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人的本性的改變,比歷朝歷代江山的變遷還要難!

就如如今偏居江南的宋室朝廷,儘管沒有經歷“靖康之恥”,但那種刻在骨子裡面的懦弱、沒有血性,卻真的是與生俱來的。

“幾位卿家,此次我軍陝西之戰,你們有什麼看法? 獲罪的將領,又該如何處置? ”

坐在這臨時修葺的宮殿裡,鼻尖依稀還有煙熏火燎的味道存在,牆壁上、柱樑上斑駁破裂,就連殿內的地面也是坑窪不平。

這那是皇宮,分明是鄉下一地主的土宅而已。

宋室南下,短暫寄居於鳳凰山錢王宮,破爛不堪,林木蓊然,鴉以千萬。

鳳凰山曾是舊時錢王宮,歷朝歷代修建了龐大的管臺樓閣。去歲,完顏宗弼帶金人入臨安府,縱火焚城,前朝留下的宏麗建築和精美園林,燒燬殆盡,三天三夜不熄。

不過,皇宮畢竟是皇宮,必定還有些模樣。杭州城外,其破敗不堪,斷垣殘壁,比京畿周圍的小城還不如。

杭州城內外,強人盜賊到處都是,殺人放火、擄掠之事層出不窮。官軍日日出去剿殺,城牆上下掛滿了屍體和人頭,也不知道是百姓的還是盜匪的。城中整日裡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不過,隨著官軍的孜孜不倦的“辛勞”,杭州城的治安,總算是好了一些。

也有人說,因為周圍的百姓都被官軍禍害完了,盜匪強人失去了搶劫勒索的物件,不得已轉戰四方,才形成了臨安府暫時的安靜局面。

不管原因是什麼,宋室朝廷終於有一塊地方可以安定下來了。

自金人南下一路追擊,宋室朝廷及一眾大臣東躲西藏,有一段時間,還不得不躲於海上,經此恐嚇之下,趙佶得出一身病來,常年臥床不起,所有的政事也都交給了身為太子的趙構處置。

趙構同樣也是驚魂未定。好不容易金人退去,兩折之路的杭州也被設為了臨安府,宋室的行在也正式確定在此。

如今的大宋朝廷,比原來的歷史上更加虛弱不堪。由於沒有了岳飛、劉錡、張憲、李寶這些能征善戰的國之長城,大宋朝廷至少從軍事上來說,跌了不止一個檔次。

唯一沒變的,依然是大宋皇室懦弱不堪,奸臣當道,士大夫只顧利益和黨爭,沒有天下和百姓。

汪伯彥看了看周圍幾人,沉聲道:“殿下,臣等幾人合計了一下,張浚雖然兵敗,但情有可原,可以降階再用。趙哲臨陣脫逃,致使大軍不戰而潰,被殺也是咎由自取。曲端桀驁不馴,雖有戰功,但不服朝廷管制,被殺也是情有可原。至於劉錫和孫渥等人,如今國事艱難,朝廷官軍孱弱,臣等合議,不宜處罰過重,免得涼了將士之心,對朝廷不利。”

汪伯彥話音剛落,樞密使王淵已經迫不及待地在一旁添油加醋。

“殿下,王松這廝狼子野心,萬萬不可讓他奪去了西軍,萬萬不可!”

王淵此言一出,秦檜暗罵蠢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如今忠義軍將領董先帶領5000精兵駐守京兆府,種冽帶兵5000鎮守延安府,一南一北,外出剿匪除賊,遙相呼應,大半個陝西都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雖然說忠義軍擊敗了金人,大殺對方,朝廷暫時沒有了北地之憂,不用擔心西路的西夏人和金人來攻。但朝廷白白的丟失了陝西一地,真不知是福是禍。

趙構拿

起桌上的一張報紙,指了指上面的一篇文章,沉聲道:“不知道眾卿家看過報紙沒有,上面已經詳細登載了陝西之戰的過程,多有陝西士大夫為曲端鳴不平。恐怕朝廷要給一些交代,否則何以服眾?”

王淵拿起報紙看了一下,憤憤說道:“殿下,王松這是把朝廷放在火上烤。難道朝廷要做什麼事情,還要看這些蠢貨的臉色嗎?”

你這廝才是大蠢貨一個!

秦檜心裡暗道,接過報紙,看了幾眼,搖搖頭道。

“殿下,王松在戰場上截獲的物資,皆是我軍的輜重物品。王松這是拿朝廷的錢,來安撫陝西的民心,成就他的一世英名,真是居心叵測,打得好算盤啊!”

汪伯彥仔仔細細的把報紙看了一遍,這才說道:“殿下,這報紙上說,王松的水師一舉摧毀了偽齊海州水師,偽齊控制下的海州、密州也被王松所佔。如此一來,偽齊被王松的大軍夾在中間,左右動彈不得。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看來,王松接下來,是要繼續用兵山東之地了。”

趙構心中惱怒,卻也慶幸。自金人南下,宋室朝廷一直處於顛沛流離之中,途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新軍往往還未成型,就在金人的衝擊之下,土崩瓦解。

如今,朝廷控制下的各路大軍只有七八萬人,而且分佈於臨安府、長江沿線和海路。就像這臨安府,只有不到兩萬烏合之眾,隨便一場百姓暴動,估計也能讓臨安府來個底朝天。

“柔福公主大婚,燕王和越王兩位王爺前去,本想讓王松回頭,迴歸朝廷,誰想卻被這廝斷然拒絕。後遣朝臣前去,也是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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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緩緩地道:“各位卿家,以你們之間,王松到底要做何打算?”

“殿下,恕臣斗膽!”

王淵大聲道:“王松所圖,自然是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秦檜和汪伯彥對望了一眼,秦檜上前低聲道:“殿下,王松在其所佔之地興業拓財,開荒營田,新辦學堂,招兵買馬,只怕是所圖乃大。王松此人最恨異族入侵,必定會除之而後快。以王松訓練軍士的本事,恐怕已經是兵強馬壯。臣以為,或許三五年的時間,甚至更短,王松定會恢復燕雲,直驅塞外,金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西夏更是遠遠不及。”

“殿下,秦相公所言不錯!”

秦檜話音未落,汪伯彥又接了上來。

“惟今之計,只有趁王松北上之際,朝廷厲兵秣馬,編練新軍,依靠長江天險,江南水地,和王松抗衡,此為根本。其次,王松部下一定還有不少忠於朝廷之人,可以分化、拉攏,使其內訌、內鬥,不但而屈人之兵。”

“這……”

趙構回到座位上坐下,眉頭緊皺。

“分化拉攏,此事得暗中進行,而且還得十分周密。否則一旦為王松知曉,恐怕會為朝廷招來無妄之災。”

以趙構所想,若是能保住江南半壁江山,他也不會覺得太過委屈。畢竟,王松答應過,不會傷害大宋皇室。若是去搞這些陰謀詭計,一旦惹怒了王松,後果不堪設想。

況且,金人還是十分強大,王松能否戰而勝之,也是未知之數。而且王松進攻金人,西夏也一定會捲入進來。

三朝鼎立,已過百年。一旦某一方失衡,其他兩方勢必會結盟,群起而攻之。除非,有一方勢力強大到足可以吞併其他兩方。

“也好,就依眾卿所言,招募軍士,編練新軍

,刻不容緩。”

趙構朗聲道:“至於拉攏分化,務必小心進行,和朝廷不要扯上關係,免得一旦被人發現,給對方口實。”

“汪相公,荊湖南路轉運司遞來的奏摺上說,鼎州武陵民鍾相、楊么、夏誠等人,利用摩尼教起來,率領暴民和官府對抗,現在已達數十萬人。是也不是?”

面對趙構炯炯有神的目光,汪伯彥趕緊道:“殿下,確有此事! 現在暴民已經轉入洞庭湖區,據湖泊港汊為險,瀕湖設寨,兵農相兼,繼續與官府抗衡。不過臣以為這都是癬疥之疾,不足為患! ”

“不足為患?”

趙構搖了搖頭,自己的這位老相公,處理政事是越來越荒誕了。

洞庭湖隔絕大江上下,若是讓其坐大,四川便和朝廷斷了聯絡。若是沒有了四川,朝廷還算什麼朝廷?

這位汪相公,平日裡只知道談詩賦詞,高談闊論,這點眼光也沒有,忝居高位,實在是德不配位,名不副實。

趙構按下心頭的不快,正色道:“澧州知州黃琮、澧陽縣令葉畲、桃源縣令錢景、荊門知軍事吳日方盡皆喪於暴民之手,就連寓居鼎州的皇親杜防、江南高僧心道祥師,也都不能例外。”

他面色凝重,朗聲道:“韓世忠損兵折將,水師元氣大傷,洞庭湖潘叛賊不除,天下難以安靖,需厲兵秣馬,另派大軍征剿。”

汪伯彥抹了把汗水,趕緊肅拜道:“殿下聖明!”

朝廷的水太深,看來他得退位讓賢了。有時候,藏拙也是一門學問。

“殿下,依臣所見,不如先派人前去洞庭湖招安,如若不成,再派大軍前去征剿。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秦檜趕緊上前,為自己的老師打圓場。

趙構沉思了一下,迅速做了決定。

“詔李綱出任觀文殿學士、湖廣宣撫使兼知潭州,任程昌寓為鼎澧鎮撫使兼知鼎州,先行招安,再行征討事宜。”

李綱乃是清流之首,在朝中的威望很高,由他出任湖廣宣撫使,出面對付暴民,實在實在恰當不過。

至於程昌寓,此人以前是蔡州知州。金人南下時,程昌寓帶領部下,把蔡州城的錢糧洗劫一空,全部帶到了江南,可以說是有兵有糧又有錢。

關鍵是程昌寓本人對大宋朝廷忠心耿耿,在江南一片糜爛,大宋朝廷兵力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像他這樣有建制、成規模的一方諸侯,自然是對付暴民的不二人選了。

再加上他一直在洞庭湖水域剿匪,雖然屢戰屢敗,但地方上熟,他也是實至名歸。

果然,趙構鄭重道:“李綱頗有聲望,讓他去剿匪,相信朝中沒有反對之聲。程昌寓有兵有糧,正好可以濟朝廷一時之困,派他二人去鼎州,可以說是物盡其用,再也合適不過了!”

眾人一起參拜道:“陛下聖裁!”

趙構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自從朝廷南遷臨安府,軍中士卒頗為不安。御前諸軍大多都是北人,來到南方,肯定會心懷不滿。王淵,你要注意各軍動向,勸慰官兵,有異動者,格殺勿論,千萬不可以引起兵變!”

王淵站前一步,肅拜道:“陛下放心,臣這就安排下去,安撫士兵,加強巡邏,保證萬無一失!”

趙構點點頭,疲倦地眯上了眼睛。

盜賊四起、兵革不休,國事難為,這樣的日子還不知要過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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