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離別
女子掙扎著爬起來，在榻上跪著要給林阮磕頭。
林阮擺了擺手，“希望我今天救下你的決定沒有錯。你也不必怨天尤人，你父親貪婪絕不是一天兩天，你就算再不受寵，也是靠著他貪沒來的那些東西長大的，所以，你真不算無辜。以後，你就在這軍營裡好好贖罪吧，你的清白，我替你保下了，別的，自求多福。”
女子堅持給林阮磕了個頭：“姑娘的大恩，奴婢記在心裡了，這輩子姑娘不稀罕奴婢報答，那奴婢就來世結草銜環以報姑娘今日之恩。”
林阮沒再說什麼，回了自己榻上睡下。
第二天一早，那女子就被送去了軍營裡的後備處。
以後她就得在那裡，替將士們洗衣做飯了，活可不輕閒，但至少還是個人。
林阮轉頭就把這事給拋在了腦後，開始忙碌起來。
她馬上就要離開了，所以決定在走之前，給蕭景宸和沈震南多做些吃食。
北疆這邊的條件實在太有限了，她來之前完全沒有料到，所以沒帶什麼東西過來。現在能準備的東西也不多，只能做些醬菜和泡麵之類的東西。
好在有金雕在，以後她想他了，可以隨時過來，到時候就再捎帶些東西過來也挺方便。
做醬菜和泡麵在營帳裡可弄不開，所以林阮就借用了軍營的後廚。
蕭景宸讓丁銳跑了趟縣城，買了不少的東西回來。
林阮就帶著飛絮在後廚裡忙開了。
兩個人做這些東西，真的不容易，可軍營裡基本都是男人，林阮也不好讓他們來幫忙，所以只能儘量做。
正忙著，那個女子頭上扎著繃帶進了後廚，“姑……公子，奴婢可以過來幫忙嗎？”
林阮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女子挽了袖子，洗了手，站在一旁看了一陣，然後就開始試著上手。
林阮見她動作嫻熟，便問道：“你會廚藝？”
女子點點頭：“我姨娘不受寵，府裡上上下下都剋扣我和姨娘的東西，我就偷偷摸摸的繡了繡品拿去賣，換了銀錢之後，就買些食材回去，做了跟姨娘一起吃。”
林阮隨口道：“那你倒是個有成算的。”
女子笑笑：“謝公子誇獎。”
做飯的過程冗長枯燥，林阮問那女子：“你叫什麼名字？你姨娘被發配到哪裡了？”
女子神色有些沒落，“奴婢叫向如月，奴婢的姨娘在聽說我們要被充軍的訊息後，就……自縊了。”
林阮手頓了頓：“抱歉。”
向如月悽然一笑，“若是我姨娘知道被發配到這裡來之後，能遇上公子這樣的大善人，是不是就不會那樣做了？”
林阮給不了她答案，倒是問道：“那你恨把你們送進大牢的人嗎？”
向如月手上的動作沒停，抿了抿嘴，“護國公主嗎？起初是恨的，我們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落到這個下場。可是後來被押送進京的路上，看到宣和府內新添的那些墳堆，再對比其他幾個府城的情況，奴婢就不恨了。”
林阮笑笑，“那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見到她？”
向如月搖頭：“她是天上的雲，而奴婢現在比地上的泥還不如，又如何得見？再說，見到她又如何？奴婢的父親犯下大錯，害死那麼多人，奴婢哪有顏面見她。”
林阮看了向如月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多一個人，速度自然快了不少，原本計劃要做上大半天的東西，不足半日就快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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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阮正在收尾，蕭景宸拆開廚房的簾子走了進來。
“怎麼做了這麼多，累壞了吧。”
林阮笑著道：“不累，你操練結束了？來，你嚐嚐這個。”
拿起一塊剛放涼的蜜三刀，林阮十分自然的喂了過去。
蕭景宸張嘴接過，把蜜三刀連同林阮的指尖都裹在了嘴裡。
林阮只覺得一股酥麻感從指尖瞬間遊走過全身，趕緊把手收回來，小紅微紅地瞪他一眼，這人真是大膽，這廚房裡可還有人呢。
蕭景宸把蜜三刀嚼了嚥下，濃郁的甜味讓他心情都變得十分好，他愛吃甜，但在這軍營裡，可沒有會弄這些吃食。
林阮看他眉眼都舒展開來，也沒問他好不好吃，又抓起一隻糖角塞進他嘴裡。
這都是她特意為他單獨準備的。
蕭景宸樂得被她投喂，她喂什麼，他就吃什麼，哪怕已經甜得有點發膩了，也捨不得拒絕。
畢竟，她明天就要離開了。
下次見面，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
飛絮見兩人如此，趕緊拉了向如月往外走。
向如月也老實地跟著走，但走到門口時，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眼神裡盡是羨慕。
雖然姑娘長得很美，可是將軍長得也不遜色，而且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將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最關鍵的是，將軍竟然如此寵愛姑娘。
這樣的男人，她以前從未見過。
如果她這輩子也能遇到這樣一個視她為珍寶的男人該多好。
可是，她如今的身份，還有可能嗎？
向如月收回目光，臉色晦暗。
第二天晚上。
山頂上的飛颳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金雕張開巨大的翅膀，將狂風擋在了身後，讓即將要離別的人能好好再說一會兒話。
林阮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一雙眼睛：“我給你準備的那些東西，你先吃著，過些日子我再想辦法過來一趟，到時候多給你捎些京都裡的吃食。我三舅那邊，你把這封信交給他就行。”
蕭景宸眼裡盡是不捨，可也沒有開口挽留，她有必須要回去的理由，所以他不想讓她為難。
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路上小心些，如果太冷了，就慢一點。”
林阮眼圈突然泛紅，伸手將他的腰環住，“怎麼辦，我不想走了。”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她想讓他一起回去。北疆太苦了，也太危險了，她不想讓他繼續留在這裡。
蕭景宸隔著重重的衣料，在她額頭上吻了兩下，“乖，回去吧，陪著你外祖父外祖母好好過個年，這是你陪著他們過的第一個年，不好缺席。”
林阮悶著聲音道：“可是我也想陪你過年，景宸，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後面半句，林阮沒有說出口。
蕭景宸猜到她想要說什麼，不捨的在她額頭上吻了又吻，低聲說道：“阿阮，再給我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