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城惆悵的走出書庫,內心裡有些自責,都怪平時讀書不用功,才領悟不透那些道理,於是越想越鬱悶。

王根基並沒走遠,他坐在藥房邊上,看著那些人在演練場練功,同樣在懊惱自個天賦愚魯。

武功長老手持教棍,嚴厲呵斥著門下的弟子,黑袍和白袍的弟子各穿黑白服飾,更是顯眼,他們在演練著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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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功長老不常來,他門下的十名弟子各有分工,領著眾多學員或打坐存思,或切磋劍法。

能來這裡的人都不尋常,只見他們各個生龍活虎,一派千帆競渡景象。

花滿城看到王根基,他走過來說道,“二師兄,師父讓我先隨你熟悉練習。”

“瞧瞧你這樣子。”

王根基看他悶悶不樂,便寬慰道,“師弟,你剛來就能進書庫,這就夠炫耀一年了,這可不是一般弟子的待遇。”

“唉,也許是我太笨,師父講的都沒聽懂。”花滿城嘆了口氣,也坐在那些木頭上。

王根基笑了,“這才到哪,你剛開始呢。我說出來你別笑,當初我啊,咳,師父都不要,哈哈。”

“師兄,你都跟隨師父這麼多年,師父怎麼會不要你?”花滿城有些費解。

王根基撇撇嘴,“師父肯收下我,多半是因為我娘。

其實,能跟著師父是俺王家的福氣,師父人好,他很少收徒,加上你才三個。”

花滿城怔怔的望著王根基,不明白其中原委,王根基又說道,“那還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家在遙遠的毒蛇山谷,是個不起眼的小村子。

我爹死的早,日子過的清苦艱難,是我娘幫人洗衣縫紉掙點小錢,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有一年的冬天,我娘起的早,她開啟屋門卻被嚇個半死,屋簷下面坐著個人。

我娘緩過神,發現那人腿上有傷,還流了不少血,他一動不動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娘大著膽子走過去,見那人還活著,就給他端來了一碗熱水。那人說自己是道士,在路上遇到了歹人。

我娘擔心他流血太多,就把我叫起來,去村外找郎中。那人搖搖手直說不打緊,他自己會看病,已經暫時封閉穴道,並沒有危險。

那人要來筆和紙,寫下個藥方,他掏出幾兩碎銀子,請求我娘幫忙照方抓藥。

是我去的,我抓回來藥,大冷的天,那人還倚在屋簷下,他聽說家裡只有我們娘倆,就怎麼也不肯進屋。

我娘問清如何煎藥,就找個瓦罐熬好藥湯,那人喝完藥,又打坐了很久,就一瘸一拐的走了,他就是師父。”

“啊?師父走了?那,那師父怎麼收下你?”

花滿城沒想到逍遙子這麼厲害竟然也會受傷,他問道,“什麼人能傷到師父?”

“師父沒說被何人所傷,後來也沒再提過。”

王根基繼續講起來,“大概過了幾個月,天都熱起來,師父又來了。他背來一袋米,還有幾十兩銀子,白花花的一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

師父感激我娘,但我娘留下了米,死活不肯收銀子。師父最後沒辦法,就問我娘有沒有什麼困難,他可以幫忙解決。

我娘想了想,就把我扯過來,她覺得師父是有大本事的人,想求師父帶著我討生活。”

說到這裡,王根基忽然淌下兩行熱淚,他哽咽起來,“原來我娘早有咳血的毛病,我只以為她體弱才咳嗽,竟然完全不知情。

唉,我真是不孝,我真是糊塗啊。”

“師兄…”花滿城見他難過,只好在旁邊安慰。

王根基擤了下鼻涕,嘆了幾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當時師父給我摸骨相面,說我體質平凡,他很是為難,還說江湖上太兇險。

我娘可能感覺自己活不久,要是她死了,我以後飯都沒得吃。山村貧瘠,那裡的人能顧好自己就不錯,還有誰能照顧我,多半也是餓死。

唉,我娘見師父似是推脫,不願答應,她找了個理由將我打發出去,我回頭看她,我娘,我娘跪在了師父面前。”

“唉,那時我也不懂事。”

王根基擦著眼淚,給花滿城講他是怎麼來的白日門,“師父趕緊伸手去扶,他察覺出我娘的脈象孱弱,氣色很不好,就答應給我找個好出路。

但師父還是留下了銀子,他還寫了一張方子,讓我娘抓來藥堅持服用,興許有所好轉。

我跟著師父走了很遠,去過很多地方,磨出水泡,摔出鼻血也不叫疼,見識了這大千世界,奇山異水。

師父看我能吃苦,他破格收下我做徒弟,不僅教授修行的基礎,還教給我做人的道理。”

王根基說完,抬起頭笑了,他問花滿城,“比起我來,你幸運多了吧?辛掌門和師父這麼看重你,肯定前途無量的。”

“師兄,其實我頑劣的很,惹過不少禍。”花滿城驀然情緒低落,他聽了王根基的故事,也想起遠在王城的母親。

說來也怪,他在家總是抱怨母親,出發時還興高采烈,慶幸終於可以離開,現在卻很想念母親。

花武炎家教嚴,不允許他們私自外出,每次花滿城偷偷領著花慕蘭逛街買好吃的,只要被發現,就少不了挨板子,那條規矩凳就是給他準備的。

花夫人總是護著花滿城,就算真是責罵,也是輕聲柔氣。

花滿城心裡一陣難過,他問王根基,“師兄,你母親後來好了嗎?”

王根基本來在笑,一聽這話僵住了,頓時無精打采起來。花滿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說道,“師兄,都怪我。”

“沒事,不怪你。”王根基推了花滿城一把,“嘿嘿,你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根基告訴花滿城,吃了師父的藥,他娘身子好許多,但是那病除不了根。

王根基跟著師父來到白日門,每年也能回去探望一次,知道王根基有了本事,他娘特別高興。就是他娘的身體還是越來越差,早些年去世了。

兩人默默無語的坐在那,王根基看著演練場說道,“小師弟,他們練的起勁,咱也不能閒著啊,師父會來踢屁股的。”

“那你教我啊,師兄。”

王根基教花滿城打拳,教他打坐時的心法竅門,兩人練了一會,也就淡忘了那些思鄉之愁。

如此多天,逍遙子也常過來指點,花滿城學的挺快,日子似乎就將這麼重複。

直到那天出事了,白日門運送秋糧的馬隊被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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