉及大奧術師的議題哪怕在塞汶頓議會透過了，也還是要拿到大奧術師聯席會議上去討論。
無論後者的討論是不是支援前面的決定，都是對現行體系造成衝擊，要是將大奧術師聯席會議合併到塞汶頓議會，那一切就都名正言順了。
透過這樣的操作，七塔一躍成為了耐色瑞爾真正的超脫勢力，只要保持好仲裁者的中立態度，威望會持續積累下去，再無人可以動搖。
這就類似於地球上的古典封建王國，只要國王不亂來，所有領主都會自覺維護這套秩序，後世的挑戰者除非能掀翻整個體系，不然也只能服從現有秩序。
更別說在耐色瑞爾，領主的獨立性更大，就連夏多自己都更傾向於維護這套體系，而不是相反。
至於說七塔是否會偏離中立，與此擔心這個，倒不如擔心領主或者大奧術師中的野心分子是否會為了執政位子挑起內戰。
……
在瞭解了七塔方案的核心內容後，夏多有預感塞汶頓的磋商或許很快就會結束，實在是相比於政體的變革，區區三個次位面的歸屬與安排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儘管那三個次位面是導火索，但現在火早就點燃了，由頭是什麼其實就不重要了，接下來在新體制的權力分配才是關鍵。
“你現在是什麼看法？”這是尹奧勒姆結束通訊前問夏多的話。
夏多明白尹奧勒姆之所以這麼問，其實就是尹奧勒姆自己已經更傾向於認同七塔的方案了，執意要求取消七塔執政地位的話，相對於現在這種情況的話，或許弊大於利。
對此夏多倒是看得很開，他從來不是為了獲得執政地位而為難七塔的，儘管在他的計劃中尹奧勒姆會成為新塞汶頓議會的第一任議長。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做這種情況也並非不可接受，尹奧勒姆自己都同意了呢！
而且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普曼、讓那三個次位面與主位面連通，以及攜大勢要求七塔交出被擷取的山峰，可持續發展。
而現在，他的目的似乎都要達到了呢！
那三個次位面與主位面連通，七塔雖然要求以他們的名義去辦，無論以誰的名義去辦，這事都算是成了，相應地，普曼的訴求也達成了。
至於可持續發展倡議，以及歸還被擷取的山峰，七塔在這上面也有交代，這其實也是尹奧勒姆今天聯絡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七塔同樣會以自己的名義提出可持續發展倡議，並且以身作則，歸還那座已經成為新塞汶頓基座的山峰。
雖然從過程上似乎有些不爽，但夏多是成年人，自然明白眼下的這種情況已經稱得上是最好的結局了。
各方都有妥協，各方又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至於以後的形勢會如何發展，那就讓時間來見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