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夜裡林晨與宮四交談了很久,直到公雞啼鳴方罷。

眼見著天明,他也沒了睡覺的心思,久違的跳上了客棧屋頂,靜靜**著朝陽的降臨。

許是晨景看的入了迷,他沒有注意到宮四是何時來的,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拉開與她的距離,兩人都沒說話,像是多年老友一般,並排坐著,一起望向天邊。

少頃,天邊浮起了魚肚白。

"殺手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存在?"

林晨沒有轉頭,也沒期待過誰來回答。

他不是不知道,疑惑的只是為何他們能那樣輕描淡寫的殺死每一個無辜的人,換做是他,這種事大概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從這一點來說,他很感激林千城,最少在她威名所攝的範圍內,平民百姓能得到相對安穩的生活。

"殺者,竊也,竊奪他人的生命換來自己的生存,將他人掩埋在黑夜中,獨自迎來黎明。"

"他們很卑微,卑微到連眼前的朝陽都不屬於自己。"

宮四的兩句話很簡短,林晨轉過頭,看她望向天邊時眼中閃過的珍惜之色,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

那時他還沒有完全想明白,此刻看著宮四從容自如的閃匿在黑暗中,準確的找到隼被他逼退的位置出手,他這才想到了宮四的身份。

為什麼她這麼瞭解天外天,為什麼能如此輕易的預料到對方的行動,只因為,她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當然,他也明白這是宮四想讓他知道,所以他才能猜到的,所有資訊宮四都沒對他有過半點刻意隱瞞。

可也正因為如此,林晨有些惱了。

沒有人喜歡永遠被牽著鼻子走,更惱的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如果玉娘在身邊就好了,而不是自己去努力思考。

宮四說的對,他在玉娘身邊,大概一輩子都無法獨當一面。

可這能怪他嗎?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身邊的人總是太過優秀,以至於讓他顯得,十足愚蠢!

"劍勢!"

他將分塵劍勢融合在簡單的劍招中,此刻含怒出手,劍出的又快又狠!

"嘶。"

此式洶湧凌厲,饒是隼這樣的強者也不敢硬接,輕吸了口冷氣飛身後退,正打算隱匿在暗影中伺機而動,卻忽感脖頸一涼,他心頭一震,趕忙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扭過身,手中長劍順勢向後一掃,卻見身後女子一擊不成,早已提前倒飛而起,長劍掃了個空,再回過頭,那兩個年輕人已經站在了一處。

"你們是林千城的人!?"

隼的長劍依舊清風繚繞,語氣卻沒了之前的平靜,多了些低沉與震驚。

其實這也由不得他不驚訝,他的修為以入一流,作為殺手他本身的實力又區別於一般的一流武者,此刻卻被兩個二流武者壓著打,處處被動,即使他仍然未盡全力,但方才也確實的感覺到了威脅,這兩人的實力未免太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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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青年俊傑他竟然沒有聽說過,也從未沒見過他們的武功招式,著實怪異的緊!

思慮良久,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前陣子清掃了天外天在京都數個據點的林千城了,以她的本事,想來追到煙州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二人武功低微,名號實在不足道也,倒是前輩大名如雷貫耳,天外天雖然受梟的管制,天罡組而今卻仍是奉鷹隼兩位前輩為最強者...哦,前陣子死了個,現在就剩前輩一人了。"

隼聞言瞳孔猛地一縮,鷹前陣子來與他打過一個照面,如今時日漸長,鷹卻始終音信全無,難不成真的...不可能!以他的身手,全力脫逃整個武林有幾人能留得住他!

"一派胡言!你二人在此埋伏,到底意欲何為!"

聽他質問,宮四輕笑一聲也不回話,側頭看了林晨一眼。

林晨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自懷裡摸出一物嗖的打向了老者,隼順手拿住,張開手一看,卻是一個紙團。

"前輩若然不信大可獨自離去,只是當今江湖人才輩出,早已不是爾等所能掌握,老鵬妄想展翅蔽日,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

宮四說完,便比了個請的手勢。

隼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半晌,顛了顛手上的紙團,謹慎地打了開來。

只片刻,他臉上的平靜便被打破了,也不知看到了什麼他雙目猛地睜大,隨即以最快的速度掠入了停屍房中。

夜風拂過臉頰,林晨甚至還來不及細細感受,他便已經從停屍房裡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的可怕,死死的盯著兩人。

"這些都是你們做的?"

"倒是費了些力氣。"

看到那張字條,隼立時便有種不妙的感覺,待確認了房中幾人的身份,他古井無波的內心也終於有些翻騰了。

字條的內容很簡短。

鷹確認死亡,他作為接頭人,必須要親自去給梟一個解釋。

這事本身沒有問題,可問題是從墨跡來看,這字條送出來最少數日有餘了...再加上房裡躺著的地煞組殺手,整件事情他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他數日沒有回信,梟派了手下過來探查卻被眼前的兩人截殺了,這是要他百口莫辯。

這是一場針對他的陽謀,他避不得,也解不了。

梟繼承了他師父一貫的多疑與狠辣,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即使他是兩代元老,也逃不過身死的下場。

"你們是天外天的叛徒...不,不可能,天罡組中與你們年紀相當的,只有在數年前身死的蝶..."

隼的語氣低沉而混亂,能如此精準的截殺地煞組的殺手,除了要認得他們以外,還要很瞭解天外天的行事風格以及部署,最關鍵的是,組織中的信鴿都是由情報處特別培養的,不知道特點和飛行路徑,尋常人決計不可能截得下來!

而如此大的信息量,也唯有天罡組的數十個人能夠大致掌握。

眼前的兩人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無關緊要,眼下的問題是,前輩要不要去梟的面前將眼下的'真相';陳述一番,看看他會不會相信你。"

"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隼不想再多說廢話,他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眼前的女子也必然清楚。

"唔,晚輩為前輩準備了一條生路。"

宮四話到一半,遠處忽然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以及火把燃起的淡淡光暈,想來即使他們已經盡量避免武器相交,這邊的動靜依然引起了官差的注意。

但這一些好似也在她的計算中一般,她轉過身,扭頭朝著隼微微一笑,"前輩若有興趣,還請明日敞開院門,掃地相迎。"

話音剛落,她的身影已經立在了牆頭,幾個跳躍間消失在了院中兩人的視野中。

林晨看了看她離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又轉頭朝隼拱了拱手,隨即飛身跟了上去,這場策劃中,他不過充當一個打手靜靜地看著宮四表演,多少還是有些無聊了。

"這份輕功..."

隼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凝視著林晨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喃喃著,一個轉身便走入了黑暗中。

少頃,一隊手舉火把的官差這才姍姍來遲,只不過他們除了灰塵外再也找不到旁的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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