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天歌抬眸，和雲逸塵對視了一眼，卻看見了他沉著臉搖了搖頭。
素素的話裡幾分真幾分假，宮天歌心裡微微一想，也就能猜出個大概來了。
約摸是希翎在將軍府裡待得實在是憋悶，求雲逸塵出去求了好幾天，雲逸塵沒有答應，最後，應該是素素從中排程，希翎才能順利混出將軍府的。
而很順利的就是，等到雲逸塵追上素素和希翎時，希翎已經在素素的“幫助”下逃出漠城了。
而素素渾然不覺宮天歌心中所想，仍然在那叭叭地說個不停，講希翎離開前和她所經歷的事。
宮天歌自然明白她說這些話的目的，為的就是撇清自己身上的干係罷了。
畢竟她是一個孩子，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幫希翎逃出漠城呢？還是在黎塵他們已經在城內佈置好如此嚴密的網的時候。
蕭重月的人一心將目光放在城外的顧城身上，自然沒有那麼多精力看著城內的希翎。
任誰也想不到想要保護的人自己逃出去的，宮天歌不怪他們沒有想到。
畢竟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宮天歌聽完了素素的陳詞，便又笑了笑，道：“原來是這樣。”
素素點了點頭，“怯怯”地看著宮天歌。
她覺得今天的唐姐姐很不一樣，具體哪裡和平時不一樣，她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她似乎比往常更讓她害怕了。
但是她剛剛解釋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話，她總不應該懷疑自己了吧？
宮天歌挑了挑眉毛，道：“可你……又是怎麼來漠城的呢？我記得我好像沒有派人送你來啊？”
素素心裡咯噔了一下，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是有些怯懦地低下了頭，弱弱地低聲道：“是……是我太想希翎哥哥了，拿了些銀子便僱了馬車來的。”
“素素幾日到的將軍府啊？”這話宮天歌不是對著素素問的，而是看向雲逸塵問的。
雲逸塵答道：“七日前。”
七日前，宮天歌和蕭重月動身的第二天。
宮天歌心中寒意更勝。
蕭重月看著低著頭把玩著自己衣角的素素，更是眸光森冷。
果然，當時心軟留下來的孩子，留到現在就成了禍害。
宮天歌不動聲色，只是略微有些責怪地看著素素：“你知不知道，私自跑出來是很危險的？外面這麼多人，你還這麼小，萬一你遇上壞人了怎麼辦？”
“素素……知錯了……”素素把頭埋得更低了，真的就像個被責怪的小孩子一樣。
可這內裡面的芯子是不是小孩子，誰知道呢？
宮天歌眸光微寒，站起身來揉了揉她的頭，道：“好了，下不為例，你先自己下去玩一會兒吧，我們有事要商量。”
素素還低著頭，只是眼睛卻驟然睜大了。
就這樣？沒了？
怎麼回事？！唐海怎麼不責罰雲逸塵？
以她的腦子，應該很快就能聯絡到雲逸塵吧？她剛剛說了那麼一大通，不就是想要把禍水引向雲逸塵嗎？怎麼現在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難不成……是她猜錯了？希翎沒有死？那不然為何唐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可能啊！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臉上的愁緒和壓抑都是很明顯的！希翎絕對已經死了！
唐海這一出惹得素素心裡驚疑不定，但仍然盡力調整好情緒，像個普通的可愛女童衝著宮天歌點了點頭，高興燦爛地揚聲告辭，便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宮天歌看著素素的背影，眸光微冷。
“天歌……”蕭重月有些猶豫地開口。
要不要現在就把她除掉？
宮天歌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即道：“還不用急。”
現在還不是除掉素素的時候。
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是可惜？
宮天歌冷笑一聲，便帶著人進了會議室，外面層層疊疊地把手了數十人，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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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天歌蕭重月並排而坐，對面便是雲逸塵和黎塵二人。
四人相對坐下，宮天歌便問道：“逸塵，那日發生了什麼？”
她對於素素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想相信。
雲逸塵將那日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又提到：
“雖說素素只是一個孩子，我這麼說難免會讓你們覺得奇怪……但是我覺得，她很不對勁。”
先是梁媚，後是希翎。
宮天歌身邊的人似乎總有一些會莫名其妙，卻又合乎常理地死去。
明明是萬全的保護，卻總是從內部出了一些看似意外的差錯。
顯然，雲逸塵說的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很同意。
宮天歌淡淡道：“本在梁媚莫名被火燒之前，我便已經對她有所懷疑。”
蕭重月愣了愣，沒有想到她對素素起疑的時間，比自己還早。
宮天歌看出他們的疑惑，當下便道：“最初我救回素素時，你便和我說，要小心這個孩子。可我當時只覺得，素素只六歲，哪能掀出什麼風浪來……
可那時你走了之後，我卻感覺到有人在偷聽，也就是那日撿到的二虎。從那之後素素並未有什麼異常，和二虎玩得很好。二虎也和她最親了；
到了梁媚染病，住在唐府的時候，素素也時常帶著二虎去梁媚房裡，說著是喜歡大姐姐，便去看看。結果梁媚被燒死的當晚，院子前面的竹子上，殘留著一撮貓毛和血跡。
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二虎。若說是貓把火盆打翻，倒也情有可原。只是……”
“未免也有些太巧了。”蕭重月接上，“之後還有暗衛的死……”
宮天歌點了點頭，“鏡九死得蹊蹺，可我那時即使懷疑到了素素，也不敢相信一個不過七歲的孩子有能力把一個靈王給殺了，還神不知鬼不覺地騙過這麼多暗衛。”
在場的人都點了點頭。
大人在面對孩子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放低戒心，更何況一個長得可愛又喜歡撒嬌的女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又怎麼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呢？
可偏偏，最不可能的人，做了最不可能的事。
這一回……素素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完整整地展現在所有人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