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鈺十二年十二月五日,已是年關將近的時節,望舒城的大街小巷早已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紅燈籠,喜慶的紅色襯著地上、屋簷上的皚皚白雪,再加上孩子銀鈴般的笑聲,雖還沒有貼春聯,卻已然有了濃濃年味。

望舒城,北門

往日裡的四大城門最常見的場景絕對是人聲鼎沸,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但是今日的北門卻一反常態,不僅不見絲毫的人影,反而佈滿了重兵,城門口更是搭起了一座明晃晃的帳篷,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一般。

挑開門簾,身披雪白狐裘內著一件素白棉衣的方解卿一臉焦急的看著前往空無一人的官道,眉宇間時不時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傻孩子,你這半個時辰都看了十幾次了,娘知道你思夫心切,但也不用這樣呀?”端坐在其身後的王璇兒戲謔的看著自家這兒媳婦,眼睛順著她露出了一點點縫隙直勾勾盯著外面。

“娘,您還說我,您不也盯著看呢嗎?”方解卿掩嘴一笑。與此同時,坐在王璇兒身邊,今年已經五歲的秦溪看了看方解卿又看了看乾孃,同時不忘咬一口手裡的果脯,圓嘟嘟的小臉上突然閃過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

“嘿嘿,卿兒嫂嫂想瑾哥哥,羞羞;乾孃想瑾哥哥不敢說,更羞羞。”說完直接跳下凳子,笑著跑了出去。

“這孩子……”被溪溪揭穿了心事方解卿倒沒什麼,她本身的表現早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反倒是王璇兒一時間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冷靜下來想了想,再怎樣在兒媳婦面前自己作為婆婆的尊嚴還是要維護的,當即嘴硬道:“你別聽溪溪瞎說,為娘這是替你看呢,這臭小子拋下我家解卿這個乖得媳婦自己跑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打他個滿臉開花,我就不是他娘。”

“想孩子就直說,裝啥呀?你看我,一點都不裝。”一旁的唐鐸撇了撇嘴,對於自家媳婦這種虛偽的行為表示十分的不屑,全然沒有考慮過二次揭穿對方之後,今晚自己該去那裡睡這個問題。反而一扭頭,對著一旁的傳令兵道:“趕緊的再去給老子探,世子的車駕到哪了。”

那只著一身單衣,卻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傳令兵,聞言好險沒直接昏死過去,連喘了幾聲粗氣,虛弱道:“王爺……一個時辰,探了三十回了,弟兄們……都累趴了,我這……我這也快不行了,您饒了我們吧。”

“三十回?有這麼多嗎?”唐鐸意外

的撓了撓頭,自己有讓他們探了這麼多次嗎?

“憨貨,心急也不是你這個急法。再說了,瑾兒住的驛站離這裡也不過十里地,能有什麼危險?你瞎擔心個什麼?安安穩穩的喝茶不好嗎?”一旁的裴銘撇了唐鐸一眼,臉上滿是言語間滿是無奈與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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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鐸聞言一愣,看了看周圍,又指了指自己,疑惑道:“說我呢?”

沒給裴銘說話的機會,唐鐸一把抓過桌上高高壘起的一沓秘折,揚了揚道:“半個時辰,五十封秘折,全是瑾兒他們的位置,你好意思說我啊?建木齋齋主你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啊。”裴銘抬頭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對方,一揮手道:“我建木齋密探遍佈天下,光是望舒城周圍就有數千人,這數千人我隨時可以調動,查探一下瑾兒訊息不過是舉手之勞。”

“呦呵,你這打算跟我比比唄?行,老子奉陪到底。那個誰,去給我通知城管衛隊,所有擅長身法的都給本王派出去,我要他們半個時辰內給我寫一百封秘折!”唐鐸不服輸道。

“幼稚……”裴銘無語的看了對方一眼,輕聲諷刺一句,接著默默的在回折上寫下了“半個時辰,一百五十封”的字樣。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別吵了?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比什麼比?有意思嗎?贏了又能怎樣?”王璇兒看著莫名其妙較上勁的兩人無奈的一拍額頭。這要這倆人聚在一起,什麼事最後都能搞成比賽,關鍵是最後即便分出了輸贏,又有什麼意義呢?男人奇怪的樂趣。

“相比於這個,解卿去哪了?”反應過來的裴銘,一臉疑惑的看著少了一人的帳篷,方才還站在帳篷門口的方解卿不知何時竟然不見了,與此同時帳篷外反而傳來一陣嬉笑怒罵的聲音。

三人相視一眼,同時明白了過來,顧不得吵架了,趕忙掀開門簾走了出去,果不其然,不遠處,同樣披著一件白色狐裘,內著黑色棉服的唐瑾正和方解卿抱在一起。而在其身後,秦海抱著單手抱著溪溪,詢問著她有沒有好好吃飯,馮顧亦抱著自家媳婦說著悄悄話,雖然不知道說的些啥,只是其飛快變紅的臉蛋顯然充分體現了內容到底是個啥;至於方小二,雖然方大同也在城中,但因為身份關係並不能出門迎接,所以他還得再等一會。

說實在的,眼前這一幕顯然超出了唐瑾的想象,雖然他知道王府眾人肯定會迎接自己,但想來也就跟當時從石茶縣回來一樣,頂

多在王府門口迎接,那成想竟然搞了個這麼大的陣仗。

鬆開懷裡佳人,看著對方微微泛紅的眼眶,唐瑾久違的露出了一抹真誠笑容,輕輕刮了一下對方的鼻子,笑道:“這一年有沒有想相公?是不是天天想?”

本來心中思念之情翻湧,眼淚即將奪眶而出的方解卿突然聽到唐瑾這番話,原本醞釀好的情緒當即就垮掉了,本來還嘟著的小嘴直接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掩著嘴一邊道:“誰想你,才沒有。”

“沒有?那剛才是誰剛一看見我就迫不及待地從帳篷裡跑了出來?”唐瑾調笑的看著對方道。

“我那是……我那是……”一時想不到理由的方解卿下意識地扭頭向後看去,猛地看到緩步走來的王璇兒,趕忙快走兩步,將其拉到唐瑾身前道:“我這是替娘等你,娘說了,等你回來就打你!”

說完還示威般的衝唐瑾揚了揚拳頭,接著就好似鴕鳥般躲在王璇兒身後,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這麼衝動。被方解卿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唐瑾娘倆面面相覷,終究還是王璇兒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揪住了唐瑾的耳朵。

“你這個臭小子,長本事了是吧?放著媳婦兒不陪跑去北境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跟一群野人混在一起,那些野人比你家媳婦兒好看是不?”

“我說娘!娘!疼疼疼!這麼多人看著呢,給我點面子。”唐瑾連連喊疼道。

“看什麼看?誰看著了?”王璇兒猛地撇了一眼。當即,唐鐸扭頭看天,欣賞著被烏雲遮住的太陽;裴銘低頭看雪,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大問題;秦海抱著溪溪緩緩轉過身去,捎帶著將小丫頭好奇的腦袋掰了回來;馮顧則摟著自家媳婦衝向一旁的小樹林,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待會在哪來一發;唐旭則同樣低著頭,走到裴銘身邊,似乎也覺得地上那片雪大有玄機;至於方小二……他看不見。

“你們……”唐瑾看著這一群果斷將他出賣的傢伙一時無語。

“好了,娘……就饒了他吧,我回去慢慢收拾他。”終究還是方解卿看不過去,雖然依舊害羞但還是強忍著替唐瑾解了圍。

“聽到了嗎?要不是你媳婦老孃還得好好教訓教訓你。”話罷,王璇兒也就破下驢,當即鬆開了唐瑾的耳朵。方解卿則心疼的走了過來,幫其輕揉著紅腫的而多。

這一刻,唐瑾的耳朵雖然疼,但是臉上卻止不住的開心。這裡就是自己的家,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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