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咕嘟很會等
“這小子怎麼還沒上來？”蘭迪蹲在下水道洞口，也不怕裡面飄出來的惡臭，“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這時候，蘭迪聽見了下面傳來譁啦啦的水聲，似乎有人由遠而近跑了過來。
“啊，回來了啊，”蘭迪滿意地點點頭，高聲說道，“怎麼冒冒失失的呢？跑那麼快會摔倒的。”
他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拿起了極近距離作戰的短弓，指著洞口。
蘭迪的耳力自然比伊流翎更厲害，他很容易就聽出，跑過來的人，絕對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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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蒼白的手從洞口探出，看起來有些像人族，但卻長有尖利的指甲，像是進入附身狀態的獸王。
蘭迪並不急著射擊，他很有自信能控制得住這傢伙。
裡面的人很快爬了出來，將自己的全貌展現在了三人面前。
“嘶，這是……”格泰夫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從下水道裡出來的，是一個人族少年，或者甚至可以說是男童了，因為他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二歲。這孩子的個頭跟伊流翎差不多高，皮膚蒼白得像是石灰一樣，身上裹著一些水草和破爛的布料，溼噠噠的頭髮垂在臉上，顯得又髒又狼狽。
他的眼睛很奇怪，有些渾濁，紅色的虹膜上似乎蒙上了一層白色的布。可能是久居地下的關係，即使地下庫房只有頭頂一盞昏黃的魔法燈，他還是露出了難以忍受的表情，用長著紫黑色指甲的手捂著上半張臉。
蘭迪的目光往下滑去，看到那勉強可以稱之為褲子的破布條下面延伸出了一條長長的蜥蜴尾巴。
是混血種嗎？話說這個布條有點像伊流翎的外套。
就在那神秘少年站到一邊之後，伊流翎也從洞裡爬了出來，不過因為前者把地面上弄得到處是水，伊流翎抓邊的時候還滑了一下，好在少年很仗義地拉了他一把。
“哇，”蘭迪說，“你怎麼到哪都能弄出奇奇怪怪的事件？”
“也不是我自己想來的，”伊流翎對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抓著局促不安地想往他背後躲的少年的手腕，將他拉到幾人面前，“這是我新朋友，咕嘟。”
“咕嘟，咕嘟是朋友。”咕嘟連忙跟著大聲重複道，露出了一口鯊魚般尖利的牙齒。
“他是什麼來歷？”蘭迪不能完全信任咕嘟。
“他的通用語基本是在下水道裡聽別人說學會的，所以很多事情講得不清楚。”伊流翎看了一眼咕嘟，“不過，我猜他應該是被人拋棄到下水道的混血種，因為他說他就是在下面長大的。”
蕾娜皺眉，像是有些不能理解：“這不可能啊，所有的人族混血種都會被當地的占卜部門算出位置，然後派人去接引的，怎麼可能會被丟棄在下水道這麼長時間？”
“咕嘟，不說謊。”咕嘟有點慌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伊流翎。
“呃，”伊流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寬慰，然後對蘭迪說，“不管怎麼樣，都要調查才知道，不過咕嘟幫了我大忙，不然我可能還找不到這個。”
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珠子，這就是“三板斧”的啟動器，只要擁有者格泰夫人將其捏碎，就可以顯現出鐵城的位置。
說真的，要在那一片渾濁的汙水裡找出來這麼一個拇指大小的透明珠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伊流翎最近不知道走了什麼好運，正好遇上了長期呆在這裡的咕嘟。
剛才咕嘟衝過來的時候，伊流翎差點一匕首捅出去，不過咕嘟本能地跟他保持了一點距離，在黑暗中用不太熟練的通用語說話了，兩人這才能交流上。
得知咕嘟沒有惡意，只是個可憐的小孩之後，伊流翎決定把他帶到上面去，看看蘭迪有沒有辦法安置他。然後他發現咕嘟什麼也沒穿，只是掛了幾根水草，想了一下，就用匕首把外套裁開，給他圍住了關鍵部位。
伊流翎這靈機一動可算是幫了大忙，咕嘟第一次收到來自他人的“禮物”，非常興奮，連聲問他喜歡什麼東西，在聽說了他要找的是一個玻璃珠子之後，立刻從自己多年的“收藏品”裡面找出了所有的珠子，讓伊流翎挑選。
“咕嘟，幫忙，”咕嘟聽到伊流翎誇自己，很高興地說，“咕嘟，好人。”
“行吧，反正這些年大家也沒少往學校撿一些奇怪的人，”蘭迪嘆了口氣，“先讓他跟著吧，反正有我看著出不了什麼亂子。”
蕾娜連忙補充一句：“我也看著呢，格泰夫人，你準備找人吧。”
格泰夫人點點頭，她倒是對這一切挺淡定的，直接從伊流翎手裡接過了珠子，捏碎了。
咕嘟看到自己給朋友的“禮物”被拿走，一瞪眼就要說話，伊流翎扯了扯他胳膊，表示沒事。
“她，朋友？”咕嘟問伊流翎。
“那是她的東西，掉到下水道裡了，我幫她找。”伊流翎對咕嘟說，“不是拿走，是還給她。”
咕嘟露出懵懂的表情，但大概明白就是沒關係的意思，點點頭。
最終，“三板斧”顯現出來的座標，表示鐵城就在附近的山上。
“是不是之前廣場上那個說有惡虎傷人的山啊？”伊流翎想起了那個賣身葬父的傢伙，“他去那裡做什麼？他也是個獵戶。”
“奴家，也不知道外子是怎麼想的，”格泰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明明一個月前，犬子出生時還好好的。”
“哦？你還有個兒子？”蕾娜來勁了，“我也有個兒子，今年都十六啦，在索迦高中讀鬥士科呢。”
“是嗎？那令郎真是出色，”格泰夫人說，“不過，犬子才剛滿月，還未能看出將來有何出息呢。”
“那你兒子叫什麼呀？”蕾娜繼續好奇地問。
“外子說，格泰家沒落太久，希望重現曾祖的風光，因此仿照曾祖的名字，叫克小志。”格泰夫人說，“但最近家中事務太多，奴家只得將志兒先送到了親戚家代為照料。”
伊流翎看了看格泰夫人纖細的身姿，真難以想象她剛生完孩子沒多久，那得用了什麼魔鬼的減肥方式啊？
“不管怎樣，既然已經知道下落了，那我們就趕緊去吧。”蘭迪說完，有點犯難地看著咕嘟，“這孩子怎麼辦？”
伊流翎想了想，轉頭對咕嘟說：“你能不能先在格泰家等一等，我接個人就回來找你。”
“哎，好，”咕嘟裂開嘴笑道，“咕嘟，很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