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微亮,晨曦初露之際,東城門外。

三道人影穿過晨霧緩緩走了過來。三人似散步一般,步伐不及不許走了過來,但仔細看去,三人盡皆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這三人赫然正是唐瑾一行。三人昨夜去時騎了三匹馬,為了嚇唬柳山一行人唐瑾命秦海宰掉了一匹,回程之時,馬匹不夠,再加上秦海和馮顧兩個大男人實在不想同乘一匹馬,索性三人棄馬步行,捎帶著也趁這個時間思考些事情。至於思考什麼……當然是柳山最後說的那個訊息,一支數千人的死士大軍!

說實話,數千人和大軍這兩個詞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放在一起的。能稱得上大軍,怎麼說也得是萬人以上的編制。但如果加上“死士”兩個字,那性質可就變了。

死士,顧名思義,悍不畏死,忠於值守之士。其最初是用來形容那些為錢賣命的江湖俠客,後來一些大型的組織和家族為了完成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便會秘密培養一批自己死士。這些人大多是孤兒或者窮苦人家的孩子,透過自小的訓練和洗腦,讓其成為一個只知聽從命令,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傀儡。

這種人素來是最讓人恐懼的,因為他們不怕死,就意味著你除了硬拼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方法去對付他們。

恐嚇、折磨、威脅,這些對付其他人屢試不爽的方法對於他們沒有半點作用,一旦被死士盯上,你除了跟他拼誰的命更硬之外,沒有其他路可走。

而這只是一個死士,現如今葉盟手裡有……數千個。是的,根究柳山最後說的,麟石書院雖然是用來訓練死士的,但進行只是最後的忠誠強化。

說白了就是上戰場之前再給他們洗一遍腦,讓他們更加悍不畏死一些,但這並非是必須的,不過是為了保險起見而已。實際上,這幾千人隨時可以投入使用。數千個悍不畏死的武者……那場面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在知道這個訊息的第一時間,唐瑾就徹底打消了親自去麟石書院打探一番的念頭,同時暗自慶幸自己等人遇上了柳山一行,若是真的兩眼一抹黑的去了,這會他們三個的屍體估計已經涼透了。

不過,相比於這些無關緊要的,唐瑾更關心的還是唐鐸究竟知不知道這一支“死士大軍”的存在。按理來說,這石茶縣裡裡外外跟葉盟有關的勢力應該都被對方徹底滲透,“死士大軍”這麼大的事情沒有理由不知道。

可如果知道的話……為什麼沒反應?人家屯兵都屯到自己家門口了,屯的還是這些以一當十的死士,真要是對王府發難,靠著城衛兵和王府的護衛定然是不夠的,少說也得從從別的地方調個五六千近萬的人馬過來才能保證十拿九穩。

而這正是唐瑾疑惑的地方,沒動靜!一點點調兵的動靜都沒

有,不管是之前自己在王府的時候,還是來到石茶縣之後,都沒有感覺到一絲絲調兵的動靜。近萬人的兵馬調動,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秘密調動可能。一兩千人說不定還能勉強做到秘密調動,但這近萬人的部隊,什麼糧草、武器、後勤補給,這都需要人,甚至在當今這個落後的年代,還要支會個州府安排專門的運糧道,動靜肯定小不了。

現如今唐瑾沒有察覺到任何一絲風吹草動,只意味著一點,唐鐸沒有調軍。可……不調軍……靠什麼對付這數千死士?除非自家老爹手下能有個幾百宗師,幾百個宗師一擁而上,說不定能拼個同歸於盡,但……真當宗師是大白菜呢?全大唐加上宗派域,滿打滿算也就不到五百宗師,其中大多數還都是剛剛進去宗師之境,真正的宗師巔峰估計也就那麼十幾個人。

“老爹呀,老爹……你到底想幹什麼?”唐瑾看著身後的朝陽,眉頭緊皺,滿臉生無可戀的喊道。

“那個……世子,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秦海看著面前愁容滿面的唐瑾,猶豫著說道。事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自己這夥人能夠應付的了,數千人的死士大軍,這已經勉強算是小規模戰爭了,秦海雖然不大聰明,卻沒蠢到認為可以靠著自己這夥人的力量左右一場戰爭的程度。

“我怎麼知道……”唐瑾看著秦海異常光棍的說道,“這要是別情況還好說,大不了偷偷潛進去,殺了這夥人的首領取而代之,然後命令這幫死士自殺或者撤退什麼的,但是那柳山也說了,葉盟裡唯一的頂尖高手以及十個一流高手中的五個都在書院裡坐鎮,這陣容……要不你倆誰去試試?”

唐瑾苦中作樂的開了個玩笑,秦海兩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唐瑾這個笑話並不好笑。這陣容……對付一些剛剛邁入晉升的宗師都綽綽有餘了吧?自己兩個人,綁一起也不是人家對手呀。

“所以……到底該怎麼辦?”秦海不死心的問道。

唐瑾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待會寫封信託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王府問問父王是怎麼想的吧,捎帶著問問任將軍知不知道這回事,若是不知道……看看能不能透過他,用我的身份先調些兵馬過來。”

唐瑾雖然只是世子,理論上沒有任何實權,但奈何人家真的得寵,全東域上上誰人不知東賢王把他捧上天?找個兵器都能直接調動數萬大軍,唐瑾僭越一下調動個兵馬什麼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能調動多少就不好說了。

“說到底……還是得靠老爹的勢力。”唐瑾苦笑著仰天長嘆道。與此同時,一直未發一言只是低頭沉思的馮顧,似是終於忍不住了一樣,看著唐瑾猶豫道。

“世子,你說會不會……這數千人的死士大軍,

是王爺暗中培養的?您之前不是說王爺已經把整個葉盟都查了個底掉了嗎?”

唐瑾聞言看了看馮顧,低頭想了想,否定道:“先不說父王他有沒有可能這麼輕鬆的就招安一個頂尖高手,就算他能,他也沒必要培養這麼這麼多的死士,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呀?打仗,東域有鎮東、血屠、緝遠、擴疆,四大軍團;刺探,有乾爹手下的影衛以及緝遠軍中的緝仙團;哪哪都用不到這些人呀?況且,在自己家地盤上,想培養什麼還不都是他說了算?有必要偷偷摸摸嗎?”

唐瑾這話說的雖然有些狂妄,但卻是實話。東域在自家老爹的治理下,基本上已經算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了,如果不是因為當今皇上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話,唐鐸顧念親情的話,早就自立為國了。培養幾個死士而已,哪裡用得著借一個小小的葉盟的名義,這麼偷偷摸摸的?

“這……倒也是……”馮顧畢竟才加入唐瑾這個團隊,平日裡雖然知道東域在整個大唐地位超然,但瞭解的並不深,現如今思考起事情來還總是把東域置於朝廷之下,故而想錯了方向。

唐瑾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麼,人嘛總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的,旋即看著兩人正色道:“不管怎麼樣,咱們在這裡瞎猜沒有任何意義,為今之計還是趕緊跟父王取得聯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然說什麼都是白搭。”

秦海兩人聞言,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接著也不再糾結,幾人快步向城中走去,路過城門口時還不忘叫扮作衙役的士兵通知任將軍。

與此同時,望舒城王府書房內。

裴銘放下手中的密報,拿起坐上微冷的茶水抿了一口,撇了眼唐鐸,輕聲道:“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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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鐸拿過桌上那早就看過一遍的密報,隨意的翻了翻,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唉,當真是太多年沒出手了,某些傢伙似乎忘了當年老子當年把他們打的哭爹喊娘的日子了,也好,讓他們蹦躂,咱們也活動活動筋骨。”

裴銘無語的看了眼對方,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愛怎麼活動我不管,瑾兒不能有事。”

“廢話!我當然知道,那可是我親兒子。”唐鐸理所當然道。

“既然如此……那個人……怎麼辦?現在殺掉?”裴銘漫不經心的說道。唐鐸聞言略微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裴銘輕笑了一聲,嘲諷道:“怎麼?這麼多年……有感情了?”

唐鐸眉頭一皺,“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我只是覺得……還是留給瑾兒的好,咱們要是把事情都辦了,這小子還不得跟咱們斷絕關系?”

“他敢嗎?”裴銘眉頭一皺猛地看向唐鐸。兩人對視一眼,接著同時無奈的一拍額頭,心道:“他真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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