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離蒼的修為,已經規避開蛇怕雄磺的天性,無奈現在他負傷在身,修為大損,再加上惡鬥了這許多時日,無論是靈力還是真元都不比從前,是以這漫天的雄磺粉塵一經入肺,即刻如洪水猛獸一般,身子馬上成了一條軟綿綿的果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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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胡一輝整個人馬上化成一道虛影,黑蟒劍應召閃電而至,被胡一輝緊緊握於手中,一個怒劈河山,黑蟒劍夾裹了雷霆萬鈞之勢,一下子把離蒼的頭顱劈了下來。

一代戰神呵斥風雲多年,終於就此殞命,命運在離蒼陛下風雨飄搖,眾叛親離的情況下終於畫上了句號。

胡一輝彈指一揮,打出了一張不大不小魚絲網,在空中擦出一條長長的尾巴,一把抄住了離蒼的頭顱。

離蒼的身子重重落在了地上,還沒有死透,化出了大蛇的本相,跟那條被他親手砍殺的血玉巴蛇一樣,顫抖著扭動那條無頭的身軀,匍匐著向前滑行,似乎有什麼心事沒了。

胡一輝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託著離蒼的頭顱高舉空中,勝利者似的示威道:“諸位放下武器,你們的離蒼陛下已然伏誅。”

其實他這麼叫喚也是枉然,山谷裡本來就沒剩多少萬妖國的兵士。

蛟龍十四騎猶自剩下朗蛟還在負隅頑抗,胡一輝只一揮手,身後一眾魔將呼啦一下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對方收拾了。

勝負已定,胡一輝什麼也沒有吩咐,只粗粗把裝著離蒼頭顱的魚絲網袋扔給了副將拿南徐,便風馳電摯般閃身往萬妖國皇宮裡頭的道丹房而去。

胡一輝用大量的**這種蠻橫的方法炸開離蒼的道丹房的門禁,慌不擇路地衝進去,一頭撞見那位被自己強橫的真元攪合得走火入魔,差點爆體而亡的黛月公主。

黛月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離開那塊魅芒仙尊經常打坐的石頭了,半個月來幾乎滴水未進,全身燙得火爐一般,神智已經紊亂,嘴裡只一味地吶吶重複著幾個字“平靜,禪定!平靜,禪定!”

胡一輝二話不說,一把抱起她,同時用另一只手掌抵在她胸前,源源不斷地給她輸送真元。

黛月的嘴唇乾涸開裂,身上黏黏糊糊汗溼了一片,全身亂竄亂鑽的真元使得她體溫急劇飆升,一輪又一輪的大汗幹了溼、溼了幹,淡藍色的衣服背面已經凝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的鹽霜,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脫水的狀態。

她一直迷迷糊糊地不斷做夢,一會兒夢見自己成了一位翻雲覆雨的當世大能,把那些個平時欺負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小人打得屁滾尿流,一會兒又夢見自己成了個小鳥依人的女人,與心上人住在了一片湖光山色的隱匿之地,每日裡泛舟湖上,笑看日出日落,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那人還經常在半山腰的一處背風的平地上練劍,黛月則常常拎一盒自己做的點心倚在某棵大樹後面,靜靜地等著對方收功過來與之一起分享美食。

黛月很喜歡偷偷觀看那人的側臉,彷如能工巧匠極盡心思的雕塑一般,每一個角度都俊美異常。

僅僅有那麼一次,那人倏地回頭朝黛月拋了個春風盪漾的眉眼,正撞上黛月恍恍惚惚的目光,一張跟胡一輝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龐映入眼簾,那人咧嘴一笑,道:“縱然驚雷蒼雪,縱然海角天邊,拗不過的是執念,熬不過的是思念!”

黛月的心狠狠地一跳,一陣無由來的驚惑驀地襲來,同時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暖意濟濟淌淌地疏通著自己的四肢百骸,她悠悠地撐開了眼睛一條縫隙,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身白袍白甲的胡一輝。

他的形容極度狼狽,下巴連著兩邊臉頰的鬍子渣子如春天裡的雜草一般,佈滿了他整個的下半張臉,就算是黛月現在處於的恍惚狀態,也能一眼瞥見他滿身的血汙劍傷,一隻袖子已然不見,另一只袖子正搖搖欲墜地連著一角,倘不是那身隱隱似有珠光寶氣的鎧甲,給他一隻破碗蹲在大街邊上,估計都會有人不時拋過來一兩枚銅錢。

臥槽,跟夢中那位翩翩如謫仙般的俊兒郎簡直有著天淵之別!

黛月睜眼呆了半晌,在心裡一巴掌把自己的胡思亂想拍了下去,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可人的微笑,道:“是你來了,一輝兄!”

說完,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陳述更多的話,只覺得腦袋十分沉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乾脆一側頭,整個埋進了胡一輝的懷裡,繼續裝睡。

胡一輝輕手輕腳地抱著她,臉色十分凝重,彷彿手中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世間珍寶。

黛月迷迷糊糊感到外面一陣嘈雜喧天,耳邊傳來了各種各樣的喧譁聲,好像自己一直被抱著,坐進去一輛飛馬車上,過程中被喂了不少甘甜的涼水,體內橫衝直撞的真元全部得以壓制,乖乖地攏在一起,有條不紊地呆在內府中。

冥國舊都,昌湖城內,一處小巧玲瓏的別苑中。

胡一輝的府邸坐北朝南,穿過一排排別緻的雅苑,來到西南角,有三處小院,重樓複道,名字取得很優雅,叫“聽雨軒”。

小院後面有一片竹林,幽雅清秀,林中又建書樓一座,旁邊一小小人工湖,不時有錦鯉暢遊其中,顯得幽曲有趣。

黛月就被安置在“聽雨軒”裡。

外面一直淅淅瀝瀝不斷地下著雨,也許是太累的緣故,黛月後來就真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卻是夜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身上蓋著一張藏青色四角纏繞著金線織就的四爪大蟒錦被,雪白的羅帳上流蘇飄飄,胡一輝雙手交叉互疊趴在床邊,黛月輕輕挪了一下身子,他就醒了。

“別亂動,你練功時岔了氣,差點走火入魔,現在最好還是靜靜地躺在床上調息休養,等待身體裡面奇經八脈走岔了的真元慢慢復元,再起來運動也不遲。”胡一輝一邊說著一邊行至一旁的桌上拿過來一碗黑如墨汁的藥,藥碗上刻有符咒,他手一碰,本來冰冷的藥水便立刻溫熱起來。

黛月只覺得渾身彷彿往油鍋裡滾過一樣,每一個細胞都火辣辣地無聲燃燒,暗暗調整一下呼吸,發覺周身經脈彷彿塞了一大團頭髮,真元運哪哪不通,手腳也不是自己的,僵硬無力不聽使喚,幸虧眼珠子還能轉,便努力把眼睛瞪大一點,儘量使自己的視線開闊一些。

胡一輝端過來的這碗黑漆漆的玩意是什麼東東?

黛月口不能言,一汪秋水般剪出的眼眸閃閃有光。

胡一輝輕輕扶著她半躺了起來,老媽子般循循善誘道:“這是血芝,乃天地之靈根,從啟封山上採來的,和合著幾味珍貴的藥材,熬了一天一夜,就等著你醒來喝的,味道是苦了點,好在對症,閉著眼睛灌下去,你很快就能活蹦亂跳了。”

聞言,黛月努力地張了張嘴,當舌尖碰到那藥汁的那一刻,簡直被苦得要跳起來。

這藥的苦味真不是一般的苦,像怒海巨浪般從你的舌尖直掃出去,山呼海嘯地席捲全身,苦的黛月直掉眼淚,情不自禁地**了一聲。

胡一輝一聽之下竟喜不自勝,問:“可以說話了?”

黛月大著舌頭,含糊其辭地說:“這是哪啊?你是怎麼來的?青鸞她們呢?”

胡一輝心情愉悅,眼角竟隱隱現出了幾條魚尾紋,道:“別急,此事說來話長,待我日後慢慢給你說來,這段時間好好在這裡養傷,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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