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天歌到顧府時,府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來往的大多都是顧府的宗門親屬,還有許多和顧亭深交好或是往來密切的人,皆為權貴之人。
這時看見唐海下了馬車,一襲清貴的狐裘彰顯出她一身不凡的氣度,令人不由得側目。
宮天歌感受到來往許多人都將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臉上的表情便更是冷了三分。
還未進去,就看見遠遠迎上來的顧漣漪,她素來清冷的臉上如今也是憔悴不堪,尤其是這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像是不知哭過多少回了。
“唐姑娘……多謝你能來父親的殯禮上,父親生前很看重唐姑娘,如今您能來,父親一定很高興。”
宮天歌默了默,隨即點了點頭,道:“顧家主,節哀。”
“唐姑娘先裡面坐會兒吧。”顧漣漪點點頭,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帶著宮天歌進了內間。
死者為大,顧亭深已死,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他們詳細探查了。事到如今,他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顧漣漪身上。
聯想到顧城之前說的那些話,宮天歌倒是很好奇,這個顧漣漪心裡究竟藏了什麼秘密。現在看起來,她臉上的悲傷和疲憊都是真的,絕對是真的被顧亭深的死打擊到了。
她如今看起來,完全就不像是顧城說的那般詭計多端,難不成是她的城府真就深到來如此程度?
宮天歌決定先按兵不動,靜靜地看著顧漣漪的動作。
殯禮中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偶爾有人來和宮天歌寒暄幾句都被她擋了回去,她現在渾身散發著這樣生人勿近的氣場,就已經足夠讓人膽寒了。
可還是有些不長眼的上來,湊到宮天歌眼前找打。
宮天歌面色清寒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身形臃腫得把衣服上的花紋都給撐開了不說,這張肥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睛都快被肉給擠沒了,更別說那兩道稀疏的八字鬍鬚,看得人一陣不舒服。
“你就是唐海吧?”來人很不客氣地道,眼睛裡的鄙夷和不屑展現得清清楚楚。
宮天歌挑了挑眉毛,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有事?”
要是沒事找事,我最近正好心情很差,別人都長了眼睛知道不要來招惹我,偏偏你要湊上來,那就拿你出出氣好了!
那男人卻渾然不覺宮天歌此時的語氣中透露出的冰冷和不耐煩,依舊一副全天下老子第一的態度,像指使下人似的對宮天歌道:
“那你待會兒去我府上給我老孃看個病吧!不都說你醫術很好嗎?要是看不好,看我不削了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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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旁邊響起了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紛紛看著這個不怕死的男人。
“這人誰啊?居然敢和唐海這麼說話?”
“好像是汴京的方俈乂。那個賣木料的!”
“哦哦!就是那個近幾年剛發家的暴發戶吧?怪不得這態度,怕是現在還不知道唐海的威望呢!”
“就是啊!聽說最近這段時間,敢上門找唐海的都被呲了一頓,沒一個討得了好的,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哦?唐海最近怎麼了?我看她今日確實好像脾氣不同往日好說話了。”
“你還不知道嗎?唐海最近在天下昭告懸賞令,就要顧城的人啊!怕是顧城怎麼惹著她了吧,這麼些天了,一天沒找到唐海就發一天的火,惹得我們這些本想上門去拜訪結交一下的人都不敢上門了,唉……”
“那這個方俈乂還敢湊上去,這怕是有多少家底也不夠給唐海整的呀!”
唐海現在可算得上是整個開元最有聲望的煉藥師之一了,幾乎可以到一發號就能有千萬人呼應的地步,方俈乂居然還敢和她叫板?
而宮天歌看著面前頤指氣使的模樣,卻是突然笑了笑。
只是這笑把旁邊的一圈人都給嚇得一激靈罷了。
“我倒是很久沒有聽見過這樣要我去治病的人了。”宮天歌眸光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
可面前的方俈乂也許是眼睛太小了,看不見宮天歌的眼神,依舊高高在上地道:“我來找你是給你臉面!你一個小小醫師不要不知好歹。你知道我是誰嗎?!”
“汴京木商方俈乂。”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道冰冷磁性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等到大家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才冷不丁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是誰?!
光看這通體的貴氣和傲然模樣,就知道此人絕非等閒之輩,這氣場如此強大,非富即貴是跑不了了的。更何況還有這張俊美到讓人挪不開眼的臉。
光一走進來,就惹得旁邊一圈的女子都面若桃花似的,紅了耳朵,紛紛交頭接耳打聽來人的身份。
宮天歌也看見了他,隨即有些無奈地看著他緩步朝自己走來,低聲道:“你怎麼也來了,不是說了,這裡我自己就能應付?”
“那時你受了傷,如今又天寒地凍的,不能掉以輕心。”蕭重月低聲道,說著,還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搞來了一個小手爐塞給宮天歌。
隨即他又冷眼掃了一下宮天歌身後跟著的青梔:“手爐都忘了,回去自己領罰!”
“好了!是我說了不用帶的,不關青梔的事。”宮天歌的表情總算沒有方才的冷冰冰了,而像是冰雪初融一般,整張臉都柔和了許多,接過蕭重月的手爐便笑道:“這樣就好了。”
蕭重月聞言,寵你地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道:“就你胡鬧,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知道了。”宮天歌甜甜一笑,也不顧旁邊一圈心碎的聲音,看著蕭重月柔和的眼神,心裡也踏實了許多。
“咳咳……那個……”方俈乂在看見蕭重月進來之後,小心臟就是一抖。但他之前從未見過此人,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大官兒,他想了想也就不怕了,挺了挺胸,對著宮天歌不客氣地道:
“你們兩個有沒有聽我說話!唐海!你待會兒就隨我回府醫治,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