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殺嗎?

李成陽一聽到這話,兩腿一軟,直接跪到了地上。

他毫不懷疑只要葉平策點頭,鬼手將軍會毫不猶豫取自己的項上人頭,揚長而去,整個松城無人敢言。

堂堂龍州親衛軍統領鬼手將軍送來鬱金香官車,龍州州主率領龍州文武到場祭奠週年,這是何等榮耀?

可在葉平策聽來,卻是雲淡風輕,連客氣的感謝一聲都沒有。

而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鬼手將軍卻是心安理得。

這只有一個解釋,眼前這個被自己看做葉家棄子,人人可欺的葉平策,權勢地位要比龍州州主高出甚多。

比一州州主,封疆大吏的地位還要崇高?

這幾乎已經超過了李成陽的認知範圍。

大夏立國數百年,掰著手指頭數數,能比二品封疆大吏地位崇高的實權派,除了北部戰場打熬的大軍頭,還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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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封疆大吏如裂土封王,比尋常閒散王侯更具實權。能讓他們低頭的,只有權傾朝野,聽調不聽宣的大軍頭了。

再想起昨日帝王冊封天下的陸地之王,李成陽只覺得脊背冷汗直冒。

怪不得他敢打上周家!

怪不得敢廢了周濤!

怪不得不把我放在眼裡!

別說是我,就是碩大的龍州,也比不上他一言啊!

恐懼!

害怕!

李成陽臉色蒼白,瞬間就有了決斷。抬手就給自己一巴掌,跟著就跪下了:“我該死,我畜生,我有眼不識泰山,我……是豬,是狗。”

李成陽嘴裡喊著,見葉平策沒有任何反應,手上的力氣更重。

這一幕變化太快,讓跟班和幾個保鏢都懵住了,這還是剛剛俾睨天下,一切盡在掌握的李家大少嗎?

少爺自幼聰慧至極,號稱李家智囊,未來希望。什麼時候有過如此狼狽模樣?

但主子都跪下了,他們一眾鷹爪又算個什麼?跟班頓時領著幾個保鏢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只求饒過自己一命。

李成陽額頭已經滲血,兩頰被自己抽的滿是手印,嘴角流血,但他一刻也不敢停,只求能激起葉平策半點憐憫之心,饒他一命。

想起剛剛一幕,李成陽只後悔的想以頭搶地。若是知曉葉平策身份,便是毀家滅族,他也不敢如此冒犯天威。

如今葉平策的身份,想捏死他,只不過是踩死路邊螻蟻一般輕鬆隨意。

他此時此刻明白了葉平策為何自始至終都沒正眼看過他一眼,對自己的威脅沒有任何表示。現在想來,自己剛剛種種表現是何其可笑。

茶室之內只有幾個人掌摑的聲音,氣氛壓抑到了冰點,讓人呼吸困難。

忽然,一陣響鈴加入進來。

葉平策看了看桌上的手機,淡淡看了一眼李成陽。

後者會意,立刻住手,強忍著淚水看著葉平策,生怕打擾了他接電話。

“哪位?”葉平策沉聲道。

“你就是葉平策?我兒周濤是你廢的?我老婆是你打成重傷的?”電話那頭,周濤父親周文歇斯底里咆哮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不管你背後是什麼勢力!等我回來,定要把你千刀萬剮,讓你葉家斷子絕孫,永不超生!”

葉平策聽著電話那頭的咆哮,淡淡一笑,輕聲道:“不要忘了七日之約,不然周家滿門,雞犬不留!”

周家滿門,雞犬不留!

李成陽聽著這一句話,渾身瑟瑟發抖,眼淚混著血水流下。

滿門抄斬!

如果不能求得統領原諒,下一個可就是李家啊!

一向乾淨的近乎有潔癖的李家大少顧不得去擦拭,伸手打著自己的耳光,嘴裡哭道:“我錯了,我不是人,我豬狗不如,您大人有大量,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鬼手單膝跪地道:“周家折辱統領,便是我龍州衛全體將士的仇人,鬼手請戰!”

龍州衛官兵替葉平策私自出兵?這在大夏王朝可是大忌!可在鬼手口中卻是無上榮耀一般,葉平策本人也絲毫沒有違反禁忌的樣子。

李成陽聽在耳中,窺一斑而知全豹,更覺剛剛下跪求饒是無比明智的選擇。

他驚的五內俱裂,將一張俏臉打的順嘴淌血,只希望能消除葉平策的殺意,饒他一命,也是饒李家上下一命。

“不必了。”葉平策揉了揉眉心,道:“我等下還有事要辦,你先回去吧。”

鬼手不敢過問,單膝跪地,一個標準軍禮告辭。

龍州衛少將,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連隻言片語的客氣與寒暄都沒有,彷彿順我意就是順天命,天經地義,不過如此。

葉平策起身,李成陽幾個跪在包廂門口的人忙跪地膝行往後退了幾步,閃出一條道路。

葉平策停下腳步,包廂內的空氣再一次凝固了。

於李成陽而言,這短暫的幾秒鐘像是幾個世紀一般漫長。他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錯漏了什麼重要的資訊。他知道,接下來幾秒鐘,眼前這個人口中一句話就是他的結局。

是殺是放,任憑發落!

他不想聽人發落,可他想到眼前這人的恐怖身份,他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李少,謝謝你的茶。”葉平策笑了笑。

李成陽跪在地上,頭壓得更低,不敢答話。

“臨別之際,有一言相贈。”

空氣凝固,李成陽屏息凝神,不敢錯過隻言片語。

“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

李成陽跪伏在地,想著葉平策告訴自己的話,腦海中湧現出無數個念頭,想起剛剛自己在葉平策面前的炫耀,更覺可笑。

自己一向以李家接班人自居,平日裡自詡八風不動,喜怒不形於色。可想想剛剛那一幕,自己可不就是禍從口出嗎?

腳步聲慢慢下樓,李成陽試探的抬起頭,正看到眼神凌厲的紅鸞。

“今日之事,透露半句……”

紅鸞豎掌如刀,在脖子上輕輕一抹。

李成陽心中一驚,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像這虛空一刀就砍在他的脖子上一樣。

他連忙搖頭,剛剛還俊美白皙的臉龐,此刻腫脹的像是豬頭一般,看的紅鸞噗嗤一笑。

李成陽見紅鸞發笑,不敢不笑,也呵呵的附和著擠出一絲笑容,目送著二人下樓。

李成陽愣在當場,好半晌,一個手下才說道:“少爺,他們坐著鬱金香車走了。”

走了?

走了!

李成陽空洞的眼神愣了片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跟班忙上前把李成陽扶了起來,卻發現少爺褲子已經溼透了,眾人也不敢說,忙抬著李成陽下了樓。

而樓下,坐上鬱金香官車的葉平策微閉雙目。

紅鸞問道:“統領,去哪兒?”

“錦華吧,今天同學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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