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找到自己檢票的視窗時,客車已經開始啟動預熱身,隨著天成前腳踏進車門,便隨著“啪”的一聲,車門自動關閉上,讓天成心裡也隨之緊張得跳動了一下,隨之平靜下來。
天成站在車裡張望了一下,靠車前面的車座上全部坐滿了乘客,只有後面的兩排還有兩個空座,天成兩手交替扶著座位上的靠背,緩緩地向後移動,走到最後一排時,才注意到前面的座位上放了些乘客的包裹,只有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一個座位是空著的,於是便對那個空座外面坐著的中年男人打著招呼:“老師,請您讓一下,我坐到裡面。”
“前面不是有一個座位嗎?”中年男人明顯有點輕蔑的神情,讓天成心裡掀起一個漣漪,然而出門在外,圖個平安二字,是天成一向遵守的原則,於是便又賠著笑臉道:“前面放了些東西,就只有這一個空座了,請行個方便吧!要不然,請您向裡挪一下,我坐在外面。”
中年男人斜視了一下天成,沒有回話,隨之極不情願地側了一下雙腿,天成抱住前座的靠背,慢慢擠了進去,踏踏實實地坐了下去。
天成剛剛坐穩,客車便發動起來,此時的天成才注意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中年男人,寬寬的額頭上,梳了一個大背頭,高鼻梁,深陷的眼窩看上去像是平靜的臉上留下了兩個坑一樣,從頭型來看,中年男人應當有點文化,怎麼說話就成了位凶神惡煞似的呢?天成有點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暗暗感嘆:“難怪人常言,這林子大了,真是什麼鳥都有!”
駛出車站的客車在省城的大街小巷中穿行,天成無心再關注身邊的這位中年男人,將眼神投向窗外,來時的城市印象已經不在,雖然只在這省城呆了一天的時間,卻實實在在感知了省城的資訊,在天成眼中,這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流、路邊林立的店鋪、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都似乎講述著省城的故事,儘管第一次來省城,儘管對這座全省人民心目中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大城市沒有多少印象,但從卜三的介紹中,似乎感受到改革已為這座城市已帶來翻天地覆的變化,就連省城附近的鄉鎮都受到極大影響,建起了很多前人想都未想的專業市場,從而帶動了整個小鎮的空前繁榮。
省城再好,也畢竟是省城,即便是留住了一個人的身體,也難以取代一個人所難以割捨的故鄉情愫……
“故鄉的山啊!故鄉的水,故鄉有我幼年的足印……”天成不由得小聲哼唱起這首當年曾流行的歌曲來。
天成哼唱得聲音很低沉,被“轟隆隆”的客車馬達聲所遮掩,也只有本人能欣賞到,哼唱完後,接著又自言自語道:“家鄉的樹,家鄉的林,家鄉的氣息最怡人;家鄉的風,家鄉的雲,家鄉的原野最迷人;家鄉的村,家鄉的民,家鄉的事業最誘人。桃紅柳綠喜鵲叫,耕牛遍地人歡笑,改革開放沐春風,眾志成誠揚帆忙!”
天成自語完,自嘲似地偷笑起來:“這哪裡來的邏輯,驢頭不對馬嘴的,作的哪門子歪詩?”
客車出了省城,重新進入廣袤的田野中時,天成的思緒才拉了回來,靜靜地欣賞著窗外已經發綠的莊稼,感覺自己如同出籠的小鳥,又進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