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那副悔恨的樣子，唐鈺自是不信的，這傢伙的秉性別人不清楚他不會不清楚，更何況自己的諸多兒子中，除了老二剩下的基本上都跟他不對付，現如今趁機廢掉了一個，這小子沒放鞭炮慶祝，就已經是給自己面子了。
不過，就算他是故意的又怎樣？相比於一個兒子，那關乎到整個京城安危的密道才是重中之重。他唐鈺護短不假，但如果讓他在百姓和兒子之間選一個的話，他絕對會選百姓。因為他首先是皇帝，其後才是父親。
“那密道是何人所有，你可查清楚了？”唐鈺皺眉道。事實上，他問這話也不過是走個形式，他的心裡顯然已經有答案了。
“臣以然查明。那密道正是三堂弟所有，另外舊大牢中還有另外一條密道，其連通的是舊大牢到邀星樓的庫房……另外……”說著唐瑾下意識的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唐鈺自是發現了這一點。當然，他並不認為唐瑾是在猶豫要不要說，甚至他還能想到唐瑾大概要說什麼，他之所以這樣為的不過是給自己樹立一個好的形象。
“另外什麼？”哪怕心中知道唐瑾是故意的，但唐鈺還是得陪他把這戲演下去。
“臣……不敢說……”唐瑾忐忑道。
“恕你無罪。”唐鈺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流程他簡直太熟悉了。
“臣在調查中發現，王家利用邀星樓做掩飾，豢養了大批打手，且透過密道將其送至舊大牢公然訓練。昨日堵我的那些就是他們的打手，事後我在抓到的打手身上發現了統一的印記，他們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組織。並且那印記的位置，和之前刺殺臣的刺客無論是位置還是大小均沒有絲毫差別……”
說到這，唐瑾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要做的不過是羅列證據，至於的得出結論這種事，那得唐鈺自己來。
唐鈺自己總結出來的那叫真相，自己總結出來的，哪怕一摸一樣，那也叫栽贓陷害，懷疑自家兄弟。前者倒黴的是唐構，後者倒黴的
可就是自己了。
“王家……好大的膽子……”唐鈺咬牙切齒道。
各大世家和商會在京中豢養打手或者分佈有耳目這種事他是知道的，對此他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京城乃是國之中心，想要在這裡站穩腳跟，明裡暗裡都得有點勢力才行。
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代表你就真的可以肆意妄為。你養十幾個人做個眼線，打探打探對手情報什麼的倒沒什麼，但你要是養傷幾十甚至上百個，更甚者像王家這樣形成組織。你這是想幹什麼？造反嗎？
“此事，你可有確鑿證據？”唐鈺眯眼道。這種事情可不是說說就行的，尤其是對王家這種龐然大物，沒有確鑿的證據，根本傷不了對方分毫。
“臣有！”唐瑾朗聲道，“大理寺地牢中正關押著數十名被捕的打手，臣亦可指出王家帳目中用來豢養打手的資金。人證物證具在，證據確鑿。”
早在當初檢視王家賬目的時候，唐瑾想著說不定哪天會用到這些，故此早就在腦海中對王家的賬目進行了一個系統的整理，只要他願意，隨時能從王家的現實賬本上查出他們精心隱藏的資金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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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此事非同小可，明日早朝結束，你執朕手諭親自帶隊前往王家徹查此事，務必要將要證據完完整整的擺在朕的桌子上。”唐鈺道。
“臣遵旨！”唐瑾恭敬道，同時臉上亦多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既然如此……臣……就先行告退了？”
見唐鈺又沉默了下來，唐瑾試探著問道。雖然暫時用王家的事情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捎帶著將自己的廢掉唐構的行為粉飾一番，但這終究改變不了他把人家兒子打成了殘廢的事實。萬一這老頭又開始計較這事，自己今天可就真的玩完了。
“你先別急著走……”唐鈺看了一眼滿臉忐忑的唐瑾，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這個小家夥，當真是既讓人厭惡，卻又讓人喜歡。喜歡，是因為這小子不僅能力強，且膽識過人，什麼樣的事都敢參與，
什麼樣的行為都敢做；厭惡，是因為這傢伙做事總喜歡以權謀私，辦正事的時候總是喜歡夾帶私貨。
就像王家這次，歸根結底，這小家夥調查王家的原因是因為什麼？擔心京城安危？別傻了，這小子明明就是想找出當初刺殺的自己的幕後黑手，並予以報復。最後為了掩蓋這一點才牽出了王家私挖密道且豢養大批打手的事情。既立了功，又報了仇，可謂是好算計。
“你這小子……辦事總是夾帶私貨。”心裡這般想著，唐鈺乾脆說了出來。
唐瑾聞言一愣，接著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啟稟皇上，臣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趕緊說。”唐鈺不耐煩道，他倒想聽聽這小混蛋又能說出什麼歪理來。
“敢問皇上，我朝官員收受賄賂，多少算是貪汙？”唐瑾道。
“一百兩紋銀。”唐鈺想都沒想道。
“那敢問皇上，若國庫空虛，大臣均不能解圍，唯臣為皇上搜刮來千萬兩白銀，但臣在其中貪去千兩，敢問皇上是否會治臣的罪？”唐瑾沉聲道。
聽到這，唐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你呀，你呀，你這混小子。行了，夜深了，朕也乏了，你且回去吧，明天務必把事給朕辦好！”
“臣遵旨！”唐瑾納頭一拜，接著站起身來，緩緩向外走去。
“有能力者以權謀私，有何不可？”看著唐瑾緩緩退下的背影，唐鈺似是自問又似是問人，“這個混小子，年紀不大，這說話的教味倒是不小。有時候朕都覺得這皇位若是給他，他做的能比朕好得多。王大伴，你怎麼看？”
唐鈺說完，扭頭看向侍立一旁的王公公。那王公公微微欠身，看了看唐瑾消失的方向，毫不避諱道：“有勇有謀，心思縝密，敢行不可行之事，實乃潛龍之才。可惜，過於注重情義，實非正舉。”
唐鈺聞言沒有絲毫怪罪對方的意思，反而認同的點了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