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聽見還有個人說話,“老大,朱護法起初一人才給二十兩,現在加到三十兩哩。

要不咱多找幾個再歇手?”

“快劃你的船吧,這般走,什麼時候才能到?”

大鬍子有些不滿,“那姓朱的肯出高價,還不是因為現在小孩越來越難找?

他們這些人精明的很,只是出銀子,整日擔驚受怕的卻是我們。

老子就怕有命拿,沒命花吶。”

“是,老大說的是...”那瘦子不再言語,只管用力划船槳。

過了一會,大鬍子又說道,“老四,你下去看看那小子怎麼樣了。

就你那蠻力,一棍子下去,不會死了吧?那可就沒人要了。”

“哎,沒這麼弱吧?”光頭答應一聲,“噠噠”的走過來。

聽到有人來了,一凡趕緊躺下,裝作還沒醒。

“吱嘎,”

“砰!”

大光頭掀開艙蓋跳下來,他先用腳踢了踢一凡,又試試鼻息,抬頭叫道,“喘著氣呢,好的很,要不要弄醒?”

“接著。”

那瘦子扔過來水囊和一塊餅,“走了一夜,給他點吃的,也別餓死嘍。”

一凡心想原來船都走了一晚上,就是不知道在哪裡。

聞著外面好像沒有海腥味,那應該是往比奇河的上游走,可是怎麼逃出去呢?

不等一凡再想,大光頭就使勁踹過來,“小子,你最好快點醒,不然老子撒泡尿哧醒你。”

一凡不能再裝下去了,他猛睜開眼,掙扎著叫起來,“這是哪?我沒錢,你們抓我幹什麼?快放我出去!”

“你嚷嚷什麼嚷嚷!嚇老子一跳!”大光頭又是兩腳,疼的一凡蜷起身子。

大光頭哈哈笑道,“小子,沒錢不要緊,你不就是錢嗎?”

“還有這個東西,哪來的?”大光頭從口袋裡摸出兩個手鐲,正是逍遙子送給一凡的小手鐲和辟邪手鐲。

“還給我!”一凡憤怒的說道。

大光頭瞪著眼問道,“你老實交代,從哪偷來的?”

一凡罵起來,“你們這夥強盜!那不是我偷的,是我師父送我的!

還給我!放我出去!”

“嘴硬?還說不是偷的!”大光頭作勢又要踹,一凡慌忙躲。

“渾身上下就這兩樣東西值點錢。”

大光頭仍然不信,他把手鐲塞進懷裡,譏笑道,“你一個窮小子,怎麼會有這種首飾?”

“你師父是誰?”大鬍子聽著下面鬧騰,忽然探著頭問。

一凡不清楚這夥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哭著向大鬍子扮可憐,“我是邊界鎮的,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邊界鎮的?那你跑到東岸做什麼?”

“我爺爺沒回家,我去找他。”

大鬍子嘀咕了兩句,不耐煩的說道,“好了,你別哭了,我們只是受人委託,幹點私活。

半夜才去碼頭,就是不想讓人瞧見,誰知冒出來個你,並非故意要抓你。

再說了,抓你個小孩能幹啥?你先吃點東西,回頭把你送回去,行吧?”

一凡將信將疑,那光頭也有些納悶,剛要開口問,大鬍子抬手制止道,“老四,你也上來划船,早弄完早利索。”

大鬍子衝那光頭眨眼,大光頭明白了,他笑著點頭,還摸出把匕首,抓在手裡。

“小子,你可聽好嘍。”大光頭說道,“乖乖的聽話,就有你吃,有你喝。

你要是再敢嚷嚷,老子就給你放點血,再用底褲塞住你的嘴。”

大光頭說完,便爬上去划船。

一凡又害怕,又想回家,還不知道爺爺在哪裡。可現在有什麼辦法呢?他無可奈何的蜷在角落裡。

過了很久,一凡聽到那瘦子問道,“老大,那老鴇子是說的這嗎?怎麼選這麼個邪乎地?平時都沒人來吶。”

“是哩,喬珈那娘們是說的這麼?”

大鬍子也很納悶,“這片樹林子聽說鬧鬼吶,你看和周圍的顏色都不一樣。

先等等吧,守著船,錨別拋。要是不對勁,咱就趕緊走。”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凡聽到岸上有人說話,是個女人的聲音,“潘鬍子,潘鬍子。”

“怎麼才來吶?”

大鬍子站起來叫道,“日頭都快落山了,還選這個地方,怪嚇人哩。

貨呢?”

“急啥?這不在呢,我這就讓他們抬上去。

這地方人少,多清淨,想做什麼也不怕人看見。”

一凡聽那女人說話嗲的酸牙,忍不住挪到旁邊,透過縫隙往外看。

那人濃妝豔抹,已是半老徐娘,但從那猶存風韻中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必定美豔。

“砰!”

那女人指揮著三四個壯漢,抬著沉重的木箱上船,放在甲板上。

大鬍子搓著胸口,笑嘻嘻的問道,“喬姊妹不上來坐坐啊?”

“瞧你那德性,老孃可告訴你,這批貨非同一般,我們鹽幫的執事盯著呢,不能出問題。”

那女人冷哼一聲,卻話頭一轉,“你想坐,就來紅喜閣啊,頭牌花牌任你選。

說不定啊,萬一老孃心情高興,有興致,還親自給你潘大鬍子泡茶喝,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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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可別忘了帶銀子。”

那女人吃吃笑著帶人走了,大光頭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這老孃們浪啊,剛才真想把她拽上來,嘖嘖。”

旁邊的瘦子笑道,“老四,你這又憋不住了吧?”

“老大,你說是不是?”

大光頭很不服氣,“三哥就會取笑,難道他不想?不想就是有問題。”

“行了,快把船靠到對岸。”

大鬍子瞪著眼說道,“等送了貨,你帶著銀子去找她。

你想挑花牌挑花牌,想喝茶便喝茶。”

船行一半,那瘦子又問道,“老大,剛才那老鴇怎麼還扯上了鹽幫執事?難不成她們鹽幫還缺銀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大鬍子說道,“那喬珈雖說是老鴇,其實也是鹽幫的小頭目,誰知道裡面有什麼事哩。

咱管那些幹啥?送貨,拿錢,走人!”

船靠上岸,天也黑了,大光頭開啟船艙,把一凡提到甲板上。

大鬍子舉著火把,讓光頭和瘦子將那木箱子開啟。

瘦子撬開箱蓋,大光頭一推,竟然從裡面掉出來兩個人!

那是一男一女,看著和一凡差不多少,估摸也就十歲上下。

但他們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男孩是一身錦衫,脖子上掛著一串亮晶晶,黃燦燦的項鍊。

女孩穿著絲織的碎花衫和深紅長裙,腰間系一條紅絲帶,模樣俊秀。

她頭上插一根銀簪,手腕箍著對小巧銀手鐲。

但不知道為何,那兩人從木箱裡摔出來,卻依然在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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