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頃點了點頭,眼眸卻黯淡下去:“皇兄他一直對我關懷有佳,他登基之時我還小,便常年生活在宮裡。母後身子不好,尤其在皇兄登基之後。”

當今皇上弒君登基,那便是殺了自己老爹,要蕭琴是他孃親絕對得先殺了蕭琴這個不孝兒子然後自殺。

公孫頃淺笑著道:“我想你是誤會了,市井流言並不可信。父皇身子不好,那日自覺時日無多,便召見了皇兄母後和當時的主事大臣,當場便擬定了詔書,隨後父皇便仙逝了。”

蕭琴糊塗了:“那為何還會傳出皇上弒君的謠言呢?”

“我是最小一個皇子,其餘那些皇子們哪一個不是覬覦皇位已久,他們不服我哥哥登基,便私下勾結權臣散播謠言。皇兄擔心我和母后受到傷害便將我們送到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那裡,也就是蕭琴師父。”

他的目光沒有焦點,像是停留在很遠的地方,嘴角依舊帶著悠遠而綿長的微笑,像是暗夜裡盛開的梨花,美麗卻不耀眼,總是以一種淡漠的神情傲立於世,在不經意間收納了無數人的心。

真是個任性而又狡猾的人。

“琴兒又走神了?”

蕭琴略帶歉意地笑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兩個月之後皇兄親自來接我和母后回宮,師父也跟隨我們同去。這兩個月內,我同母後與世隔絕,回宮後才得知朝內上下皆被皇兄整頓完畢,而我那幾個異母哥哥也都受到了處置。運氣最好的是被流放邊陲,運氣不好的便……母親知道訊息大病了一場,不久便去世了。

皇兄的正妻去世及早,在母后去世以後兩年,他便迎娶了褚丞相的愛女,當時我六歲,自此便是跟著屏麗娘娘一起生活。屏麗娘娘是個極好的人,她從不屑參與後宮的勾心鬥角,後宮之首的位子巋然不動,我後來才明白為何皇兄會讓我跟隨她生活,在屏麗娘娘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公孫頃轉眉對蕭琴笑道,臉上陡然帶了些溫柔和潤澈:“後來在我八歲那年祺安出生了。”

蕭琴想起祺安平日裡對蕭琴說話的蠻橫和霸道,心裡不由得嘆氣,都是你們這群人啊,把一個好好地孩子嬌慣成這樣。要是蕭琴來養這個娃娃,肯定是尊老愛幼,講文明樹新風的四有青年,可現在呢,見了蕭琴連個姐姐都不叫,直接把蕭琴當丫鬟使喚。

“雖然皇兄之前已有了五個皇子,可是祺安的出生依舊讓皇兄非常的高興,他對祺安的偏愛是顯而易見的,可能也是因為屏麗娘娘身份的原因。”公孫頃沉吟了一下道:“抱歉,聽我囉嗦了這麼久,琴兒是不是覺得乏了?”

蕭琴忙擺手道:“你在多說一些,宮裡的這些事可能你說了我也聽不大明白,可是平日裡與你接觸總覺得離得很遠很遠,我想多瞭解你一些。”

公孫頃的眸子在蕭琴眼前放大,他猛然別過眼,烏色的發垂下來擋住了他的臉龐,薄唇映著月光微微上揚。

蕭琴的心猛地悸動,不由得又想猛地抽自己一個嘴巴。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己是個好色之徒?

“我小時候朋友很少,因為同輩的朋友都忌憚我的身份和地位不敢與我來往,而剩下的那些皇子與蕭琴說話都不忘帶上‘皇叔’二字,哪怕是祺安也是如此。久而久之除去必要的客套,便不再來往。唯一一個不這麼對蕭琴的便是夢綺,師父最疼她,對她要求很是嚴格,可夢綺不論對什麼都沒有很在意,對習武也是心血來潮,新奇勁過了便不再上心,武功總也是個半吊子,師父看在眼裡卻什麼都不說。有時蕭琴很羨慕她,她在宮裡雖然桀驁不馴,卻有很多朋友,哪怕是你也能在片刻便對她放下戒備,即使她曾傷了你。”

蕭琴輕輕抱住公孫頃的身子,有些霸道的窩在他身上。

“好了寶貝,以後蕭琴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不必羨慕他們,蕭琴會讓你過的很好很好。”

公孫頃摟住蕭琴的腰,深深地埋在蕭琴肩膀上:“琴兒,蕭琴什麼都不想要,蕭琴現在就想離開這裡然後蕭琴他們一起去闖蕩江湖好不好?”

蕭琴拍了拍他的頭道:“你今年十八歲,怎麼說話跟個小孩子一樣?”

公孫頃真的變了許多,以往的他雖然讓人覺得溫和如水,可內心卻像是隔了一層不化的冰牆,而現在他在蕭琴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才是真實的自蕭琴,任性驕縱,甚至小孩子脾氣。

“琴兒,你不是一直想當俠女麼?”

蕭琴啞然失笑:“你怎麼知道?”

“褚公子曾跟我說過。”公孫頃的丹鳳眼微微上挑:“有時候我覺得褚公子與琴兒走的更近。”

蕭琴挑起眉,頗有一份優越感:“那時自然,褚映城這小子雖不長進,但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公孫頃皺起眉頭,那樣子甚是可愛。

蕭琴抱住他的脖子,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美人,公孫美人風華絕代何人能敵。”

公孫頃微微一笑,雙眼亮晶晶的,看樣子很是高興。他拉住蕭琴的手,十指相扣永不分離。蕭琴望著遠方泛出的白光心裡不由得歡喜。

“你快看,天亮了。”

公孫頃在蕭琴身邊輕聲道:“嗯,你是第一個陪我看日出的人。”

蕭琴聞言回過頭望他的眼睛:“若是你喜歡,我們天天來看。”

他問:“要是陰天下雨怎麼辦?”

蕭琴勾起嘴角,有些蠻橫地說道:“我們家公美人要看日出,太陽公公看在我的面子上怎敢忤逆?”

時隔多年蕭琴一直都記得那日,初生的陽光分外的刺眼,然而他的光輝卻是陽光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那個黎明中的諾言蕭琴一直都傻傻的記著,哪怕最後牽起他的那雙手並不屬於蕭琴。但是蕭琴曾與他肩並肩靠坐在這高塔之上,望著陽光將這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浸染。

於蕭琴已經足夠。

“看看畫像,是這個人麼?”

來到這個時代,可能是遇見了太多的離奇的事,蕭琴的睡眠變得很淺,耳力也好了許多。窗外一絲風吹草動蕭琴都聽得明白。所以當這四名刺客來到掩月居的時候,蕭琴便悄悄將床頭的短劍握在手裡。蕭家近年來,並沒有與誰結過仇,當然除卻趙家這個萬年仇家。

這四人在屋外磨蹭了許久才進了屋,而且進屋之後,似乎並沒有刻意掩蓋自己的聲息。看那情形好像是希望蕭琴醒來一樣。

蕭琴心道:這幾個人未免也太大膽了些,擅闖將軍府居然還敢這般肆無忌憚,一點都沒有作為刺客該有的自覺。

面對他們四人,蕭琴並不害怕。一是蕭琴對自己的身手比較有信心,二是府中有季光濟這樣的高手在,只要蕭琴大聲一喊,他們四人恐怕不久便會是刀下亡魂了。

等會兒,蕭琴這嗓子怎麼發不出聲了。

蕭琴張了張嘴,無論多麼用力,嗓子居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蕭琴睜開眼,想要適應一下黑暗,既然季光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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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琴運了運氣,徹底喪失了希望,身上似乎被掏空了一般,不僅內力提不上來,而且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唯一能動的就是蕭琴的眼皮子。

那幾個刺客發現蕭琴醒了,低聲道:“姑娘你就別忙活了,你被我們下了麻痺散,動不了的。”

蕭琴在心裡將他們的祖宗問候了個遍,小子居然跟老孃玩陰的,蕭琴光明磊落一輩子,沒想到卻栽到這江湖小伎倆上。

“你是不是蕭琴?是就不要動,不是就眨眼。”

一個看似頭頭的人垂下頭問蕭琴,他的聲音跟剛才那個人一個調調,聽起來很是彆扭。

蕭琴連忙把眼眨得眼皮子都要掉下來了。

那黑衣人瞥了蕭琴一眼,他雙眼細長,像是狐狸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嗯,就是她不會錯了。”

話音剛落,蕭琴還未做出反應,另外兩個直接把蕭琴提起來,突然啪嗒一聲脆響,蕭琴手裡的短劍滑落在地上。那為首的黑衣人呆愣了一下,將劍拾起來,放入懷裡。

眯著眼對蕭琴笑道:“蕭姑娘還是別再折騰了,今兒個我們就是來送你上路的。”

接著蕭琴眼前一黑,直接被套進了麻袋裡。在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一幕終於發生在蕭琴的身上,接下來蕭琴會被怎樣?拋進河裡淹死,還是扔下懸崖摔死?

蕭琴現在就跟頭死豬一樣任人宰割,可唯一不同的是蕭琴還清醒著,這更讓人覺得可怕。

他們似乎怕蕭琴孤單,居然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蕭琴說這話,雖然不著邊際。蕭琴欲哭無淚,不過蕭琴總算是明白了為何他們的聲音如此怪異。

他們是一群太監。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宮裡的人蕭琴認識的只有祺安。蕭琴不記得自己曾做過讓他恨不得將自己弄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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