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地看著蕭琴。

琴兒“撲哧”一笑:“看把你嚇的。傻丫頭,我又害了你呢。”她眼神往身後一瞟。

果然,她們方才的耳語,顯然已經讓濮陽昔對她起疑。夏憐夢見狀卻出乎意料地不怒不驚,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接著,琴兒悠哉地來到臉色十分不好的濮陽昔跟前:“相爺好——”

“好、得、很。”四個字形容這聲音是“咬牙切齒”,八個字的話再加上“切齒咬牙”。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生意人也是江湖人,這小鬼既然說家裡是做生意的,那麼知道些江湖事倒也不意外,只是……凡事“瞭解”也要有個限度,蕭文虹這三個字誰都知道,可是這麼輕易地從竹葉等門派聯想出來,這小鬼頭果然不簡單。所謂“投奔”“從屬”,在江湖上並不算什麼光明正大的事,不過是弱肉強食的小門派屈服於大勢力而已。他知道,不奇怪,可連一個小小的普通商人之後都知道……

這小鬼該不會是什麼江湖名門之後吧?

豐之康想著,還是繼續說道:“不過這次應該不是蕭文虹,他要是想來,早就來了,不會要這些小人物先來逛場子,就算真是他的安排,他也一定還有更重要的角色要演,不該現在就出場。”

高馳皺眉道:“真麻煩,出去看看不就好了,猜來猜去更是心煩。”

蕭琴迫於盲症時好時壞,一直不趕妄動內力,此事又礙於濮陽昔與褚高馳在場,更不好顯露武功。見對方出手,不由心中數個念頭飄過,一時閃也不是,不閃也不是,只有下意識地加快腳步,狀似無意地讓那矮子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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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攤主想必平日裡因為這糟糕的個性也得罪了不少人,攤子上除了濮陽昔與褚高馳便沒有別的客人了。

蕭琴冷笑,作人失敗到這份上也不容易。

“笑什麼!”老闆見狀似乎火氣更大了,對著蕭琴又是一掌。

蕭琴眉心一皺:竟然還是個練家子。

她心中不由埋怨起旁邊那看熱鬧之人:濮大少,濮陽昔,濮狐狸,臭當官的,看見老百姓被欺負也不知道站出來說兩句,就知道看、看、看!

豐之康向後一靠,搖著扇子道:“誰猜了,本大少只是在將你的思路引向正確的方向而已。”

他以為自己是黃雀,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可他卻疏忽了,黃雀身後,還有打鳥的小孩兒。

誰會想到,從“蟬兒”到“螳螂”,都是“小孩兒”佈下的餌啊。“

“相爺,在下還有些事,只能改日再陪您去登山了。”想了想,她又提醒道:“別再派這種小姑娘來對付學生了,您看學生我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那真是男女通殺,一不小心把小姑娘一顆心傷得七零八落的那多不好?說到這兒——”

“蕭琴,你恨我嗎?”

蕭琴望了望蕭文虹,略帶懷疑的眼神清冷。

她靜靜地望著長命縷在她的臂間綻放出含苞欲放的花朵,蕭文虹認真系絲索的神情也變得格外清晰,讓她感覺到那深深的感動。

然後她聽到蕭文虹輕聲說:“不要老是為難自己。”

她意外的抬頭,不明。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尤應沂微微笑了笑:“人家也是一片痴心,情有可原,你就算不能給她回應,也不應該這麼對她啊。”

蕭文虹有些不悅的望著他:“應沂,你和冀子琪之間,我更在意和你的友情。”他說著,然後聲音突然輕緩下來:“這一點你應該不知道吧?雖然我承認你很聰明。可是……”他抬起眼來望著他:“為什麼你總是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我……沒有吧。”

“你隱瞞了我很多事情,不是嗎?”

他看著尤應沂逐漸轉為面無表情,輕笑,再放下一枚棋子,一邊道:“你拜訪了很多父親生前的好友,想要尋找父親的死因。你回了昔時府邸,去了阜武陂,和江雅秀在一起其實也是為了尋找父親死因的。去蘇文崇家中也是如此。你還和她借了一本書,你父親的詩集。”

尤應沂微笑道:“你都知道。”

“沒錯!我都知道。但是為什麼……”他望著他很失望的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當初我認識的應沂……”他冷笑了一下:“可不是這樣的。”他就像冀子琪一樣的乾淨純澈,和他進展著同樣沒有汙染的友情。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陪伴在彼此的身邊,卻也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變化,和尤應沂的關係已經如此深沉,如此隔閡。

他微笑,也不多說什麼。然後看到她目光中的疑惑消失,開始呆呆地望著他,自己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住。

她看著他的視線轉瞬變得朦朧,然後感覺到他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全身有剎那的一顫,他的懷抱是那麼安全而溫暖。她安靜地立在他的懷裡,然後將臉輕輕貼上他的胸膛。

她明白他的意思,卻也有淚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滑落,然後輕輕地閉上眼睛。

沒有哀怨、沒有反抗,雖然悲傷,她也覺得慶幸。

至少,還有哥哥陪在她身邊。還有哥哥陪在她的身邊……

她不由自主的輕笑,輕呼了一口氣。淚痕在他的衣襟消融不見。然後她輕輕地重複:“過去吧……”過去吧……

蕭琴冷哼了一聲,望了望蕭文虹。

“哦……她是我的……”

“妹妹!”蕭琴插口道,然後回望向他,對那少女和顏悅色的笑道:“我是他的妹妹,你不要誤會啊,請問你是……”

“原來是妹妹啊!”少女這才釋然的笑了笑:“怪不得長的這麼像呢……我早就該想到的。我叫柴芳潔……”

蕭琴低頭不語。

“你一定恨我吧。爹將你逼得萬劫不復,起先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只能加倍對你好,盼望著能補償你,盼望著你能快活。後來我明白了,在爹毀了你一生後,我無論如何補償也是無用了,因為太晚了……”

“大哥……他做的事與你無關。”

“可是你做的事哪件與我無關?”

蕭琴怔住。

“你瞞了我多少事?紅葉的事,爹的事,你我兄妹的事……蕭琴,我是天底下最混蛋的兄長,而你是天底下最蠢的妹妹,我們除了互相隱瞞,什麼都不會……”

“相爺,您不欣慰嗎?我這可是繼承了您的衣缽。想當年您遊戲花叢的瀟灑氣度,學生至今仍然瞻仰萬分,那真叫‘萬花叢中過’,是‘片葉不沾身’……”

“你想讓為師的我現在就和你拼命嗎?”那就繼續說下起……他不保證自己不會在下一秒手刃這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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