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姑,田叔,今天晚上打擾了。”

不待男人開口,女人又是一語當先,“什麼話!二小姐肯來就是我們家的福氣了!死鬼,你倒是說句話呀。”

男人皺眉,不悅地嘀咕了一句什麼。

“我什麼時候不讓你說話了!”田姑又咆哮開了,可回過頭,又笑得和藹可親,“二小姐你別見怪,我家這死鬼就這死德行,一開口就得罪人。”

那他也得有機會開口啊。

琴兒在心中對田大叔抱以同情,看來這田家真正的一家之主很明顯不是這個口頭上的“當家的”。

琴兒淡笑,這類平常人家的相處模式總是讓她感到溫暖,身邊,已經幾乎沒有這麼單純的人了。

姚信瑞也趕緊跟了過來,趁夫妻較勁兒的空兒,草草地跟琴兒說了下情況。

“田姑以前是傲雪堡的廚子,知根知底兒,大家都是熟人,住在他們家十分方便。”姚信瑞一臉謹慎,似乎在擔心琴兒有所不悅。

琴兒卻聳肩道:“挺好啊。”

反正,她的目的只是出其不意,不在封博涉眼皮底下落腳而已。可惜這姚堂主太謹慎,竟然還找戶認識的人家,如果完全是陌生的農家那才好。

……~~

田家有個出息又孝順的兒子,這從田家的住宅就能看出來。

和別戶人家相比,田家想必算是這村裡的大戶,五間土房,還不算廚房,棚子什麼的,加上一個大院子,條件還是不錯的。

比較誇張的是,晚飯時,田姑竟然陸陸續續端來了個十幾個菜,還招呼著“鄉下人家,沒什麼好吃的”。

琴兒不由在心裡苦笑。

欺負她沒到過鄉下嗎?要不就是她見識太淺,原來在他褚家治理下,大央朝人民已經如此富有,連鄉下一戶普通人家一頓都吃得起這些個價值不匪的菜?

倒頭來,姚信瑞原來還是擔心她大小姐吃不得苦,不敢真把她往窮人家領。

其實,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她領著憐夢四處撒歡兒的是時候,銀子花沒了的時候也是有的,狼狽過可不只一次,扮成道姑化緣的丟人事兒她都幹過了。

她的本意是不給人家添太大的麻煩,飯錢住宿錢什麼的照付。不過,看來姚信瑞已經打點過的樣子,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只是,這好酒好菜倒稱了湛大公子的心——本來說不帶他,他非要跟,下定了吃苦的心跟來,卻發現飯菜比鎮上還精緻,他能不樂嗎?

“湛兄,你又何苦非要跟來?”再出了事好像她又利用他似的。

事實上,就算有,也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湛飛塵到底是湛飛塵,風度翩翩在簡陋的房子裡也不減一分,讓田姑看直了好幾回。豐雅更是冷哼連連——莫非是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相斥”?

他優雅一笑:“苦?哪裡苦啊。再說連二小姐一個姑娘家都不在乎,我怎會在意?”

那就不知道剛才對著四間土房皺眉不止的人是誰了。

“那是在下見識淺薄,想開闊視野。湛兄遊歷四海,什麼地方沒見過?何必陪著在下瘋。”琴兒言不由衷道。

“非也非也,農家小菜,也別有風味。”

她呸!

真正的農家菜是一勺子撈不出兩粒米的水粥配鹹菜!“風味”個頭,連“水味”都嘗不出來。

琴兒不說話,無言地表達著對這花花公子哥兒的一種更深層的鄙視。

這時候,田姑從屋裡走出來,拉著琴兒零零碎碎又是一翻閒扯。

豐雅不愛說話,回屋了。

湛大少酒足飯飽打了個可恥的飽嗝,也休息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田姑,琴兒終於有個最近十分難得的個人空間。然後,琴兒想回屋,想起屋裡有豐雅,恐怕又要提醒她這個那個的;想進小廳,廳裡有田姑,太可怕了,才剛擺脫掉;想找間空屋子,空屋子裡多了一枝叫作“湛飛塵”的花,屋裡肯定“花香四溢”,她死都不去!廚房也不行,她更沒有理由鑽人家棚子裡去。也就是說……想靜一會兒,她卻無處可去?

敢情這些人各自劃好了地界,她若想清淨就只能在院子裡幹坐著?小小的院子實在不適合飯後跑圈兒玩吧。

琴兒思索了一陣,無奈,還是朝門口走去。

過了大院,她不太意外地見著守在大門口的姚信瑞。

“用不著這麼小心吧。”她笑著走上前。自從上次遇襲,這位謹慎過頭了姚堂主就有些草木皆兵的架勢了。

姚信瑞嘆了口氣:“怎麼能不小心。二小姐可是……”

“貴客!”琴兒頭疼地接下去,“現在這位貴客提醒你不要再提這兩個字了。”

若非她是“貴客”,也不勞究極樓和你們何堡主如此“關照”,讓她連個客棧都睡不塌實,跑到鄉下來混吃混喝。

姚信瑞雖說是粗中有細的人,可論起口舌之利,那幾乎是等於沒有的。被這麼一說,一下子也有點不好介面。

琴兒嘆了一嘆,回身道:“姚堂主,我現在跟你說我要去外面逛上一逛,你是不是一定要跟著呢?”

果然,姚信瑞濃眉一擰:“二小姐,天色這麼晚了,你……”

琴兒苦笑,可惜了,好不容易甩開雅美人,卻又多了一個跟班。

大步一跨,她乾脆當姚信瑞是空氣,直接走出大門,。

姚信瑞自然緊隨著跟了出去。

沒有雅美人跟著的時刻並不是不美好的,姚信瑞腳步異常的輕,時常讓琴兒忘記了後面還跟著個人。

對方內力穩健到讓她有些意外,難道這姚堂主的金鐘罩已經練到這個境界,流了那麼多血,竟然絲毫沒影響到內息。

琴兒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裡進行著每天的“功課”——理清近來發生的事情,看看有沒有怪異,有沒有陰謀,有沒有中了陷阱的痕跡。這是身處現在的環境中,她每天必須得做的事。其實很可悲的,她如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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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的月色很好,剛好看清道路。

深藍色的夜,這種調調很適合想事情,沒有干擾,又足夠清晰。

想著想著,她忽然停下腳步。

姚信瑞受傷,她親眼見的——合理。

湛飛塵非要跟來,他有圖謀不是一天兩天了——合理。

田姑的熱情,給錢了嘛——也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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