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人有這麼一種說法,適當的生些小病,有助於提高人體免疫力。

趙文睿認為,對神域之城有所圖謀的外來者們,在幕後BOSS眼中,就是這種能造成小病的病毒。

至於他,呵!

夜漸深,望著城區方向,感受了下整體的‘靈勢’之後,他向著臨時居所而去。

所謂靈勢,是指眾人的共有情緒所形成的精神力場。有些詞彙能比較形象的描述這個概念,哀兵、軍氣……

靈勢即便在超凡不顯的普通世界,都有不可小窺的力量。

比如世界盃決賽進球,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又比如大閱兵時數十萬人齊唱國歌……

強大的感染力直透人心,讓人感動震撼,這種超越了視聽的感染力,就來自靈勢。

觀察靈勢對於趙文睿來說,是一種常用的超凡操作,就像透過表情和肢體語言分析一個人的當前情緒一般,他能透過該項操作瞭解神域之城民眾當前整體狀態。

這也是他制定行動計劃,把控節奏的主要依據。

目前來看,情勢雖然不是很好,卻也沒超出他的下限估算閾值。

有些超限的是進入神域之城的外來者,要比他預想中的多,而且多不少。

他很快就意識到,神域之城很可能是個多面體,針對每一個時空節點,都有相應的通道。

而他之前使用的,不過是其中之一。

他相信他被時空放逐送到凱文·金所在的時代,是有深層次的原因的。

要麼,是當初跟他在光芒之城城外撕逼的那名神祗的算計。

要麼,凱文·金所在的時代,意義重大,是大時空節點或超級時空節點,因此才會有著類引力作用,將被隨機放逐的他吸引到該時空節點。

他當初以為是前者,因此抵達這個時空節點後,立刻撒出人手,試圖尋找那名被他臨時稱作‘時空放逐者’的神靈的蹤跡。

他甚至有被時空放逐者利用的心理準備。

而當麾下探察到舊日支配者的痕跡時,他越發的認為,時空放逐者不惜付出巨大代價,放逐他到這個時代,就是要他跟舊日支配者死磕,不管誰弄死誰,對方都能從中漁利。

而且這是個他無法入甕的陽謀。

畢竟剛迴歸的他,是窮鬼一枚,且時不待我的緊迫感十足。

他繼承舊支傳承的過往中是有疑點的,並且繼承的那些資訊,讓他知道,舊支一系的邪神,不會放過他,尤其是莎布尼古拉斯這一支。

所以,他跟舊日支配者及其眷屬們的關係,是敵非友。

另外,永珍門體系、輪迴者口中的主神、也是多元宇宙中赫赫有名的一種存在,生來就是真神級,被稱作‘門’一族,甚至整個多元宇宙中,有關‘門’的源資訊,就在其掌控中。

他跟這樣的敵人的仇隙,顯然也不是能輕易解決的。

因此他一點都不缺上進的動力,缺的是安全感。

對他來說,獲得安全感的唯一辦法,就是提升實力,舊支和門神便是參照。

俗話說的好,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他想要彎道超車,就不能只靠正常的發展手段。

既然如此,連克蘇魯一系都垂涎的未知舊支又怎捨得輕易放過?

而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也不算是多麼出乎預料。畢竟都是擁有大威能的神,其謀劃操持的事怎麼可能簡單尋常?

可另一方面,他也難免發出類似‘窮也愁,富也愁,沒有誰能無煩憂’的感嘆。因為越是深入瞭解,他越是發現,搞出這事件的那位,也是在強上硬撐。

作死總是有理由的,不過或許是因為後起新晉,思想上還多少有點‘皇帝的金扁擔’的摳縮,所以他不能想象,或者說不願去想,有誰會為了尋求刺激,而作死。

況且幕後BOSS搞出的這些,也不像是富到只剩下錢,窮極無聊而搞事。

畢竟若是真的缺乏一般意義上的上進動力,也可以扮演造物者,開闢小千、大千,乃至宇宙或晶壁系玩。

那才是真土豪,真有逼格。

眼前這種更像是變相的偷竊盜取。就彷彿賊進了某富人宅邸,不甘心只拿現金,垂涎大件兒卻又得考慮順利脫身,於是拿出工具將大件兒上最值錢的部分卸下來帶走。

便只衝這行為的型別,就讓人不覺得這是一位這富豪能做出的事。

當然非要抬槓,確實有那不差錢,卻有偷盜癖的。但有偷盜癖還能玩到不惜鋌而走險、揹著財物從十八樓演繹猴下樹的,恐怕是鳳毛麟角吧?

因此他覺得,對方怕也跟他一樣,有相對務實的理由,才這麼幹。

他倒也沒有為此多愁善感,而是品出了某句智慧之言:‘牢籠不僅在外界,也在我們自己心中。’

將凡人比作一年到頭為生計的辛勞螞蟻,將自己看做比作不乏天真卻也讓人嫌狗棄的熊孩子,真的毫無違和感。

已失去,求不得,道盡了人的追求,也同樣說盡了神的目的。

終究還是會貪、會怕、會煩、能向下裝比拿大,對上卻往往壓力山大,無窮無盡,宛如輪迴。

從這個角度看,便是神仙,也未曾真逍遙啊!

神域之城中的眾魂聚合已經瘋了接近兩成,靈勢充斥著山雨欲來的躁動喧囂,這讓趙文睿畏懼深入城市。

每一個都可能是因果糾纏,每一個都可能引發時軌變化,惹不起、惹不起!

何況還有數量超出他預料的外來者在城裡活躍。

他不曉得這些傢伙眼中的神域之城是怎樣的面貌。

或許因為無知,所以無覺,反而輕鬆。

但這種輕鬆的代價,包括突如其來的橫死,又或止不住的San值狂掉,直到失去自我。所以迫不得已莽起來,看能不能得出個好結果?

不知道,他只知道,神域之城,必然會有應對,而他沒興趣去嘗試幕後BOSS的手段。

畢竟他這次不是來開眼界的。一個不小心被拉下水,親身品嚐幕後BOSS的獨門手段,那就不好了。

可即便貼著城市外圍走,也未必多安全。

他注意到了神域之城邊際的失穩現象。

具體表現就是時空扭曲,景緻在不時變化,有時像是隔著蒸騰的熱浪觀物,呈現柔性的扭曲,有時像是在觀賞玻璃碎裂,硬朗剛性的龜裂和錯位。

而總體影響就是毛骨悚然,來自心靈深處的本能直覺告訴你,敢過去,就會死,又或比死還慘。

作為擁有多種視角的舊支邪神,趙文睿除了這些表象,還能看到一些更為深層的東西。

比如這種失穩,是力量的間歇性釋放造成的。他彷彿看到幕後BOSS在不時的轟擊某個點,磅礴的神力令那個點遭受重創,幕後BOSS卻也得承受力的反彈,他將之引導到神域之城,於是就造成了這樣的失穩情況。

能解釋,也就不會感到慌亂。雖然神域之城最後的下場很可能比看到的景象還糟糕,但他有對策,也還有些時間。

閻王好見,小鬼就有些難纏。

他就一連遭逢了四起亂戰,一起是外來者之間的撕逼,剩下三起都是神域之城的防衛機制與外來者之間的廝殺。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神域衛士的模樣,造型比較詭吊,下身是三條粗健的觸鬚,上半身是人形態,但沒有手,而是觸鬚。

一顆腦袋,就像人腦袋上套了膠皮,只能隱約看見五官的輪廓,頭髮觸鬚代替,像是束起來的髒辮,呈花冠狀高聳後向四下垂落。

皮膚是灰白色的,像是膠皮般緊緻,沒有毛孔。

比較有特點的是,但凡觸手的尖端,都是紅色的。並非是塗抹了指甲油般突兀,而是有顏色的過度,從灰白但豔紅,過度的比較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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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世界,豔麗的顏色都是目的性極強的,比如說為了獲得授粉的機會而以豔麗的顏色吸引昆蟲的注意力,又比如說警告其他生物自己不好招惹。

神域衛士是後者,那豔紅的觸鬚部分根本就是法則調整器,使得它們施展傳奇階位的十級術法,可以像尋常法師搓火球般簡單。

也可以反過來,將一枚火球直接提升到十級術法的威力。

戰鬥自然很激烈,但因為有時空結界,毀的再嚴重,最後也會像{神奇動物在哪裡}那樣,時光倒流,悉數恢復。

他自然麼有湊這種熱鬧,但抓拍了資訊。

等回到臨時住所,他不禁小松一口氣。

由於他順應了神域之城的某些規則,因此這裡能為他提供一些不錯的便利。

神域之城的防衛體系,對這裡的管理較為鬆懈,只要他不鬧么蛾子,且沒被莽撞的外來者波及,那麼就能相對輕鬆愉快的待著,施展術法造成些魔力擾動,問題也不大。

但他沒想到的是,已經有人在這個安全屋中等他了。

對方還是有幾分能耐的,至少能瞞住不動用超限偉力的他。否則無需進屋就發現了。

這意味著其某幾項能力是頂天花板級別的,很有可能也是位神,畢竟從機率學角度分析,能力正好卡在世界容納上限的巧合,稀少的很。

而讓他感到有些興趣的是,對方似乎認識他,因為單純的自來熟很難解釋對方表現出的透著親近之意的自然和從容。

“你搶了本屬於我的時軌。”對方說這話的神態語氣,與其說是告狀、不如說是撒嬌。

當然,因為對方頂著一張頂級美顏,具體的五官特徵以及氣質恰恰又是他喜歡的那一類,所以這般說話,並沒有噁心到他。

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對自己使用了神術。

他心說:“萬一對方成功窺視了我的淺層記憶,投其所好的弄出這麼一張臉來哄我呢?”

這絕對是有可能的,畢竟對方多半也是神,在某些法則上擁有相對高度,就像他在黑暗法則方面的成就。

那麼,只要不是全知全能的單體宇宙造物主,就有在相應領域吃虧的可能。

而對方似乎很瞭解他的心態,原地360度轉了一圈,便從窈窕美女變成了水桶腰俄羅斯大媽,笑道:“這樣能讓你覺得舒服些?”

“呵!”他略微尷尬的笑了一聲。

無論是顏狗,還是反向顏狗,都顯得很俗,很沒逼格。

對方似乎也只是打趣一下,而不是專門讓他難堪,轉話題道:“我是亞莎,來談合作的。你佔用了我的時軌,算是欠我個情,現在聽聽我的說辭便算是還了,如何?”

“好。叫我維蘭德即可。”他應的乾脆。心中想:“萬一其擅長的法則是因果、命運,這下就算是解套了。”

見亞莎很有主人風範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他也沒爭,與之前往客廳。

而當這個動作付諸實施,便意味著某種儀軌完成,隨即效果顯現:

房屋內部的物質就像翻骨牌般全面翻了一遍。不但變得富麗堂皇,就連空間也獲得了拓展。

這讓他聯想起了本源世界電影{奇異博士}中卡瑪泰姬一系的施法效果。

並不算是宮殿,卻也稱的上是豪宅。講求簡約而雅緻,而不強調純粹的奢華,這恰恰也是他喜歡的。

雖然他本人也算不得多麼有格調,但確實不愛大紅大紫、金碧輝煌,而更喜歡淡雅的偏冷色調。

然而一味的清冷,卻也不喜,於是見到被釋放著暖色調光芒的檯燈、壁燈,照亮的房間,聞到壁爐中燃木的松香,感受到陣陣暖意,便愈發覺得滿意了。

而等到此間原本的女主人像是僕傭一般奉上熱飲,他更是篤定,亞莎在心靈相關的某些法則方面有著他所不及的相對高度。

心靈相關的法則,幾乎是所有神靈都會去鑽研的。

哪怕不求精深,起碼也得基礎穩健,尤其是信仰神靈,這方面不強,發展教會、信徒都很成問題。

他自問在這方面也還可以,能隨手祭出完整心靈系技藝,打造心靈術士、心靈武士,就是一種證明。

但他也得承認,他在這方面沒有天賦才情。

但眼前這位自稱‘亞莎’的,多半真的是此道高手,用凡俗的話講,就是那種見面便讓人心生好感,說話讓人如沐春風,自然而然成為聚會的焦點的人。

反正人家現在不靠顏值,他照樣生不出什麼厭惡的情緒。

雙方在壁爐旁落座,喝著熱飲聊天,溫馨的氛圍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有了。

這讓他感到舒適、放鬆和愉悅。

就聽亞莎道:“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感覺,雅緻的房間,鬆軟的沙發,香濃的熱飲,壁爐中火焰明亮,用暖意和光亮驅散寒涼和黝黯,友人陪伴,不會感覺到孤寂,而窗外的黑暗、陰冷和蕭瑟又時刻對比提醒,要懂得享受和珍惜……”

以人的角度,他心中是認同這些內容的。於是經歷悽風冷雨、陰森詭厄,越是渴望有一個安全、溫馨、舒適的港灣棲身。

不過他終究已不是人,至少不完全是人,他還有舊支邪神的那一面,這一面已經跟他的部分心情有機融合,於是他自然而然,卻又不乏自傲的回道:“只要我是友,黑暗就不會與你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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