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了大半個小時行路,旅店出現在趙文睿的視野中。

它像雞立鶴群的釘子戶般,以老舊二層汽車旅館的模樣委身高樓大廈之間,比預想中的要好識別的多。

尚未進店,一股黴味便從內裡傳來,倒是跟這店給人的第一感觀印象匹配的很。

‘吱扭’撓心撓肺的難聽聲響中,趙文睿推開門,來在旅店的大廳。

率先進入眼簾的是馬賽克瓷磚般瑣碎到讓人心煩的地磚,原本是黑白相間的,可髒汙和破損令之失去了分明和對立的特色,只餘老舊且維護不善的印象。

可以說,這家旅店只需要將人撤離,那麼說其實廢棄之所,將毫無違和感。

搞笑的是這樣的一個廳堂中,還附庸風雅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看那掉漆歪斜的模樣,估計稍微手腳重些,就能令之分崩離析。

陳舊的木板搭建的櫃檯上,擺放著一個髒兮兮的服務鈴,櫃檯後則沒有人。

趙文睿沒有去摁鈴,而是摸出秘密調查員的金屬徽章,當警徽用,別在左胸,然後繞到櫃檯後面檢視。

櫃檯裡亂糟糟的,以殘羹剩飯為主的垃圾堆積,有些甚至已然明顯變質發黴。蟲子橫行,明顯多餘正常情況,且多是毒蟲。

雖然戴著皮手套,但趙文睿仍舊不想直接碰觸這裡的物品,他伸手遙對著角落一揮,那裡的木質裝飾便少了一部分。

而他手中則多了一枚木球。這木球發芽抽枝生葉,呼吸之間便生長成一根警棍,輕輕一抖,多餘的部分如秋葉而落,尚未落地,就化作流光消散。

他用警棍將垃圾劃拉開,然後挑翻開一本發黃、邊角捲起、且帶著潮意的大紙本子。

這便是旅店的入住登記簿,按照上面的記錄,這個月到現在為止只有兩位入住者,一位是五天塹,一位是兩天前。

除了登記簿,有些價值的還包括一串鑰匙,其中數把鏽跡斑斑,顯然已經很久沒用,另外幾把鑰匙柄上有貼紙,雖然已經模糊,卻仍舊能辨認出數字。

趙文睿沒有拿這串鑰匙,用不著。

事實上若非肆意使用超凡手段,有可能打草驚蛇,他完全可以用術法開啟一切鎖頭,哪怕是魔法鎖。

但現在也照樣難不到他,簡單觀察比較,他便摸清了鑰匙齒的規律,旅店的門鎖一般來說是批次購入安裝的,其設計對於有一定專業能力的人而言,並不難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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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還看到一張價目表。標間的價格是一天1先令,加早飯需要額外2便士。

至於這貼在小告示板上的價目表為什麼收起來了,早飯後面打了鮮紅的X,足以說明問題。

趙文睿彷彿看到,先是廚房那邊出了問題,緊接著連正常經營都有些難以為繼……

“喂!你是誰!?”身後大廳入口方向,傳來有些氣急敗壞的男聲。

趙文睿沉著的轉過身,表無表情的看著對方,並用警棍輕輕敲了敲左胸上別著的金屬徽章。

“最近警力不足,過來的有些晚了。”

藉著敲打徽章,吸引對方注意力的當,催眠術已經不動聲色的激發。

衣衫凌亂且不乏泥腳印,一身臭汗的中年男人沒有質疑趙文睿的身份,而是直接進入牢騷模式:“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就在剛才,我把最後一名客人送去了醫院。警官,您沒有見到前臺服務的潔西卡嗎?”

“潔西卡!潔西卡!!沒瘋就給我出來!”中年男人以洪亮的嗓門兒吼吼。

趙文睿用警棍指了指,“可能在那邊。”

他雖然沒有過去,但耳聰目明,聽到了動靜。

那裡是大廳的一角,距離有著歪斜生鏽鐵扶手的樓梯不遠,看起來像是通往廚房之類的場所。

中年男人對趙文睿道:“我就是這間旅店的所有者馬丁·柯恩,警官您怎麼稱呼?”

“維蘭德。”

“維蘭德警官,您快看看吧,情況簡直糟透了!”說著,馬丁當先而行,做引導者。

趙文睿跟在後面,等拐進角門,才發現原來是間餐廳。

桌上的食物尚未撤走,麵包發黑起黴,牛奶發酸發愁,玻璃水壺的水中中有蟑螂在展示游泳才藝……

而在小餐廳中央的空地上,四個人正在跳著一種奇怪的舞蹈。

這種舞蹈的動作幅度很大,有些像是廣播體操。舞者們嘴唇乾裂、面容憔悴,黑眼圈配合層疊眼袋,眼神中沒有一絲活力,其中三個已經完全放空,沒有聚焦,只有一個還有點神采,卻也是迷離狀態。

“我就知道是這樣!看吧,警官,他們也離瘋不遠了。”

不等趙文睿有所表示,馬丁就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拽住眼神迷離的那個女人,伸手就是幾耳光。

邊打還邊撇頭向趙文睿解釋:“潔西卡應該是可以打醒的,他們三個就不行了,理論上應該送去醫院,可那裡已經人滿為患,連走廊裡都是人,根本沒地方安置……”

馬丁大倒苦水,從迷離狀態清醒過來的潔西卡則很害怕,纏著趙文睿,希望他能給個說法。

趙文睿自然是不能將真相告之。只能是唬騙,表示案情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展,目前處於關鍵資訊收集期,越是早的找到關鍵資訊,越是有利於儘快破案。因此需要他們積極配合。

“這麼說這詭異的瘋舞症,不是疾病,而是人為的詛咒?”

趙文睿給了馬丁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道:“這只是你的猜測……”

“明白,明白!”馬丁為自己敏銳的推測出真相而暗爽,然後就像中電般抽搐性的狠狠抖了一下,而他自己對此卻一無所覺。

趙文睿自然是知曉這內中的原因——越是情緒化,越容易受侵蝕,瘋舞症發作的越快。

事實上若非神域之城中的這些人有著時間之源的眾魂聚合特性,早就全因San值掉光而全體喪魂而死了。

可以說,人人都得了瘋舞症,只不過症狀的深淺不同,造成差異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還是靈魂的堅韌度,那些早早就崩潰的,意味著其聚合的眾魂個體質量堪憂,基本沒有意志堅定的存在。

敷衍了馬丁和潔西卡之後,趙文睿開始蒐集線索。

一樓只有四件客房,餘下的都被功能設施取代了,包括雜物間、馬丁的個人房間、廚房、洗衣房、員工休息室等等。

客房主要在二樓,從樓梯上來,是一個回字型的通道,就像商場那般,站在護欄前能看到一樓,而與樓梯口遙遙相對的落地鍾,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鐘已經停止工作了,刻度指向11點35,鐘擺不知去向。

走到近前確認後,他知道之前的判斷沒有錯,這落地鍾富含神秘要素,尤其是錶盤上的銀質刻度,幾乎都是由神秘要素構成的。

他迅速的粗算了一下,落地鍾含有的神秘要素,超過20歐,但他卻不敢輕易下手。

這可不是野狗體內零散分部,而是密集聚合,最關鍵的是人工痕跡太重了。

他略一思忖,便意識到這應該是幕後黑手所施展手段的一個重要支撐。

鐘錶並非其本來面貌,只不過跟時間法則關聯密切,因此顯露出一些特性,具象成鍾的樣子。

毫無疑問,不適合輕舉妄動,但什麼的都不做,他也不甘心。

於是就見他雙手掌心相對、來回擰動,就彷彿手中有一個魔方,但能看到的只有流轉的淡淡魔光。

鼓搗了片刻之後,一團液態能量出現他右手中,輕輕一甩,液態能量便像軟泥般附著在落地鍾的表面,而後如同水銀瀉地般擴散滲透,很快消失無蹤。

便在這時,鐘錶‘咔噠’一聲輕響,分針向前走了一步。

那個瞬間,趙文睿別說是動作,就連呼吸都停滯了。

好半天,周遭都無其他異樣,他這才從雕塑般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同時暗籲一口氣。

剛才真的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若真是他的那番操作,引起了幕後BOSS的注意,於是落地鍾的指標才有了變化,那將意味著他很可能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那就是他嚴重低估了這次的對手的強大程度。

甚至可以說,對方即便不是三柱神本尊的實力,也是洛系邪神中的臉面式人物克蘇魯本尊一級的強者。

真要是那樣,那麼他就不應該考慮渾水摸魚、火中取栗了。而是應該迅速的想個穩妥的辦法自我毀滅,以防止被對方順手牽羊式的獵殺。

還好,實際情況沒那麼糟糕。

他適才一動不動,並不是指望藉此來躲避對手的進一步探察,更非被嚇到了從而忘了做動作,而是第一時間切換的全域性視角,觀察整體事態。

大盤是他始終關注的一個重要視角。大盤的情勢直接決定了他的可操作時間。如果估算的結果是爆發在即,那麼他最多也就緊急收割一波便撤。

反之,則能收割更多。

像現在,落地鍾中蘊含的神秘要素,基本落入了他的口袋,關鍵時刻他可以來個釜底抽薪,不但能斬獲實實在在的財富,還能坑幕後BOSS一下。

雖然一個點還不至於毀掉其全盤計劃,但類似的多來幾處,屆時就像是引爆大橋所有承重柱下的炸藥一般,那就絕對能令對方吃不了兜著走了。

在次要關鍵節點埋下機關,他開始繼續收集情報這一主線。

之所以說收集情報是主線,是因為截至目前,幕後BOSS擺的這個局的罩門尚未挖出來。

一旦發現這個主要關鍵節點,並針對性的來一記狠的,那麼他將發筆橫財,而究竟是不是肥到幹一單瀟灑三五萬年,還要看能贏到什麼樣的程度,若是將對方斬殺當場,就絕對算是大成功。

二樓的氣味愈發的難聞,混雜了各種臭味,也不曉得是不是馬丁不捨得開換氣裝置,或乾脆就沒有。

出乎趙文睿預料的是,這裡未有客住的房間,房門居然是敞開的。

或許是因為這種檔次的旅店,並不需要擔心物件丟失或損毀吧。

趙文睿路過時,掃看了幾眼,發現也確實如此。

房間都不大,功能也很簡陋,只能提供最簡單的洗漱、方便和休息,沒有床上用品,應該是客人入住時,直接購入封裝的清洗消毒好的床單被子,又或乾脆買全新的。

所以說這些門大敞開的房屋,並非臭味之源,最多也就是因為較長時間沒有打掃而落有一層浮灰,令本就跟整潔無緣的房間愈發顯得陳舊。

屋門緊逼的房間有四間,分別是B4、B6和C5、C6,A區是一樓那四間,並且是所謂的豪華間兒。

趙文睿在即將檢視完門敞開的空房間時,馬丁就拎著細鐵環串著的一串鑰匙上樓來尋他了。

耽擱了些時間是因為潔西卡情況不太好。

每次陷入不自覺的瘋舞狀態,都會消耗大量的體能和精力,哪怕被喚醒,也會極度疲憊。

所以潔西卡強撐著說了幾句話,就休息去了,而馬丁則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又跑去給餐廳中跳舞的那三位,注射了鎮靜劑。

鎮靜劑自然是他送客人去醫院時,順道入手的,有了這東西,起碼能拖延下瘋舞症徹底將人搞瘋的時間,讓患者在昏睡中簡單的修復下疲累的身體和亢奮的精神,雖然也不過是揚湯止沸、杯水車薪,可這已經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對此,趙文睿全程旁觀,幾部勸阻,也不幫忙。

在認為跟眾魂聚合,互動能免責免,以免引發時軌變化、或產生蝴蝶效應。

他的力量,應該濃縮在關鍵點上,時機合適,便以雷霆手段破局。

“B4什麼情況?”趙文睿問馬丁。

“半年前,一位住客喝的酩酊大醉,菸頭點燃被酒淋溼的床墊,險些被燻死在房間裡,後來一直沒修繕,空著呢。”

“哦,還是開啟看一下。”

“好的,維蘭德警官您真是盡職盡責,這年頭像您這樣的警官已經很少了。”馬丁邊說著廢話,邊上前看門。

門鎖有些鏽,廢了半天勁才算開啟。

趙文睿只簡單的掃看了幾眼,便退出了房間。這屋子裡沒有他要找的,門一開他就已然確定了,進屋看,根本就是在裝模作樣。

從超凡視角看,‘門’可以是個很有代表性的、很有深意的概念。

而在這個神域之城的構架節點所在點,講究就更多。

所以,‘開門’這個動作,都最好讓他人代勞,而不是他這個外來者上手。以免觸發某種陷阱。

“下一間,B6。”

“B6的住客是斯蒂芬先生,一位專家,我之前送去醫院的就是他。”

“專家,知道是哪方面的嗎?”

“好像是效率學什麼的,我也不太懂,據他自稱是被湯姆森鋼鐵公司請來提高生產效率的。”

趙文睿心道:“縮短時間麼?這傢伙或許就是幕後BOSS推進計劃程序的系列手段的顯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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