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亞弗一系的公職人員,趙文睿秉持的核心主張是不如不見。

畢竟見了面,也無非是一場吹牛比賽。你說我資格不足,我說你來頭不行。都是扯著國家大義的虎皮試圖說了算,誰也不肯讓步,於是最後還是要拳頭比大,索性直接開撕。

因此,警察想開赴醫院,會遭到不明分子的阻撓。軍隊想入住城市,反政府武裝悍然出手、高效洗地。

眼瞅著第一秩序的力量介入市中心醫院,宛如定海神針一般開始影響超大型獻祭儀式的運轉,亞弗坐不住了。

既然趙文睿能搞出省衛生廳巡查組這種名頭,那麼亞弗乾脆祭出了國級單位,國立法師團。

國立法師團的前身是宮廷法師,歷史悠久、底蘊深厚。

像大多數宇宙和晶壁系一樣,亞山世界的整體走勢也是從高魔到低魔。

用‘要素開化’這個概念來解釋這種趨向是適宜的。

仙道的說法,就是一元生兩儀(混沌分陰陽,一生二),兩儀生五行(構建世界的元素之力誕生,二生三),四象生八卦(更為具象的物質誕生,三生萬物)。

越是細化,越是周密,要素就越是散的開,散的均勻。

所以,洪荒時,神靈遍地走,大能多如狗。幾個紀元之後,神話時代結束,超凡誕生,平凡誕生,等到世間再無超凡,演變的峰值時代就降臨了,文明的發展,就是宇宙的複合化學反應,推演出大量的法則公式和資料,將神秘解析為道理法門。

等到整個宇宙基本被解讀,創世之舉就算是成功了。

造物主將自己不能準確解答的神秘,透過創世後的推演,解析獲得答案。雖然不是全部,但的確有收穫,具體收穫多少,看命、看運,看操作。

亞莎的命還是可以的,亞山世界這個晶壁系,逼格不錯,認真挖掘,能淘出不少好東西。

但亞莎的運氣和操作,就不太好說了。

亞弗的出現,算是歹運,但趙文睿覺得他的出現,起碼也是將歹運彌補了一部分。所以很難說運氣究竟是好是壞。

操作就更難說了,畢竟亞山的神系並不發達,別說是萬神殿,連個功能健全的信仰神系都無。亞莎和厄加斯大權獨攬,這其實並不好。但趙文睿覺得自己在這方面也沒資格說三道四,他都沒有創世之舉,靠腦洞可無法體會其中的難。

不管怎麼說,亞山世界原本是像墨化於水般,一點點的去神秘的。魔法工業算是盛極,接下來就應該是衰了。

劇本恐怕都早寫好了,超凡力量架不住文明的大規模開採利用,逐漸枯竭。

面對這種情況,已經有不低技術逼格的文明選擇去超凡化,類似於本源世界21世紀的減汙染、減排放、低碳、清潔能源等調節。

結果亞弗在峰值上介入,上了山不讓下來,而是烈火烹油。

這其實就是獻祭文明,消耗亞山的整體壽命,燃燒其發展潛力,進而提前收割。

大勢是這樣的,具象到國立法師團,就是透過數量和高度組織化,來彌補質量上的缺失。

大能稀缺,強者實力峰值不斷下跌,於是合理的用人手段+足夠多的精英,成了維繫這個機構的威嚴與榮光的辦法。

凱文·金所在的那個時空節點,恰恰是宮廷法師團變革為國立法師團的時期。

由於王國在國際舞臺上的幾次軍事行動,均以失敗告終,宮廷法師團這一戰略威懾單位的壓力日漸增大。

按照歷史,就在之後的第三年,宮廷法師團的華麗肥皂泡被反政府武裝抽破,讓世人見識了他們的虛弱和無能。

之後才是破而後立,國立法師團成立。

至於佩昂市天文館館長喬恩·喬伊斯引發的神秘事件,跟趙文睿的出現一樣,都是時空入侵現象,只不過亞弗的入侵是典型的四維入侵,以佩昂市為實地座標,於不同的時空同時入侵。

所以他提取晚於凱文·金那個時代誕生的資訊概念國立法師團,也不算是違規,仍舊在扮演範疇之內。

一下子定調為國家級最強戰力,趙文睿也不禁撓頭了兩秒。

主要是考慮接下來第一秩序以何種方式與之對抗。

若以官方的名義,基本就只剩皇家法師和宮廷法師可選了。

皇家法師的時代還在宮廷法師之前,是封建時代的產物,讀作皇家法師,寫作護國法師。

對他而言,以這樣的方式讓超凡戰力登場,最難的點就在於扮演。

皇家法師可不像國立法師團成員那般輪群,而是論個,往往一個就鎮國數十年,甚至上百年。

宮廷法師差一點,卻也都是有頭有臉、有名有姓、有事蹟可查,這是不能隨便頂個名頭冒充的。

兩秒之後,他有了抉擇,通知米蘭諾,上反政府軍。

從某個角度講,政府和反政府,就像本源世界的斯坦福監獄實驗那般,是管理者與被管理者之間自然而然形成的矛盾的產物,是始終存在的兩個對立的集團,這也就使得反政府人士的扮演可以很寬泛。

米蘭諾緊急發起的群體扮演物件,是歷史上很著名的反政府組織——血影會。

這個組織生於不義,亡於理想。最初時是一幫敗軍轉變的山匪,因行路問題而超出了限時到達的最後期限,結果被吃了敗仗的指揮官用來當背鍋匠,指著整個軍事行動的失敗,就是因為他們未能及時到位,以至於延誤戰機,讓敵人有了較為充分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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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被繳械貶為戰犯去挖礦。

那時候挖礦是非常殘忍的刑罰,兩三年的時間,棒小夥就能熬成風燭殘年的乾巴老頭。

結果這支內部團結,訓練有素的部隊就叛亂了,死了七成,剩下的逃進了荒野。

這個開端奠定了血影會的與眾不同,組織性高,掌握著一整套完整的軍事訓練方法,甚至有魔藥序列輔助。

然後就是徹底的放飛自我,第一次登臺表演就特別血腥,連屠三個莊園,雞犬不留。

後來大十幾年,都沒能被剿滅。

直到換了領袖,先輩的仇怨漸漸放下,又恰逢國難當頭,也不曉得是領導層腦袋被門擠,還是融入的新血的普遍意願的體現,總之就突然很有覺悟,把自己填了坑了。

國戰這種坑,小組織、小勢力,來多少都不夠填的,尤其是前期。所以說他們是亡於理想。一幫起碼是超凡老兵級的自幹愛國者,最後連史書留一筆名都沒能獲得,只在野史中有些傳聞,不過在刺客行當裡,卻是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血影會最活躍的那段歲月裡,他們把持了行業最高水準地位足足三十年。

米蘭諾這次就讓素體傀儡們扮演了血影刺客。

它們白天才扛著RPG和反器材步槍覆滅了入城的駐軍,半夜就都成了刺客信條著裝的兜帽男。

只不過與一般刺客不同的是,它們都系著紅色的飄帶,小臂、腳腕,還有脖頸。

這飄帶的存在,主要不是為了跑起來帥,而是透過其產生幻象,欺騙視覺。

還有,血影會的成員都是超凡者,那些加入而沒能熬過魔藥打磨的,是不會成為正式成員的。

因此血紅飄帶還內藏一些活化繩索的異術奇法,也算是詭異流派的一種。

米蘭諾掌握的超凡體系,用來冒充血影刺客,那是綽綽有餘,血質一系,血腥荊棘之主,光聽名就知道遠比正派血影會掌握的秘術超能更有逼格。

所以迎戰亞弗爪牙版國立法師團的血影刺客,大師起步,宗師為骨幹,大宗師為頭目。

為了體現自己的反派逼格,血影刺客一登場,先是乾死了幾個被臨時關押,等待審訊的假醫務工作者。

這也算是巧力立名目,除掉亞弗爪牙。

最好笑的是這些官方渠道來的醫務工作者,明明一個個起碼也是肌霸的底子,卻死到臨頭都不能放開了戰。

因為一旦放開了,就等於是超綱了。超凡者、怪異,這是哪門子的軍醫?哪個時代的軍醫?

出戏的懲罰可是很嚴重的,所以它們寧肯死,也得保住‘我們就是普通人’這一角色人設。

於是國立法師團從天而降,拉風非凡,血影刺客們潛地而來,血腥開局,殘酷詭秘,同樣很有排場。

雙方在醫院周遭、樓頂、樓層中大打出手。

從風格實力上看,雙方明顯都有點過線。

比如國立法師團的法師們的瞬身術,就很有HP世界幻影移行的風采,身形化作扭曲光線一縮,人就換地方了。

而血影刺客則是血影分身+紙替身術,真身不易找到,好不容易找到,法術加身,結果炸碎燃燒的卻是一堆碎紙片。

雙方都有成熟的超凡體系背書,並且是高階傀儡,軀體強橫,靈性不缺,對力量的掌控度還強,收放自如,看著激烈異常,波及面卻很小。

也正是這波及面的大小,使得它們明明實力過線了卻沒有遭到神域儀式相關法則的制裁。

到了現在,趙文睿也基本摸清了亞弗神域儀式的底線。

就彷彿煉製魔藥時的細節操作決定最終成敗,亞弗在推進祂的大計劃的過程中,一些操作對細膩度有很高的要求,容錯率較低。

儀式就是一部分細節,超綱就意味著細節操作失敗。

從這個角度分析,亞弗的計劃落實是僵硬的,明知道照眼前的情況,廣場音樂會很難達成,但仍舊得有,且不能搞砸。

如果說廣場音樂會是‘成丹’前的最後一股猛火加持,那麼醫院就是重在‘持久穩定’的煉火。

他感到了亞弗的勢在必得,也感覺到了對方的隱忍和剋制。

實際上他也一樣,若是先一步掀桌子的是他,勢必會被做好準備的亞弗來一記狠的。

從雙方開打的那一刻,國立法師團就先對市中心醫院施展了幻術結界。令身在其中的祭品們察覺不到激烈的超凡對抗。

血影刺客在米蘭諾的指揮下,也同樣沒有騷擾祭品,甚至連刺殺的亞弗爪牙,都被他們吃幹抹淨,不留痕跡。

較量很快陷入膠著。

血影刺客數量上略差一些,但戰技手段則佔優,小組合作更是明顯高對手一籌。

這是米蘭諾的優勢所在,她同時能夠給予所有人戰術知道,而她經即時分析推演出來的戰術,非常非常可怕,總是能將血影刺客的優勢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

冒牌兒的法師們雖然也表現不俗,鬥了十多分鍾都沒有一人殞落,但在耗能上,卻是數倍於對手,這意味著他們的持久戰方面很難與血影刺客們媲美。

米蘭諾數次使出小組戰術,試圖引誘個別法師脫離隊伍,然後圍殺。可惜法師們面對擺出的香甜誘餌,始終不上當。

反倒是越打越保守了,結陣作戰,互為奧援,同時又分工明確,輔助、治療位,都不缺人手。

雙方又鬥了十多分鍾,最終,是國立法師團先選擇了撤退。

但這並不意味著亞弗承認失敗。

相反,亞弗的重視度明顯在增強。

就在國立法師和血影刺客們交鋒的同時,防暴警察四處出擊,以市裡出現了反社會的暴徒,警察為了重要職能設施,派人替代保安的理由,分別佔據了佩昂市的其他三處大型醫院。

並且米蘭諾探察分析後得出結論,新的三處醫院建立了儀式體系,雖然遠不如市中心醫院,但三合一的背景下,倒也相當程度的恢復了儀式功能。

也就是說,這並非是臨時應對之法,而是啟用了一早就有的備用方案。

米蘭諾還觀察到,那些國立法師,從市中心醫院撤離後不久,就搖身一變,變成了光明教教職人員,強化了佩昂市的各教堂的防衛力量。

說到宗教,光明教的這口爛鍋只能甩給亞莎。

她是太陰創世,結果太陽的格位被亞弗暗中攛掇厄加斯給拿下了,等到發現,為時已晚,光明教派已經紮根。

也就是說,亞山世界的光明神,是厄加斯的一個面。

趙文睿從亞莎知曉後,感覺很撓頭。畢竟這已經是先於事件的文明根基資訊,跟時空入侵搞出來的臨時資訊差異極大。

可以說,除非從兩千多年前開始,對亞山世界的所有時空河流進行摧毀,否則就不能徹底抹掉光明教這張牌。

更麻煩的是,創世之後,晶壁系的發展是有其自身慣性的。這意味著必須得有一條時空主幹存在,可以像黃河改道那樣多次更改,但不能斷。

同時,剪下時空支流,會加大主幹的威勢,類似於將水網歸為一條水勢滔天的大河。

所以像光明教這種在文明早期完成了資訊紮根的存在,基本無法透過斷流抹削的方式除掉,亞莎沒有那個本錢。

這些資訊,在神域之城中化作了亞弗一方的絕對優勢,現在亞弗繼續強化,無疑是不留任何可乘之機給對手的表現。

光明教在這座城市中代表的概念不是信仰,而是鼓動、說服、洗腦。是讓眾魂聚合們安心當祭品的重要一環。

作為一個擁有現代人認知的邪神,趙文睿在米蘭諾到來之前,就已經謀上了電臺這一輿論喉舌。

米蘭諾到來之後,更是一舉佔據。

但電臺還不足以跟光明教打擂臺。

不是因為魔法工業背景下誕生的魔晶電臺不夠發達,而是神域之城畢竟是亞弗建立的,具體鎖定哪個時代為主軸,是亞弗說了算。

而祂具體鎖定的時代,正是凱文·金的那個時代。這也是裡世界亞莎的扭曲面,對趙文睿使用時空放逐時,放逐點是這個時空節點的主因。

而與神域之城的大多數建築顯得格格不入的小旅店、市中心醫院,細看其建築風格,就會發現,正是凱文·金那個時代的。

作為框架主體的它們才代表真相,其他都是可以切換的表皮。

而在凱文·金的時代,電臺還是個方興未艾的玩意兒,這就決定了趙文睿雖然掌握了佩昂市的媒體喉舌,卻遠不及光明教的神父佈道來的有利。

整體形勢對趙文睿這一方不利,但趙文睿並不是很擔心。畢竟他的目的,不是在這一局中戰勝亞弗,而是求念頭通達。

只要念頭通達,他就可以放開顧慮,跟亞莎深度合作,他相信他+亞莎,是能夠戰勝亞弗+厄加斯的。

可惜到目前為止,讓他嚴拒跟亞莎合作的原因仍舊沒有一點眉目,他只能是繼續按照初心,推動自己的計劃。

地鍾、田園畫、刑椅,五大支點的神秘要素聚合,他已經掌握了三個,剩下的兩個,他也不打算放棄。所以第四天晚上的教堂之行,他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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